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五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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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寿节的宴会草草结束，出了这样的事情，前朝后宫都要慌乱好长时间了，诸位亲贵大臣都亲眼目睹皇上的昏迷，瞒都瞒不住的。
感谢皇上猪队友的神助攻，这下将两个道人引荐给皇上的清河王是全身是嘴也说不清了。宫里人多口杂，皇上昏迷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紫奥城，侍卫被派出去捉拿那两个道人，推门进去，那两个道人都已经上吊了，放下来的时候尸体还有余温，他们推测这两个道人是听说皇上出事后就自杀，避免落到慎刑司手里吧。
在我的命令下，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被叫来给皇上看病，他们冷汗涔涔，却不敢拿袖子去擦一下，只能任由那些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落在地上。氤氲出一室诡秘冷凝的气氛。
我走近姚太医，面上带了三分焦急，六分担忧，还有一分希冀：“太医，皇上的身体怎么样了？可有什么大碍？”
他面上我，背对其他人，隐晦地伸出一根手指冲我摇了摇，嘴里说的不过是那些官话套话，我泫然欲泣，做出悲痛的样子，吩咐太医好生医治后作出摇摇欲坠的样子。予湛懂事地上来扶住我，他的两个哥哥现在都不得空要去与亲贵周旋，顾不上担忧与悲伤。前朝诸位亲王都担不起重任，清河王更是被当作嫌疑犯关押，只有予沐能担起监国的责任，他必须去自己面对。
好在皇上平时还是比较器重予沐的，经常把予沐带在身边，予沐也因为他的身份和年龄被众人视为隐形太子。他插手朝中事务，代行皇上职权，没有人对此提出异议。
予湛送我回了凤仪宫，我独自坐在梳妆台前，一点一点卸下艳丽的妆容，将脸上的胭脂水粉擦去。
我打开梳妆匣的最后一层，在最深处我掏出了一只小木盒，拿起来的时候可以听到里面有东西滚动的声音。我打开盒子，里面还剩下孤零零的一颗金丹。我淡定地和着水将它吞下去。
这宫里不是只有皇上才吃金丹，我这里也有，不过成分并不一样。皇上用它来获得非一般的感受，我用它来维持短暂的活力，发挥兴奋剂的作用，不然我可能已经卧床不起，和皇上一样等死了。受伤，生产，对我的损伤太大了。
作为皇后，我在宫内宫外都有人手，有权让家人进宫看望。我希望皇上死在我前头，保证我的孩子登基。他们的身份，如果不坐上那个位置，没人能够保证他们的安全。于是。趁母亲进宫探望的机会，我将自己的状况和盘托出，把计划塞在我为母亲亲手制作的糕点中带出宫去，我的家人为了我和我的儿子，决定帮我儿子提前登基。
风险很大，我的行为也非常自私，但家人为了我，还是做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他们暗地里找人去培养两个快要饿死的道人，照顾好他们的穷苦的家人，那两个道人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家人也会乖乖听话。他们的家人安全可以得到保障，代价就是他们要带着弑君的秘密去见阎王。
雨薇是宫里除了太医之外最了解我身体状况的人，为了我的私心，她成了我的帮凶，苗家与甘家是下手的刀子，我是幕后指挥者。
没有人会去查皇后孝敬给母亲的糕点，家族也没有亲自出面拉拢道人，而是选了替死鬼当了手上的刀。背叛不是一件难事，只要价码足够大。要让那两个道人在京城拥有一定的名声，打动清河王，在有心人的煽风点火之下，反而还是比较容易的事情了。
总之，甲以乙威胁丙杀了丁后推到戊头上。
皇上昏迷了许久，在太医院全力救治下于几日后清醒过来，但是他已经不能动了，他的语言系统好像也出错了，嘴歪了半边，虽然还能“啊啊”地说话，听上去很含糊，只能半听半猜地理解他所说的意思，有中风的症状。现在他不是那个手握大权的帝王了。他终日躺在床上，靠着参汤吊着命，眼看着是要不行了。
他其实还是壮年，但他的生命已和风烛残年的老人一样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一应吃喝拉撒睡都要别人帮忙才能解决，他孱弱地像婴儿，任何人都能杀死他。这对他来说是不可容忍的折磨。他都已经不能动了，脾气暴躁得不行，宫人根本不敢让他接触任何东西，生怕他下一秒会将它砸出去。世兰红着眼眶来看他，被他泼了一身的参汤，外加汤碗攻击。
他醒来后第一时间问那两个道人，得知那两个人畏罪自杀后怒不可遏，好像明白了那两个人是骗子，在床上像脱水的鱼一样挣扎了半天却无济于事，最后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可怜又可笑。
他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体情况，极其不甘心，最后无可奈何地，将朝中重臣与皇室宗亲叫入宫来，当着他们的面口谕封予沐为太子，正式交与监国的大任。他心头怒意难消，命令将那两个道人鞭尸，碎尸万段弃于荒郊野外任畜生啃食。仍不解气，他又下令严审清河王。
皇上一点都不给弟弟面子，把他当普通的犯人对待，宗人府的人也就没给王爷情面。
清河王拒不承认罪名，他只是说自己是为了皇兄好，又听说那两个道人颇有本事才引荐给皇上，他从未想过要害自己的皇兄。
最后的查出那几个向清河王推荐道人的是曹家的人，来自曹琴默的娘家。所以就好像说得通了，曹琴默的儿子本应成为下一代汝南王，却因为皇上的打压永无出头之日，自然怀恨在心想要报复。
最后清河王以“识人不清”的罪名削去王爵禁足王府，无兆不得出。曹家涉案人事斩首。其余人流放发配边疆。前汝南王长子除爵，其余诸子亦被迁怒，爵位降等。
等清河王的事处理好后，紫奥城的春意已经比较浓了。桃花开得绚烂，明媚的春光掩盖了冰冷的杀机。
皇上的身子日渐不好了。清醒的日子越来越短，也越来越糊涂，他几乎什么都不会了。内务府私下里已经开始准备丧仪了。谁都清楚，皇上时日无多了。
我不准备拿我做过的那些事，比如阴谋害死太后，陷害朱柔则，一手推动他到如今地步……我不准备把这些事情告诉他。我对他并没有深仇大恨，没必要等他死到临头了去把他气死。
我看着他昏睡的、枯槁的容颜，心酸酸的，平心而论，他并没有真正做过对不起我的事，他对我信任有加，从来没有下过我的脸面，给予我皇后的尊荣。我却一直为了自己的目的与他作对，杀了他的母亲，毁了他的挚爱，为了自己的儿子对他下手，我心里有愧。这是我一辈子洗刷不掉的罪名。但我并不后悔，重来一遍，我还会那么做。他永远不知道，他的枕边人，外人眼里贤良淑德的皇后，手上沾了无数人的鲜血，还预备着送他下黄泉。
我早就算不上好人了。
乾元十七年四月初九，万寿节一个月后，大周第四位君主周玄凌于昏迷中驾崩，享年三十岁，庙号宪宗，谥号圣神章武孝皇帝，后世多称之为章武帝。
他的嫡长子在灵前即位，口谕所封的太子在灵前即位，为避讳，改“予沐”为“纾沐”，翌年改元“建康”。
然后是分封先皇的后宫。
昭仁太后，这是朝臣对我的评价，实际上我和这个名字一点都不符合。
其余人的位份没有怎么变动，除了封号前多了“太”以外没有很大区别，世兰的位份得到恢复，妃位一下生育或抚养了子女的嫔妃一律都有太妃的位份。然后就是迁宫。有子女的嫔妃带着她们的物品和人手搬去专供先帝嫔妃所住的宫殿，没有过子女的嫔妃要去修行为皇室祈福。
我的儿子在前朝忙个不停，他还没有成婚，没有子嗣的压力，索性沉迷朝政不能自拔。活脱脱一个工作狂。他用人不拘一格，并不怎么在意出身，更注重才能。
他着实将这份辛苦的工作做得很好。他性子比较温和，遇到困难能够静下心来，不浮躁，不骄傲，友爱兄弟手足，善待他人，听进别人的忠言逆耳，这一点比当年的皇上强。
至少，我能够放心他。
我没有等到他成立家室就离开了人世，到底还是拖着这副破败的身子陪了姐妹孩子们几年，终于熬不住了。在先皇死后不久我就渐渐不能下床了，偶尔强撑着出去散步也是艰辛异常。到底是还想着要陪小女儿几年，一直咬牙坚持着。直到再也熬不下去。
我平静地等待死神到来，就像在晴日里我说要去御花园散步一样平常。
来到大周朝几十年，连骨子里都流淌着这个朝代的血，这一世，我从没付出过真心，也就没有受到爱情的创伤。
建康四年，昭仁太后崩逝。于梦中平静离去，与世长辞。
但我的生命还没有结束，下一次醒来，已经在一个全新的世界了。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