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先生今天找到生活的乐趣了吗》阿吉酱想吃布丁

23、注定

　　温余动动眼皮，医院刺目的光线映入眼底。
　　“阿余！”是岑婉的声音。
　　头缓慢地转向岑婉的方向，温余艰难地说道：“妈……”
　　岑婉形容憔悴，闻言眼圈一红，捏着他的手就想数落。转念又觉得现在时机不对，将责怪的话咽回肚子，问道：“有哪里不舒服吗？”
　　温余摇摇头，他现在的感觉就是很累，想继续睡觉。
　　看着他又要合眼，岑婉吓得不行：“阿余？阿余！”
　　温余打了个哈欠：“我好困，让我继续睡会吧。”
　　“那你睡。”岑婉的手握住他的，温余被她摸得有些痒，想挣开，却发现她是在摸他的脉搏。心里一酸，还想说什么，抵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再睁眼时已经是天黑。
　　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只觉得恍如隔世。
　　还在打点滴，温余挣扎着坐起来，感觉有人扶了他一把，还顺便塞给他一个软枕。
　　他想道谢，看清那人时差点咬了舌头：“姜、姜沉！”
　　姜沉纳闷地看了他一眼。
　　温余迅速扭头，心脏还在扑通扑通跳着，之前的场景给他的冲击太大，一时间难以适应。
　　姜沉问：“你身体还是不舒服？”
　　“不不不！”温余仍旧偏头不看他，总不能说是你的脸给我造成心理阴影了吧，“我就是，咳，睡太久了，脑袋发懵。”
　　姜沉沉默了一会儿，就在温余觉得气氛尴尬想找话题时，他的身体忽然被一股力道扳正，压制在了病床上。
　　温余这下子是真懵了，他看着头顶上的姜沉，纯黑的眼眸流露出肃杀之气：“你第一次见到我，是哪年哪月哪日？”
　　“啥？”
　　“快说！”
　　“2018年10月3日。”
　　“你哥哥叫什么？”
　　“温衡……”
　　压制他的力道松了，姜沉起身坐回椅子上：“阿姨守了你很久，看你醒过来，中午先回家休息了，说晚上再过来。”
　　“哦。”
　　姜沉拿起外套：“估计她快回来了，我去走廊透透风，有什么事叫我。”
　　“嗯……”温余面向他，忽然扯了扯自己的脸皮，“你看，我不是假的。”
　　姜沉：……
　　“阿姨快回来了，我去走廊透透风，有什么事叫我。”姜沉少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拿起外套准备出去时，温余突然拉住他，“等等，我不是怕你，我只是……”
　　温余想了想，自己的经历一时半会讲不完，指着椅子说：“你先坐，我有好多事情想告诉你。”

　　温余将发生的事一五一十毫无保留地讲述了出来，起初他曾考虑过要不要隐瞒“姜沉”的部分，细想之下还是作罢。
　　姜沉若有所思，然后说：“你确定那肯定是温衡？”
　　“绝对是！”温余激动地抓住他的衣袖。
　　姜沉垂眸看着他的手，然后把他的手放回床上：“你还在输液。”
　　“啊……哦。”温余老实躺回病床，“我到底是怎么了？是做梦，还是……”
　　姜沉打量了他一眼，似乎是在考虑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能不能接受真相。
　　温余做出壮烈的表情：“你说吧，我能承受住。”
　　“你死过一次了。”姜沉开口，第一句话就十分惊悚，“我赶到滨江时，你浑身湿漉漉地倒在岸边，气息微弱。”
　　“我叫了救护车，送你到医院抢救，医生说你已经脱离了危险，预计一两天后就能醒来。然而就在十七个小时前，你突然没了呼吸，心电图也成了一条直线。”
　　温余张大嘴巴，语无伦次：“你说你到滨江时我已经在岸上了，不是你救的我？还有，我十七个小时前已经死了？那我现在是人是鬼？”
　　“不是我救的你。”姜沉皱眉，有一个疑问他没有说出口，也不准备告诉温余。滨江那个地方邪性得很，连他都要忌惮几分，不知是谁救下了温余，甚至全身而退。“你心跳骤停后，我用了些别的手段，把你叫了回来。不过，我想你和之前……有些地方不一样了。”
　　温余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梳羊角辫的小女孩好奇地站在病房门口，看见温余还甜甜地笑了。温余的脸唰地就白了：“门口那小孩……”
　　“就是你认为的那样。”姜沉摆摆手，门口的小女孩一脸的不情愿，但还是走了。“医院里每天都有人出生，有人死亡，所以这样的灵体很多，但大部分是没有恶意的。”
　　温余生无可恋：“我不想看到它们……”
　　他死鱼瘫了一会儿，然后又猛地坐起来，姜沉不得不按住他的手臂，防止挣脱输液管。
　　“晚上会不会看到的更多啊？”
　　姜沉“嗯”了一声：“医院里的灵体本来就很多，多一些少一些无所谓。”
　　温余盯了一会儿天花板，忽然转头，期期艾艾地问：“你、你晚上回去也没什么事吧……”
　　“嗬，小伙子老大不小了，一个人住院害怕啊？”推门进来的医生正好听见温余的话，不由取笑道。
　　“来，我看看，这醒过来没多久就生龙活虎了，年轻人就是身强力壮啊。”医生粗略地检查一番，刷刷写了几个单子，“明天去做个检查。”
　　“诶。”温余乖乖应道，抬头瞥见医生的铭牌，“谌医生，谢谢您。”
　　出乎意料的，姜沉也对谌医生道了谢。
　　谌医生有些惊讶，随即笑了：“你们两个关系真好，让我想起以前认识的两个人，也是肝胆相照的挚友。”
　　肝胆相照？挚友？
　　温余的不相信都写在脸上了，谌医生看着好笑，拍拍他的肩膀：“小伙子，别不相信，人这一辈子，能有几个愿意为你赴汤蹈火的朋友？你这朋友，先前不眠不休守了你好几夜。”
　　姜沉眉头一皱，若有所思，盯着谌医生离开的背影。
　　赴汤蹈火，似乎是意有所指？把温余救回来确实让他付出了一些代价，可这些事情，这医生是怎么知道的？
　　“喂……”温余戳了戳他的手背，“也谢谢你啦。”落水后坠入的诡异梦境，他轻描淡写用地带过，可温余知道不会那么容易。
　　“啊，”姜沉回神，“不必谢我，很多事情，有因才有果。”
　　温余不明所以：“什么因果，原来你信佛啊？”
　　“不信。”
　　“那你干嘛说这么奇怪的话，听起来我能得救是因为我做的善事多，换来的福报。”
　　“……”姜沉瞥了温余一眼，那一瞬间闪过的情绪极浅极淡，甚至来不及捕捉就消失了，“你可以这么认为。”
　　“照这么说的话，你救过我好几次，那你的福报也很多喽，”温余掰着手指说，“将来你遇到危险，也会有人救你的。”
　　你已经救过我了。姜沉在心里想道，却没有说出口。
　　他恍然间明白，有很多事情，从2012年的那个夏天开始，就已经注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