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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黑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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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是春日,秦笙盼着的梁国之行总算是被李陵提上了日程。
李陵看着她这些日子,养肥的小脸,很是心满意足。
临入宫前,捏了捏她的脸:“在家乖乖等我回来。”
这趟入宫不比平日,皇帝的脸色不太好看,殿中无人,皇帝也不说那些客套话,等他坐好便问他:“什么时候回?”
“春日出行,想来要夏末秋初之际,方能缓缓归矣。”
皇帝微微颔首,神情却有些恍惚:“朕约莫能撑到冬日,若是办妥了,早些回来,让朕也歇息些时日。”
李陵未曾搭话,皇帝顿了会儿又道:“朕要去见你娘亲了,别了这许多年,朕思念益甚。而况,你也成家了,朕无有牵挂。”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陵俯首行礼。
皇帝没好气地将手里的东西给他扔过去:“你这个臭小子,只知体恤你媳妇,何曾体谅过我!我可是你爹!”
“您是皇上!是天子!万寿无疆!别说那些不吉利的话!一切等儿臣回来。”李陵说完,起了身告退。
退了两步,他又行了一礼,郑重道:“您,保重。”
说是去梁国,但为免节外生枝,李陵与秦笙是特意乔装了一番,等靖王府的马车队离开之后,他们二人这才坐着驴车离开盛京。
秦笙窝在驴车内,翘着二郎腿看着前面赶车的李陵吃吃的笑:“喂,老头子,你胡子多久没刮了?”
李陵得意地捋了捋花白的胡须:“这胡子可是为你留的,你怎么的不记得了。”
秦笙又回他:“你个死老头子,什么事尽赖我身上。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哎哟,老婆子你轻点儿。老头子我一身骨头都快被你折腾散了,轻点儿哟。”
秦笙没来由的俏脸一红,啐了他一口:“不跟你说了。”
“到下一处落脚点,还早着呢,你要不歇会?”李陵提议。
“嗯。”秦笙闷声应道。她躺在驴车内晃着脚,驴车慢慢悠悠,没一会儿就睡熟了,等她睡醒,才发现天竟然黑了。
“我们这是在哪?”秦笙问道。
“客栈。”李陵拂过她脸颊的碎发,柔声道,“饿了吗?我叫了饭菜。”
秦笙一眼就望见了那边金灿灿的烧鸡,李陵自是笑着递给她鸡腿,秦笙咬了一口,问他:“咱们这么走,那边没关系吗?”
李陵回道:“那边可能要麻烦些,毕竟客人要多些。”
秦笙皱眉将嘴里的鸡腿吐了出来:“可我觉得,咱们老夫老妻的,可能更容易让人欺负。这鸡肉不好吃。”
李陵听她话中意思,眼神蒙上一层肃杀之气,秦笙轻轻拉了拉他:“这附近不会就这一家店吧?”
李陵点头,秦笙苦哈哈地盯着眼前的烧鸡,叹气道:“看来只能将就了。”
等烧鸡被啃了个精光,秦笙替李陵抹了抹油亮的嘴巴,旋即扑倒在桌子上装晕。
就在秦笙等的不耐烦的时候,门外终于有了动静。
只是听着声音却奇怪的很,秦笙正是想眯眼看看这外面发生了什么事,门被人推开,不多时,一股子清香窜进了她的鼻子里。
一个好听的女孩声音说道:“老人家,你们醒醒!”
秦笙迅速睁眼,不敢置信地看向来人:“阿圆!你怎么在这里!”
阿圆懵了,而后细细一看,再听秦笙的解释,顿时明白过来。
她先是对着二人一番行礼,被李陵免去后,开口说道:“达贵约我在梁国的木须城相见,我赶路到了这间客栈,发现饮食有异,只是没想过竟然会遇见你们。”
“想来是有缘,既是遇上了,便一道走吧。不知,阿圆姑娘可有发现什么?”
阿圆摇了摇头:“我见这客栈老板行动有些鬼祟,就悄悄跟了过来,别的倒是还没去看。”
“那我们现在去看!”秦笙蹭一下站起,“这样的黑店,一定还藏着别的秘密。”
李陵温柔地看她一眼,轻声笑问:“暖暖就这么肯定?”
“那是!这可是身为江湖中人的直觉!”秦笙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李陵笑着应下所有,复又问她:“那依暖暖之见,此时,我们应如何行动?”
“先把人绑起来!”秦笙打了个响指。
李陵便依着她的主意,将客栈老板与店小二都绑了起来。
临到厨房,一股子奇异的香味传了出来。
阿圆悄声提醒:“这气味有异。”
李陵与秦笙皆是点头,三人透过窗户往里看去,却见厨房之内空无一人,但锅里正煮着什么,呼呼的冒着热气。
秦笙挥了挥手,三人悄悄入内,发现厨房后头竟然有一处密道,内中还有亮光传出来,隐隐带着丝丝血腥味。
李陵率先进入密道,秦笙与阿圆紧随其后,只是等入了密道,看着眼前这惨绝人寰的景象,都有些心惊。
每根石柱上,都绑着一位苍苍老者,每位老者身边都放着一只青花瓷碗,碗中滴滴鲜血聚成血泊。
阿圆一眼便看出其中端倪:“这是南疆失传的蛊术……这是禁术,怎么这里会有!”
“禁术?什么禁术?”秦笙有些愤怒,再如何,怎能伤这些老者!
“南疆禁术,长生蛊。”阿圆缓缓吐字,“通过吸取老者的精血,炼制蛊虫,而这些蛊虫能够使人长生。相传,制长生蛊,老者越寿,蛊便越厉害,越能使人长生。只是,这蛊罔顾人伦,惨绝人寰,早被列为禁术,不知为何究竟会在这里出现。”
“说得不错,只可惜,今日你们都跑不了了。正好有两个老家伙,一并给我做了蛊虫!”一道刺耳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三人回身便见着一个浑身被碎布缠绕的人,只通过声音勉强辩出是一个男人。
阿圆当即示意二人退后,再看向碎布人眼中已然染上怒色:“那人是你!”
“谁人是我?小丫头怕死,竟然寻起亲来了。”碎布人桀桀怪笑,手上动作未曾停歇。
阿圆冷眼看他:“九极杀手玉堂春,也是弄蛊之人,你这蛊术不是从他那儿学来的,是哪里学来的?”
“你怎么知道?”碎布人声音一凛,已然弹过来两只蛊虫,可惜蛊虫竟是止步不前,一会儿后,又窸窸窣窣地往回走。
碎布人再次下令,蛊虫却并不听他号令,他有些心急,怒视阿圆:“你是南疆人!”
“我是他妹妹。玉堂春是我的哥哥,阿玉。我们体内有共生子蛊,你身上的蛊虫不过也是来自于他,并不能伤我半分。”
“我只好奇,你与我哥究竟是何关系,你又为何要欺骗他!”
阿圆捏紧了拳头,心尖在颤抖,若非当年哥哥遭人欺骗,南疆又如何会有后来的灾祸!她又何须今日背井离乡,费这般周折才能与心上人相守一生!
“欺骗?”碎布人冷声笑道,“我可从未欺骗过他!不过是将自己打探来的消息告知于他而已,只是他自己不懂分辨,傻了吧唧地折腾,这才步步深陷而已。”
“那你身上又为何有他身上的子蛊!”阿圆自是不信碎布人的话,那道子蛊乃是母蛊倾其毕生心血而育,母亲当年死前,为救自己与哥哥,硬是将心血化为蛊种在二人体内,这才逃过有心人的诛杀。
“那我又如何知道!”碎布人似是被勾起旧忆,情绪也波动起来,“我又何曾想这般过活!如今人不人鬼不鬼,谁又能给我一个公道!”
“那你不如将往事都说出来,我们也好知道如何帮你。”秦笙插话道。
“帮我?”碎布人又桀桀笑道,“你们谁都帮不了我!我既成了怪物,只能脱胎换骨,重获新生!在那之前,我谁的话都不信!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碎布人突然癫狂起来,一阵浓厚的腥味自他那边传来,阿圆暗道不好,手上蛊虫已然迎了上去。
秦笙怕她吃亏,手中紧捏着药粉,只等待时机,以便能够帮上忙。只是,她这举动却被阿圆喊停:“你们都别动手!我要亲自动手!”
秦笙只好退后两步,但手中药粉依然未有收回。
李陵自是护着秦笙,生怕她有被波及,只是看着眼下这境况,想起探子的消息,不禁有了计较。
由于碎布人体内的子蛊存在,碎布人难伤阿圆半分。只可惜就在阿圆试图用蛊逼碎布人说出所有真相之际,原本一动不动的碎布人突然形体乱动起来。
阿圆着急大喊:“快退出去!他要自爆!”
然而为时已晚,地道的门不知为何突然被关闭,三人被困于密室之中。
整个密室内响彻着碎布人的桀桀怪笑:“你想驯化我,还早的很呢!既然不让我好过,那就大家一起死!哈哈哈!”
秦笙很是嫌弃地看向整个形体处于癫狂状态的碎布人,将手中药粉递给了李陵,附耳轻声嘱咐了几句。李陵紧捏药粉,趁碎布人被阿圆吸引注意之际,将药粉撒在了他的身上。
同时,秦笙出针针针刺在阿圆诱出来的蛊虫之上,碎布人的自爆最后也只是化成了一堆密密麻麻的虫子,围在他的身体上来来回回地爬行。
此情此景,阿圆颓然跪地,片刻后,她伸手接住了一只爬行的蛊虫。
那蛊虫如影般一下就钻进了她的指尖,而阿圆也同时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