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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心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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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笙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李陵的怀中醒来。
时值冬日,外面素雪纷纷,屋内暖融似火,恰如李陵此时看向秦笙的眼神。
秦笙被他看的很不好意思,伸手推了他一把:“起了。”
李陵噙着笑盯着她,手上绕着她的发丝:“结发为夫妻,永世不分离。”
秦笙有些着恼,又推了他一把,转身就要起,被他一把拉住,又落回到他怀中。
“外面凉,你昨晚累着了,再歇歇。”
秦笙扭了扭肩膀:“不想跟你待一块儿,我要起床了。”
李陵轻笑道:“那些不过虚礼罢了,晚些也无妨的。”
话虽是这么说,但秦笙闹着要起床,李陵无奈之下也只得陪着起了。
秦笙左右不见连翘进来,偏头见着李陵已拿了木梳侍弄上了自己的头发,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这是抢了连翘的活儿呢?”
李陵也不理她话里的打趣意味,只细细地梳着她的发,柔声道:“百年难得修来这一世,既是娶了你,自然是要好生待你。我只想好好待你,哪里舍得假手他人。”
“你就会说这些话。”秦笙虽是拿话怼他,眼里还是带了笑,他这话好听,比那甜汤还要沁人。
可越到最后,她就越发笑不出来了:“你这是只会梳头呢?”
李陵讪笑:“我手笨,只学得梳头,那等繁琐的发髻得再好好学学。”
“那你去将连翘叫进来,你在一旁好生学学。”
李陵答应下来,等连翘进来,站在一旁认真地观摩,看的秦笙眼里含笑。
待一切收拾妥当,二人乘马车进了宫,被皇帝叫去了宸妃生前居住的宫殿。
宫殿中的布置一切如旧,墙上挂着宸妃的画像,是个绝顶的美人,许是画家笔力深厚,连带着看那一双眼睛,便能觉出是个温柔似水的女子。
秦笙的目光落到落款上,心下小小的惊诧,面上不露分毫,随着李陵一道跪拜下去。
皇帝喝了李陵奉上来的茶,转头又对着宸妃的画像道:“孩子们来给你敬茶了。”
虽是欢喜的语气,但总带了几分沧桑,皇帝静静地看着这堂下跪着的两人,忆起往事,不由叹道:“上次跟你说的事,你考虑考虑。”
李陵却道:“此事不急,早先易市的事情还需要好好琢磨一番。”
皇帝被他拿话一推,心里堵的慌,可好歹是好日子,也不好再说,只道:“行行行,就依你这一回,等易市的事一了,你不行也得行!日头不早了,你俩早些回去休息吧!”
秦笙不明白他俩这是打的什么哑谜,也不问,只跟着李陵在宫里转了一圈,又回了靖王府。
虽说是回靖王府,但跟隔壁秦国公府也只一道门的距离,是以,两人游了一圈靖王府,直接入了国公府。
秦夫人板着脸嗔道:“哪有你这样的,这还没到回门的时候呢,这就回来了,不像话。”
秦笙将头窝在她的腿上撒娇:“娘,人家想吃你做的饭了嘛。”
秦夫人继续不依不挠:“那娘做好了差人给你送过去就是,你怎的还回来。”
“娘,我回来陪您不好嘛。”秦笙继续撒娇,一双眼水灵灵地抬头看向秦夫人。
秦夫人哪还舍得再说别的话,只道:“往后可不许这样了。你如今嫁人了,可得懂点规矩,不然免得被人笑话了去。”
秦笙嘟嘴:“没人敢笑话我。”
李陵适时接话:“有我在,没人敢笑话你。”
因他这一句话,秦笙扬起的下巴抬得更高了。
三日后的回门,秦笙自是一早就回了国公府,发现不仅药老翁在,齐贤等人也都在。
她心里头欢喜,比平日多吃了两口酒,席后去院子里透气,看着院中的腊梅,不禁抬手去抚,乍然听得身后有人问话:“如何?”
秦笙转头会看斜靠着柱子的齐贤,低头笑道:“挺好的。”
齐贤目光迷离地看向前方一身红衣的秦笙,似乎透过她看到了什么。
须臾,齐贤的唇角挂上了一丝笑意,低声呢喃:“我也想试试呢。”
秦笙侧目笑着望向他:“师兄,人生苦短,何不做些让自己快乐的事情?”
“让自己快乐的事?”齐贤低低念道,嘴边的笑意更浓了。
齐贤走后,李陵出来寻秦笙,见她一人盯着院中腊梅微笑,凑近了问她:“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
秦笙答道:“红梅开了。”
李陵伸手折了一枝,笑着给她戴上:“红梅开了是好事。只这颜色,我觉得衬你,最是好看。”
翌日,宁榕收到一封精美的花笺,只看落款,他心头一动,再望向那门口送信之人,却只有路人来来往往。
宁榕兴冲冲地沐浴更衣,熏香之后,他早早地就来到了预先约定的地方。
齐贤躲在帘后偷偷看他,见他这番精心打扮,心潮难得涌动。
好一会儿,齐贤平复了心中情绪,尽量平声说道:“你且进来。”
宁榕着急地走进两步,手要去撩帘子的时候,却又顿住了,他试探着问道:“我进来了?”
“进来吧。”齐贤看着院中的红梅,有雪落在上面,很是好看。
宁榕进来时,只见着窗前那人背对着自己站着,那人一身装扮是女儿家的模样,他有些不敢走近,可心里又驱使着他步步靠近。
“我进来了……”宁榕说道。
“我知道。”齐贤回了他,镇定道,“你……为何要来。”
宁榕一愣,须臾间又笑了:“我想来,许久不见你了。”
“你想见谁?”
“见你。”宁榕慢慢踱至齐贤身侧,“你想见我吗?”
“若是不想见你,又怎么会叫你来?”齐贤手捧着刚折的花枝,缓缓转过身来,只一抬头,便是初绽的花苞也黯然失色。
宁榕一时看得有些呆,待回过神来,他不敢置信地前进两步,又后退两步。
齐贤轻笑道:“怎么,不认识我了?”
宁榕猛然摇头,那日相见,他再难忘记,自己那般傻乎乎地跟在他后面,也只为了能多见他几面。
只是,那日后,他也再难见到他女装模样,可只要能得见他,心里头终是高兴的。
“傻了?”齐贤又笑道。
宁榕竟是点头应了声,这般傻乎乎的模样落在齐贤眼里,又惹的他一阵轻笑。
他道:“我只问你,你愿不愿意同我做场梦?”
“我愿意!”宁榕定声回道。
齐贤又笑:“我还未告诉你是什么梦,你就答应了?”
“不论是什么,只要你想去做的,我都应你。”
“无怨无悔?”齐贤挑眉看他。
“无怨无悔。”宁榕字字定声。
齐贤低头浅笑,又恢复成男人声音道:“你可要想清楚了,以我的身份,必不会以女儿身示人。”
“这些都不重要!”宁榕加重了语气,“只要是你,其他的都不重要。”
“若是流言蜚语漫天飞呢?你不比我,你也当明白你自己的身份。”齐贤又问。
“我不在乎!我只要你!”宁榕几乎是哀求着嘶吼,他想了那么多天,念了那么久,只求她能够给自己一个靠近的机会。
“过来。”齐贤朝他伸出了手。
宁榕伸出手,步步靠近,低头凝视着她朝向自己伸出的手,毫不迟疑地抓住,只轻轻一带,就将她与自己的距离拉近。
齐贤低声笑着看他,只是眼波流转,已然将宁榕迷的神魂颠倒,不能自己。
“开春后,我会去梁国一趟,届时,你若有空,或可同行?”齐贤侧躺着斜睨向身侧之人。
“我去。”宁榕痴痴地望着她,只恨不得将一颗心掏出来,拴在她的身上。
至于她为何女扮男装这许多年,她不说,他亦不会问。
这个年可谓是秦笙有生以来,过得最舒坦的一年。
单是宫里赏赐的宝贝,就足够晃花她的眼,再加之与秦国公夫妇团聚,早先对头李陵此时也成了跟班小弟,人生得意之时莫过于此。
挨过了年头,到正月十五元宵之际,一家人是整整齐齐地出门看花灯。
盛京的热闹远非药冥谷所能比拟,更何况是元宵灯市。
一路上行过街头,除去人山人海,便是盏盏别致的灯笼。
秦笙是高兴地左顾右盼,哪儿热闹哪儿好看往哪儿凑,李陵却是仅仅拽着她的手,生怕两人分散了去。
突然,秦笙奋力朝着某个方向移去,李陵觉察奇怪,一并跟了过去,正要将她带走,秦笙嘘声让他往自己手指的方向看去。
这一看,可不得了。
那边灯市走廊尽头,正对着个戴帷帽的高挑女子痴情相诉的人,不是宁榕是谁?
李陵见秦笙是一脸八卦的模样,忆起前世,往日吊着的心,终是放了下来。
如此也好,宁榕有了自己的心上人,这一世的走向必不会一样了。
他一把揽过秦笙,带着她往另一边走去:“别人在相会佳人,咱们还是别去打扰为好。”
“你就不好奇,那个戴帷帽的女人是谁?”
“宁榕看上的人,必不会错。而况,今日灯市,我可是想好好与你一起逛逛,可不是让你来瞅别人的。”
秦笙眼珠子一转:“啊哈,你怎么这么小气啊!我又没怎么的。”
李陵笑着牵她行到河边,捧着盏灯给她:“放花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