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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NO.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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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告诉我,世界的尽头在哪里?
重重叠叠反反复复的命运之洪流,将席卷到何处?在那时,我们,还被那缕光芒牵引着,向那个不可预知的未来迈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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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温暖……
不知道为什么……真的好温暖……
腹中隐隐有暖流的暗流涌上喉咙,刹那刺目的血花绽放,染红了米白色的毛衣。
眼前的一切渐渐模糊不清。
夜色苍茫。
万物沉睡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等待着光明临降,苍茫的枝丫寂寞的在寒冷的冬夜中伸展,风如冰刃般凛冽渗透了斑驳的影,妖娆的悬浮在空中。
[如果你不存在就好了!]
[如果没有你妈妈也不会死!你这个死神!]
[这个孩子是幽灵,不要理他,会被附上诅咒的……]
起初……我不明白……
为什么……大家都讨厌我……
为什么……我总是在无形中带给别人伤害……
为什么……
那个少年的眼睛如同深不见底的大海般澄澈,宛如水晶般透明的瞳却如燃烧殆尽的天空般惨烈迷茫,却在深处有股股温柔如夜色的暗涌。
少年的童年,是在一间被爬山虎缠绕的白色房间中度过的。
白色的,没有生命的颜色。
在这时的少年,还不知道下一刻世界的可怕。
“‘我’现在活着吗?我是空吗?”
“不知道,但是现在和我打棒球的是‘空’就对了。”
刺目的红色,粘稠的液体沾在墙面,不规则的一朵一朵的猩红深深凝结,来自那个熟悉的陌生人。带着绝望的颜色翩翩而降,疼痛覆盖了整个神经。那已经烙印了自己生命的印记,喉咙上永远不会消失的伤疤仿佛时刻在提醒着那个不可探求的黑暗,丑陋的伤疤可怖的扭曲。
[人啊,总是喜欢把黑和白,明和暗分得清清楚楚……这就是规则吗?]
雪见说这句话时带着深深的叹息,他已经决定跟随服部柊十郎那日起明了余生他将沦陷于隐匿现实的另一个世界,血色微光中以双目凝视着隐在历史中黑暗的双手推动天地流转。
少年不明白。
少年一直不明白。
但他已经隐约清楚了,自己滴落着猩红降生在这个伤痕累累的世界,每个人都不喜欢他,每个人都希望他流血,每个人都希望他受到伤害。没有人会在绝望的尽头呼唤他,没有人会看见他,每个人,都恨着他。
这个荆棘密布的人生之路,少年已经走累了,不想再走下去了。
消失吧……
这样一切都会结束了……
在冰冷的黑夜中醒来,模糊的双眼看不清前面的方向。沉溺于冰冷的海水中,无边暗夜舒展双翼,拖动溃烂的双足而行在没有尽头的苦海中,没有谁是自己泅渡的方舟。走在恒久的旅途之中,目光混浊,双脚已经不能挪动一分,却仍旧无法停止。命运的脚步一步一脚印,鲜血淋漓。
到底为什么而活?
为什么,要拼死挣扎求生?
少年的双瞳渐渐失去光明,身体渐渐的冷却,溶化在冰冷的海水中,喷涌而出的鲜血仿佛要洗清所有罪孽,泥泞中的挣扎前行。
忽然,在碧蓝色海面的上方,是谁的脸?
那样的仿佛可以解除封印的心得温柔,那种自己不配拥有的温柔。
仿佛看见了微笑着的明天,怀抱着在诞生最初的心,溶入其中。伸出双臂,想要拥抱那仿佛镜花水月的温柔。
“宵风……宵风……”
温暖如春风的声音,轻轻抚过伤痕累累的双手,宛如浮云般不真实的温柔。
“宵风……宵风……”
隐约中,在苦海的上方,层层涟漪幻化成一双虚幻的手向他伸来。伸出双臂,想要抓住那双手。
×
“壬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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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蓦地睁开双眼。光芒刺目。
梦中那片粘稠的阴暗仍然在眼前挥之不去,急促的喘息着,下意识的睁大眼睛,却连周围的一切都只能看得模糊。宽大的床上只有他一个人接触者冰冷的被褥,纯白的被褥被收捏成褶皱的悲哀。
没有……没有人……
心脏突然收缩了一下,汗水津津而落。梦中那个声音仿佛鸿毛般飘渺不真实的烟消云散,无边无际的永恒的粘稠黑夜就这样铺天盖地的袭来。
那是梦吗?
破碎的心记不起一丝光明的曾经,注定流浪在死亡的荒野。
那个如同绿水晶般晶莹透彻的少年,颤抖的声音。因为他而略微颤抖的声音。在黑暗中因为害怕而紧紧拽着他的衣袖的颤抖的手……还有他笑着对他说
『我们其实都一样。』
用手抵住额头,眼前仍然是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形状的夜。他是喜欢夜的,那种无边无际的黑暗,寂静的。如果自己也能在黑暗中无边无际的消失,该有多好?可是现在他害怕这黑暗。已经入膏盲了。气罗的力量压抑在每一个生命呼吸间的缝隙,生命力的感觉、视觉、味觉在无声无息间流逝。
“啊啦,已经醒了呢。”
宵风的心抽了一下,倒吸一口凉气。浑身开始备于警戒状态。
来的人是上村司小姐。
似乎是看透了他一般,笑着把手中的托盘放在一旁。瓷器跟玻璃碰撞发出脆弱的声响。坐在他的床边。
“司小姐……?”细微宁静的声音微微漾开,瘦长的身躯在阳光下被温柔的剪裁,留下斑斑点点的光斑留滞。与昨夜冷漠嗜血的紫色流光不同。那是温柔沉静的颜色,是纤细敏感的颜色。
眼前渐渐清晰了起来,模糊的阳光温柔的漾进双眸。
司小姐笑了。
好熟悉。
宵风的心中有了和壬晴一样的想法,真的好熟悉。
温柔的黑色双眸,及肩的卷发,还有嘴角上扬的温柔弧度,一切都好熟悉。
“做噩梦了吗,浑身是汗呢。”司小姐向宵风伸出了手,原本以为是要触碰自己的宵风下意识的向后缩了一步。
“别碰我。”低低的声音,那是微笑也不能挽救的梦魇。
风微微漾过窗,被温柔卷起的窗帘仿佛有生命般轻舞飞扬。漾过无奈的惆怅。那些撕心裂肺的悲痛被渐渐隐去,生命的每一个缝隙都在享受着阳光的洗礼。
“你们想要的,是这个。”窗外的杉树微微晃动,一地斑斓。树影斑斓的映照在有些陈旧的暗红色的卷轴上。
饶是一向冷静的宵风,也忍不住疑惑。
“这是……”
“雾隐村的禁术书<手纲>。……
接过司小姐手中的卷轴。“为什么……”
“现在的雾隐村,已经不想再介入隐世了.只有这一个理由。”司小姐伸出双手,纤细的十指微微弯曲,仿佛被套上了看不见的丝线的提线木偶的手一般。身为隐世的人,背负着伤痕累累的命运和责任,已经累了。
“你们有自己的想法……”司小姐忽的抬起头,宵风深蓝色的眼睛中显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表面平静的海面内部暗潮涌动,闪烁着金色的光磷。
“所以……你们不是灰狼众……你们是宵风和壬晴……”司小姐漆黑的双瞳如同阑珊夜色,梦境载沉载浮。
那么多的血腥过去了。卷轴上的殷红,那是牺牲者的鲜血吧。
苍白如流水的容颜被血腥所覆盖。
那些为了森罗万象而拼命战死的忍者,如同野兽般在迷失的森林中咆哮困于兽道。到底,谁还曾经记得,那些从前所许诺过的、最真切的梦想?
强加的力量是恶意。
即使是出于任何闪闪发光的理由,却丝毫不曾改变这物体的本质。
重要的人……
自己最重要的人……
即使放弃生命也不愿伤害的人……
“真是危险呢……”司小姐把光盘放进旁边的CD机里。悠悠扬扬的音乐从房间的四角蔓延开来。“昨天你和壬晴回来的时浑身都是血迹呢……”
————
对了!
对了!
壬晴!
太大意了!
可是眼前一片昏暗,仍是无边无际的黑夜的蔓延在这没有到尽脱或许永远也不会有尽头的世界中茫然失所,看不清前面的方向,也没有任何感觉。暴露在暮春冰冷的空气中的肌肤刺骨的寒冷吞噬着他的神经。该死!偏偏在这个时候……
手中忽然抓到了一个冰冷的东西,尖利的刀刃刺激的神经。
血液划过的肌肤仿如涌泉般涓涓,铁锈般的血液轻染了陶瓷,在利刃边成股流下,滴滴答答。也许是划的太用力的缘故,粘稠的血液溅在雪白的床单上,灼伤了视线。
靠这样的方式来恢复视觉吗?
司小姐不免吃惊,但随后恢复了常态。
真是倔强的孩子……却也是温柔的孩子……
如琉璃般没有焦距的深蓝色眼珠渐渐恢复的光明,也隐约有金色的光点闪动。
刚刚在割破自己手掌的时候却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只感觉到有血液在不停的蔓延。现在却感觉到了,然后眼前的景象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撕裂肌肤绽开血肉的感觉现在却这么强烈,但是还是坚持用一只手撑着想要下床。
太大意了!
想到昨天的事情到现在还是忍不住后怕,脊梁一阵阵冒冷气。
万一壬晴……
这些心情在宵风的心中翻涌着。
就要失去壬晴了!
那个孩子,子夜的眸掠过昏碎的薄蓝流芒,几络在鬓边飘荡的发丝流落了魅惑的旋律,那个孩子以缀满光辉的形象落入他莽苍的生命中,成了无法磨灭的烙印,尽管他后来比谁都明白他的哀伤与寂寞。
『我害怕宵风会消失……我比谁都害怕……』
迷茫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弥漫着,太早太早的上海早已经在他的心中埋下了寂灭的根,无法拔出,溶不下幸福的滋润。在孤独的镜子中找到对方,成了坚毅而决绝的信仰。
而他现在,就要失去他了。
而他也是……比谁都害怕。
寂寞?爱?恨?
宵风没有享受过这样的感情。
这样属于人类的感情。
但是他现在感觉到了,那就是害怕。
仿佛自己灵魂的一部分要被割除的感觉,像一把最钝的刀缓缓将灵魂劈开一样。
现在的自己,在害怕。
歌谣般遥远沉静低靡的声音轻轻扩散,变成了虚幻哀伤的梦,遥遥无期。
这样温柔的低吟却和这样的场景那么不和谐。
“好了……回到床上……听话……”
“别碰我!”
“你的手流血了,很疼吗?”
“别碰我!……壬晴在哪里?”
“先回到床上去,你的身体很虚弱,听话,……啊啦……”
宵风聚齐右手,食指微微弯曲对着自己。
司小姐无奈的举起了双手。
“别这样……宵风……”
“别把我当傻子耍!”宵风如同往日一样清沉的声音中夹杂了金属碰撞般决绝的恶意,不停的喘息着,而右手是涓涓不绝的血液涌出,染红了整个床褥,碎开了粘稠的幻影。“壬晴在哪里。”
然后,在眨眼的瞬间,以一股戾风从耳边极速隔过,一缕垂在耳边的发丝飘落,然后是身后的墙上,足足有一尺直径的坑。气罗的力量。
“咳……咳……”
殷红的血液顺着手中的陶瓷冰冷的滑落,沾染了铁锈的浓稠,一滴一滴溅起的血晕如梦幻般层层扩散,暗黑色的黑衣袖在虚空中猎猎飞扬幻化成锐利的刃,以生命轨迹的浓重描绘了绽开的伤口。
无形的溯风成刃,司小姐黑眸中溅起了层层涟漪,以毫无意义的姿态缓缓覆盖了整个瞳仁。
这下,谁也无法再触碰他了。
哪怕是衣袖的一角,也会被气罗的力量搅得遍体鳞伤。
可是气罗的副作用也是可怕的,至少现在的他,因为视觉的丧失,什么都看不见。
泼墨般浓烈的涟漪中是万劫不复的杀意还是昭然的血腥?那暗藏的隐晦如树影般层层叠叠的光影一样锐利射人,没有焦距的蔚蓝深邃的瞳孔中隐隐泛起潮潮暗涌。
没有焦距的瞳孔散发出的是射人心魄的杀意。
司小姐恍惚间想起了,在她用『手纲』植入壬晴的记忆中时,以旁观者的身份观看了他整个生命。
那句话现在还在耳边缭绕,如笙歌般缠扁不息,犹如恍惚间的流云涛影在碧青色的苍穹中印下的轨迹。
——我会让你成为隐王的!
肆意放纵的悲哀如同琉璃中的紫光留影在双瞳中寂寥的燃烧,模糊间远方渐行渐远的青山如黛。她不曾奢望的未来在内心深处静静沉寂着,幻化成用不解开的结。那个被隐世称其为『死神』的少年,此刻以一个将死之人决绝般宏愿的姿态毫无保留的守护着他大深渊中最初的微光。
这个世界疯狂了吗?
这些小鬼的手上到底还要沾染多少血腥。即使是死也要保护的人,但生命的消逝是没有对错的。
蓦然间,垂下了眼帘,沉淀在暗影处的竟然是比黑夜还要沉重的悲哀。
司的指甲紧紧扣着卷轴,又回想起了,那个曾经愚不可及的自己。
门被无声无息的开启。
“啊啦,有客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