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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NO.3 ...

  •   》燃烧殆尽的天空缓缓沉入海底,为了那个曾经许诺过的试验,渐渐消失在世界的洪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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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壬晴做了第三个关于云平老师拽着他的腿一边哭一边说不要离开他去危险的地方时,终于失眠了……

      就像虹一说的,世界上没有比云平老师再麻烦的人了。

      回头看了看放在褥子旁边的马蹄钟,已经凌晨三点了。习惯的回过头看了看那个黑暗阴晦的角落里,没有宵风的影子。

      “还没有回来吗……”

      喃喃的说着,不由得心悸。看了看坚硬的窗户,坚硬冰冷的空气在玻璃上弥漫了一层雾霭,连窗外的视野都看得模糊。这么冷的天,他是,一直在外面的吗?

      ‘真是倔强的人…’壬晴小声的嘟囔着,清亮的声音不大却充盈了整个寂寞的空间,仿佛空气中都沾染了些许。

      嘎吱嘎吱的木楼梯声僵硬的被空气撕裂。

      +++++

      寒冷的暮春。

      被遗忘的暮春。

      像是一刹那的闪电,宵风的生命,就此定格。

      灰暗的过去,不耻的存在。夜夜如梦魇般缠绕着他。从此,他学会了封闭。

      他其实是爱这个世界的,可是这个世界不爱他。

      赋予自己生命的人,亲手将他推下了万丈深渊,从此不见光明。灰暗寒冷的黑色调形影相随。只能抬头仰望那被绿色的藤蔓缠绕的铁栅栏,看见温暖的阳光从石灰石间的缝隙温柔的投下一地斑斓已碎,恍恍惚惚的晃动着,却始终无法触及到自己。

      就这样,连同着绝望,带着浓烈的悲哀和淡漠的眸,沉静在世界的彼端,缓缓沉入大海。世界,像是铁栅栏窗外的那个可望不可即的风景,不可触碰,那是禁忌。

      “我赋予生命,完成你的夙愿,让你消失…”

      消失……?

      是啊,自己所期望的不就是这样的吗?

      没有意义的生命,为什么还要活着?又为什么,要为此悲哀难过?

      那个撑着伞的中年人这样说着,不可抑制的野心和心灵深处的黑暗透过锐利如刃的眼球中渗透,嘴角带着笑意,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个身上堆满了雪蜷缩在商店旁边巷子里的少年。

      然后,自己就这样伸出手。僵硬的双手,那双看似温暖的手给予了他活着的希望,带着悲惨壮烈的夙愿成为道具般被使用着。

      ——没有谁是谁可以泅渡的方舟。

      ——我活着就是为了等待消失。

      ——我不可以死去,因为没有死去的理由

      人迟早都是要死去的。他不过是提早赴了一场约会,等待死神的翩翩到来,在他的额上温柔优雅的印上一个晚安的吻,沉沉睡去。

      生前万人唾弃的寂寞,夜晚的宁静,它们不会一起入眠。灵魂压抑住的翅膀,得到了解脱。

      这就是我的追求。

      彻底的、没有一丝痕迹,将我从这个世界上抹杀。

      生命,那只是个奢侈的代名词;世界,那是一个可笑的错误。

      只是……

      十指舒张,枯萎的月光散落下来的光影绰绰,暗影如鬼魅般妖娆。纤细的戴着深色皮手套的双手,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

      他想起了那个孩子。

      他们太相似了。

      却永远无法成为一样的人。

      相同的寂寞。

      相同的悲哀。

      相同的夙愿。

      从大深渊中隐隐约约的微光,被月光投射的暗影处寸寸断裂,无法衔接。那就是他的生命。如傍晚的风。

      在季节未凋零之前——

      在月光未枯萎之前——

      在夜风未停息之前——

      如果可以的话,可以,再来一次吗?

      我想,看见你。在我的身边。

      ——————
      “咳……咳咳……”

      急促的咳嗽声从幽幽的巷底,传入这个城市的繁华绰约。

      古老的钟楼上的秒针咔咔的响,一声一声回荡着在寂静的也中,然而又不动声色的被繁世的喧嚣湮没。抹黑的背景上市胡乱涂抹的色彩,铁锈般的气味喷洒在斑驳的墙壁上,如同写意的抽象画一般诡异。棉布的衬衫上也沾染了诡异妖冶的浓重色彩,那种气味致使着自己近乎昏厥。伸出手,斑驳立刻烙印在手掌上。粘稠的、温热的。

      壬晴伸出手微微的弯曲,粘稠的液体立刻顺着指尖倒流,滴答滴答在地面。

      宵风抵着墙壁,墨黑的大衣上也渲染上了斑驳的色彩,但面色却苍白沉静的如同神庙里的莲花般出淤泥而不染。嘴被手捂住却也从指缝中伸出涓涓殷红,触目惊心。

      他们的脚底,那是生命被结束的象征——

      那横七竖八的尸体,被切断的肢体,凌乱的散落满地。每个人的眼中仍然滞留着临死前的恐惧,嘴巴张的大大的,让壬晴想到了动物园中的满嘴腥臭的鳄鱼。

      “太……太大意了……”宵风一边咳嗽一边说着,消瘦修长的身影被月光裁剪的更加狭长。

      地面上躺着的,那是为了夺取壬晴体内‘森罗万象’的敌方。

      壬晴不由得想要呕吐,手紧紧的拽着自己的胸口。乳白色毛衣被抓的破碎。

      这是宿命,这是觉悟。

      忽然,躺在自己脚下的尸体突然动了动。那只已经失去一条腿一直手的‘人’的严重时辉煌灼灼的色彩,凝望着仿佛上帝一般伟大的东西一般望着壬晴,然后挪动着自己的身体,如同驱虫一般满是鲜血的手抓住壬晴的灯芯绒鹅黄色的裤子,留下一串一串的血手印。

      “万象……森罗万象……我的森罗万象……”那个人含糊不清的说着,壬晴踢腿甩掉了他的手,那人却依旧不死不活的拽着他。壬晴往宵风的身后躲了躲,用手拽住宵风飘逸的黑色皮夹大衣。

      然后,宵风缓缓举起手。

      ‘灰狼的死神’,这个少年如同在虔诚的邀请舞伴跳舞的姿态,伸出右手,然后,食指微微弯曲。决绝悲惨的生命消失前的仪式被演绎的如此优雅。然后再刹那间,那个人的头颅,就此破碎。

      壬晴在爆炸的那一刻,不去看。闭上眼睛,但温热的提问仍旧溅在了脸颊边。紧紧拽着宵风的衣角,躲在宵风的修长的身体后。月光流丽的紫色光影在他手上捏成了破碎的色彩,微微颤抖着。

      知道壬晴体内有森罗万象的事已经轰动了整个隐世,不管是孤身忍者还是忍者村估计都下达了命令——抓住壬晴,或者是杀死壬晴获得体内的森罗万象。

      但是自己明明是与万天敌对的灰狼众,却毅然决然的保护壬晴。即使是为了他自己。

      “没事了。”宵风回过头,沉静的双眸幽幽的看着他在身后躲着闭着眼睛的壬晴,脸上溅上了一滴血液。回过身来,伸出手,帮壬晴擦掉了脸上那一滴血,却怎么擦不干净,然后就同涂鸦般几乎涂满了半张脸。

      壬晴的眼睛微微张开,隐藏在眼皮下的恍如绿翡翠一般的眼眸渐渐浮现,在幽深的巷内被映闪了金黄色的光芒,长长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

      壬晴是从来不会哭的。

      他记得,在那日的杂草丛生的废旧公车内,他抓住了壬晴的脖子,让他亲眼看了那个叫什么‘山背’的忍者的死亡,他的眼睛也是这样的。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里面微微泛着水光。

      可是壬晴从来不哭。

      只是他的眼睛太亮了,在他露出那种表情的时候让宵风总是以为他在哭。

      “抱歉。”壬晴有点愧疚的低下头,“我没有想到……”

      然后是长久的寂静。

      宵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对于‘人’这种生物的感情的麻木让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壬晴。他想安慰他,可是他想来不知道安慰是什么。

      “好了,”宵风淡淡的说。“走吧。该回去了。”

      侧身走过壬晴,在走了几步后回过头来看,壬晴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壬晴是坚强的孩子,他从来不哭,从来不会将自己心中的感情表现的赤裸裸——就像自己一样。

      他的漠然和淡然,源自那些遥远的被封带走的记忆。一无所知的童年,连同感情一同舍弃的躯体。然后,也就以相同的方式,舍去了表情。那之后,就是阴郁的了解。渐渐习惯了可以疏远幸福快乐的感觉。喜欢阳光,却又害怕在阳光下被灼伤。于是安心的藏匿蜷缩在宽大安逸的黑色羽翼下,闭着眼睛,内心进入永远的睡眠。

      然后,就遇见了另外一个自己。

      对他们来说,这是世界是镜子。他们站在镜子的两边,然后看到了对方。

      ——没有谁是谁唯一泅渡的方舟。

      从前,一直这样认为着。

      寂寞悲伤,还有粘稠着血腥味的空气,这样赤裸裸的败露在暮春的坚硬空气中。临降的黑暗羽翼将事实完完全全包裹,浸透在夜空的海洋。明暗变息的七夕在摇曳的微风中跳耀着蓝息,唯独沉醉其中的悲哀沉寂在冰冷的小巷。刹那间涌出的思绪仿如涌泉,响彻云霄。

      壬晴一直抬着双手,看着手上粘稠的液体。

      到底为什么?到底为什么流血?

      他开始使劲拽着自己的胸口,米色的毛衣也被沾染上了那种颜色。

      到底,自己体内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往事若不被提起,便会成为雾里看花的阴影,氤氲着水雾,在自己的世界中度过一生。

      恍惚间,那被不经意被缝隙一楼的金光碎叶,如同在水中,模糊不清。

      “这……这是什么……”壬晴颤抖着。

      “血……漫天的血……还有……还有妈妈……妈妈……”一个模糊的女人的人影张着双手,跌入深渊。

      一切都仿佛被提起一般不真实,却又仿佛真真切切的存在过。犹如他年少时的笑容,一段肆意的银铃般笑声散漫在被封印的黑暗,被光影细碎了的流年,还有那被不被提及的过往。

      “壬晴!”宵风立刻跑了回去,抓住壬晴的双手。他在撕扯自己的头发!

      忽然,壬晴抬起头。

      如同银线一般的珠子掉落在地面。如水银色的涟漪层层扩散,然后消失。

      宵风静止了,他看着掉落在他手面上的东西。

      哭了……

      壬晴哭了……

      “我……我想起了什么!我……我好像想起来了!”壬晴的双眼盯着宵风往日一成不变大海般深远亘古的寂寥,给了他某种安心的感觉。被深处那阴郁迷醉。

      “血……全都是血!”

      “妈妈死了!!妈妈掉下悬崖勒!!”

      忽然,壬晴挣脱了宵风的手。

      交错的身影投射在被斑驳了的墙面上,那些灰色的暗影与鲜活的姿态交错缠绵,如扯不断的命运之线,丝丝不断。在暗影处被切断,然又在光明处复合。试图那些理不清的过去,却又因为理开了,却因为无力承受那种恐惧深渊的矛盾。

      恐惧……

      如海水般铺天盖地……

      一双僵硬的手将他掠了过去,随即便是那熟悉的寒香。

      不知为何突然安心了下来。那种黑暗的味道,仿佛有能力将他一同拉入深渊的黑暗,却是他熟悉的感觉。

      那么熟悉……

      “不必害怕……我在这里……”

      那从冰冷金属带着寒冷的寂寥中剥出来的温柔,如同层层蜕变的蝴蝶,温柔而轻盈。

      宵风的声音。

      然后,自己就哭泣了。

      心中似乎有亿万只张开羽翼的大鸟,展翅纷飞。掩盖了夜空。仿佛置身于从空中撒下的灿烂光芒中,去往神圣之河。

      陌生的感觉如同涟漪般在内心的寂地扩散开来。曾经枯萎的花朵如同施魔法般繁枝攀爬,灿烂了整个寂地。不禁颤抖。

      相拥的身影溶入青色的夜空,恍如梦幻。

      希望,能够这样永远拥抱着你消瘦的双肩。

      不愿,让你转瞬消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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