10、捉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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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捉弄
应梨娘心明眼亮，两个傻子凑在一起能谋划什么，她一眼就看得出来，连着好几日，活不好好干，饭不好好吃，整天黏在一起。
“哎呀，不行，他是当官的，不会一个人出门，等等他挂单得等到什么时候啊。”婉婉抓过笔在一张纸画了街道路线的纸上涂了一笔，又给否了一个主意。
“那你来。”查杰直接把纸也推给她。
“你那么高的武功，怎么想出来的主意这么没意思？”
查杰：……武功高强就不是普通人了，他脑子挺普通的他知道，何况、他练的是杀人之术，“我拿剑对付一个没武功的人，一个没注意就能要人的了。”
婉婉看着他：“那你把杨雾杀掉了吗？”
查杰：……没有。
婉婉为这个答案盯着他沉思了片刻，当然也不能避免地想到那天他再次行刺被人守株待兔刺成血刺猬的事：“我在想，一个官员在自己的宅院里埋伏，肯定很方便啊，你如果到他的地盘去杀他，肯定吃亏啊。”
“那你说——”
查杰刚想顺口问下去，一出口就觉得豁然开朗——自己这是真的蠢，解决地利上吃得亏，当然是找一个有利于自己的位置。
一窍通了，七窍都通，二人又专心研究起手头的陷阱。
——
长安城内治安很好，大多数人也不会担心自己出门被人莫名奇妙揍一顿，尤其周衡还是个自问无愧的当朝官员，除了踏足烟花之地的时候，还是会不时心虚。他性好女色，又实在少不得往花楼里去，只好避开最负盛名的燕婉楼，寻几个平常女子解闷。
鸨母将他招揽进门，因为生意好，转身就任他自己上楼作乐，也就没注意到他行色匆匆，似乎躲着什么人。可是房间里的女子却被他惊吓到：“哎，你见鬼啦！”
青楼里过活，她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可这个人活像有鬼追着他似的，进门就神经兮兮地把门阖上，背靠上去，长出一口气。
见鬼，确实是见鬼。
他原本出门是带了两名小厮的，可是走着，什么声响也没有，小厮就凭空从他背后消失了，他心头大惊，第一反应当然是遇到了歹人，可是惶恐之下他双腿发软地在原地张望了半天也是一个人影没有，又过了半刻钟，他更惊得不知如何是好，这么半天，要是歹人劫道就该拿刀子逼他掏钱了，这时候空无一人的周遭比布满刀枪白刃还恐怖。
“啪嗒。”一声石子落地的击打声落在身后，那石子“嗒嗒嗒”滚到路边，是一枚棋子。王叔文生前极擅长下棋。
他反应了一会儿，撒腿就跑。也不知怎么想的，还是跑进了妓、院。
然而妓、院是最为鱼龙混杂的场所，他自己当然也清楚，当此之时，他就像从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环境转换到了另一个让他杯弓蛇影的地方，心里不安，念着“是谁？辅之①？”
“当日今日，不可怨我。”
“俱文珍、杨雾②这些人都还活得好好的，怎么说也不该来找我。”
阴云遮蔽，星月无踪，明明将晓的天空不见一丝转白的痕迹，查杰一手拿着雨伞，一手牵住婉婉，教她慢慢走在屋脊上：“稳住，不用怕。”
将雨未雨之际，屋瓦上已经渗出潮湿的气息，容易打滑，他便刻意慢些，让周衡先跑一阵。
周衡方才慌慌张张从妓、馆冲出来，如鬼魅从后面追着他一样，惊慌恐惧之下，一个中年文官竟然跑得还挺快。
婉婉走在稍有湿滑的屋顶上有点害怕，走得不快，再一抬头周衡的人影就不见了，面色就有点着急，查杰人则专心扶着她。突然，一滴雨水落到脸上，紧接着“哗”的一声，伞开雨下，乍然盆倾。
“哎呀。”婉婉倒没有淋到雨，但脚下突然更加湿滑，一不留神就踩空了一脚，吓得查杰赶紧揽住她，人就往自己怀里撞来，两人之间的距离，突然间连对视都不够了，莫名的呼吸都一齐屏住，眼神一阵慌乱。可是周围尽是湿滑的瓦片，又不能马上放开，还是婉婉率先反应过来，保持着攀住他手腕的姿势保持平衡，腾出一只手用力拍他的背，把人拍醒过来：“周衡、周衡跑远了！”
周衡跑在大雨里满身狼狈，丝绸衣服由内至外吸满了雨水，发间也尽是水，随时“刷”地就能弥漫他的脸。按理这种情景，正常人都该找地方避雨，但周衡现在一心以为见了鬼，处处都是蛇影，根本就不知往何处去躲避，躲得了雨，他还躲得了鬼吗？
查杰带着婉婉追上去的时候，雨势稍微小了一点，正好够他们看到雨中狼狈的周衡。本该畅快的时候，一向活泼的婉婉却板起了脸，闷起了火，梅娘且说是幸运的，才貌一流，被带上京城，被大家合力救出来，这中间但凡遇上个不是人的她就完了；风雨夜里，多少青楼楚馆里沦落的女子在挣扎，比起淋一场大雨更惨烈的挣扎，看起来好像雨里的周衡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但只想到梅娘她就觉得痛苦，又闹不清这痛苦是怎么来的。
没有什么切实的报复能抵消这种痛苦。
查杰好些时时候懵懂，但对婉婉的情绪，他又比总是捕捉起来很敏锐，马上明白这场捉弄没必要继续下去了，随手拾了瓦片，对着雨中的周衡打过去。雨中困兽的周衡马上腿一软，跌倒在地扑进了地上的水坑里。
雨歇之后，天也见亮，大概是蓄饱的水全倾倒下来了，现在飘在天上的云洁白轻盈，宛然无辜地随风飘着，仿佛的暴雨狂注全与它们无关。
待两人回到客栈，梨娘就赶他们俩自己去厨房熬姜汤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捉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