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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我的妈妈 ...

  •   颜路和白杨约定的时间是九点半,林风和白杨两个人提前了一个多小时和王斑华请假,来到了甜城酒店。

      白杨坐在酒店里,心中莫名的感到一阵焦虑。

      林风往白杨的水杯里倒了一杯冰水,道:“颜老师待会儿才来,你放松一点儿。”

      白杨喝了一口水,让自己的心绪尽量稳定一些,今天和颜路的见面,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非常不安的预感。

      林风看了一眼时间,刚好九点半,他朝门口望去,一个穿着淡蓝色长裙的女人,正提着东西往这边赶。

      白杨咳嗽了一声,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迎了上去。

      自从云终山一别,颜路和白杨就没有见过面,颜路看到白杨,激动的不得了,她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放到桌子上,又从提包里拿出一根派克钢笔。

      白杨不喜欢颜路每一次来都大包小包的带,他一边和林风把那些东西理好,一边对还在百般殷勤的颜路道:“我们现在就过去谈一谈吧。”

      颜路收拾东西的手一顿,她看了一眼林风,又看向白杨。

      林风把东西提到一边,非常自觉的上厕所去了。

      颜路看着林风渐行渐远的背影,对白杨道:“你有林风这么一个好朋友,妈妈也放心了。”

      从颜路刚刚进酒店开始,白杨就发现了她的疲态。

      “去比利时这件事这么着急吗?用得着累成这样?”白杨道。

      颜路一边喝咖啡,一边点了点头,道:“这一次是去定居的,以后……可能不回来了,所以事情多一些。”

      白杨看着颜路叹了一口气,道:“比利时你一个人也不认识,去定居干嘛?”

      颜路还在不停的喝着咖啡,她看了一眼白杨,道:“我在那边……有一个朋友,他说比利时环境不错,可以去看看,适合我。”

      白杨一听颜路在那边有朋友,就猜到是怎么一回事。

      他之前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件事情,只是向帆一直和他说,颜路才和向校长分手没有多久……

      颜路见白杨不说话了,她笑着道:“你是不是觉得妈妈太……太复杂了…”

      白杨看着颜路,看着她那一张脸,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儿,有关于自己爸爸的,也有关于程应飞的。

      他道:“对于我爸爸和程应飞,你到底爱过谁?”

      颜路搅拌咖啡的勺子“哐嘡”一声掉落在杯子里,她默默的想了想,对白杨道:

      “你爸爸和程应飞……以前觉得都喜欢过,但现在看来……”

      她深吸一口气,道:“现在看来,应该都没有爱过。”

      白杨把向帆给他的金项链拿了出来,放到颜路面前,他道:“既然都没有爱过,那你为什么带着爸爸的项链?为什么要嫁给他?”

      颜路把已经融在一起的金项链拿过来,仔仔细细的抚摸了一遍,她看着项链牌上白圳的笑脸,想起了第一次和他见面的场景。

      她道:“我第一次见到你爸爸,是在化工大学的教学楼里,那时候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但我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会是我的丈夫。”

      白杨不解的看着颜路,他道:“我记得爸爸家里没有什么钱。”

      颜路一听这话就笑了,白圳家哪里是没有什么钱,简直连工薪阶级都算不上。

      白圳的父亲和母亲,一个瘫痪在床上好多年,一个天天挑着扁担去买豆腐。

      白杨道:“既然爸爸家那么穷,为什么你还非他不可?”

      “投资。”颜路说出了这两个字。

      那时候,不光是白圳穷学生一个,颜路也一样。

      她的家庭条件和白圳半斤八两,父亲的堕落,母亲的冷血,让她从小到大都饱受折磨和痛苦。

      颜路道:“你爸爸那时候虽然穷,但是我看的出,他是一个有能力,有上进心,有责任感的好人,我当时就在想,要是能和他结婚,也不错。”

      自己那个窒息一般的家庭,颜路真的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每天都会悄悄吸#毒的父亲,和对自己非打即骂的母亲,那种窒息到想瞬间逃离的地方,她真的一刻了待不下去。

      她的眼泪“唰”的流了下来,小时候的一幕一幕,仿佛又在眼前回放。

      她的童年,也曾经有过幸福的时光,那个时候,她的爸爸和妈妈不仅对自己宠爱有加,而且彼此恩爱。

      可就在她八岁那一年,一切都改变了。

      父亲染上了毒#瘾,家里变得一贫如洗。

      母亲对自己的态度也慢慢不好起来,她每天放学回家,不仅要做各种各样的累活,还要忍受母亲和父亲激烈的争吵和对自己的打骂。

      颜路猛的把咖啡一饮而尽。

      好苦,这种苦涩难忍的滋味儿,她曾经也饱尝过。

      白杨把自己还没有喝的果汁儿推给颜路,他对于外公外婆,比爷爷奶奶更加的陌生。

      颜路从来没有和他说过关于外公外婆的事情,每年的清明节,也没有去祭拜过。

      白杨道:“外公外婆的确不应该这样对你,他们不是一对合格的爸爸和妈妈。”

      颜路摇摇头,道:“不,你外婆是个好妈妈,她比我强多了。”

      她到现在都清晰的记得,母亲是怎样惨死在一间小房间里的。

      她那个傻兮兮的妈妈,为了女儿以后的生活,去黑市参加了一个名叫“红树金花”的游戏。

      那个游戏里的有钱人,对于穷的一贫如洗的人来说,就上帝一样。

      他们的钱多的仿佛十辈子用不完,他们用钱在房间里搭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实心树子,在树子的周围,有刀山火海和毒蛇。

      颜路的妈妈,就是为了要那一树子的钱,被毒蛇咬,被刺刀刺,被火烧。

      “杨杨,我不敢看见你爸爸的样子,就是因为我一看到他,就会想你外婆,你外婆……我见到最后一眼时,也是浑身都融了。”颜路道。

      她到现在,一会想起那时候母亲的样子,浑身还是会不自觉的打哆嗦。

      母亲的死,不仅对于她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对于自己那个吸#毒的父亲来说,也是。

      就在母亲死后的一个月,父亲因为没钱吸#毒,毒#瘾发作跳楼死了。

      父亲的死,对于她来说,没什么好悲伤的,不过是一个家从没了,到彻底的没了。

      颜路对白杨道:“也许是我以前太不幸,所以才会是现在这样。”

      她从白圳到程应飞,说到底,她就是不服气,她要斗,要和老天爷斗!

      颜路对白杨道:“我一直觉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爸爸吸#毒,不是我造成的,但为了这个,我付出了自己的妈妈,

      长大了,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幸福的家,白圳又……他也不是我造成的,为什么,为什么又是我承担这一切,我这辈子,就是吃苦的命吗?

      不!我要证明,我要证明我可以过的好,我也可以和别人一样,过的很好!”

      颜路越说越激动,她双手成拳狠狠的砸在桌子上,“哐”的一声,周围的人都被她吓了一跳。

      白杨突然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和颜路交流下去了,他默默了片刻,又从书包里拿出一本手账,递到颜路面前。

      手账上的字迹歪歪扭扭的,可颜路还是一眼就看出了是白圳的字迹,和那份遗书一样的字迹。

      颜路慢慢的一页一页翻看,这本手账虽然有一些年头,但是被白杨保护的很好,里面的胶带和马克笔,都清清楚楚的。

      白杨从小画画写字就特别的好,和他的爸爸白圳一样,是一个很优秀的人。

      颜路一边翻,一边道:“你爸爸虽然手不方便,但做事还是这么细致,这些手账边边角角都很干净。”

      在手账的最后三页,是一个全家福,有颜路,白圳、白杨和芝麻糊。

      颜路看着那只麻灰色的猫咪,一股愧疚感又涌上了心头。

      在全家福的后一页,还有一幅手账,这幅手账,是最后的一幅。

      这张手账上,有一个红色的门,门半掩着,一串音符从掩着的门里飘了出去。

      音符旁边有一行字:妈妈以前教我吹笛子,现在笛子和妈妈都走了。

      在这行字的下排,同样有一行红色的,歪歪扭扭的字迹:

      没关系,等爸爸好了,再教你。

      颜路的泪水滴滴答答的落在了手账上,白杨抽了一张纸递给她,又把一个木盒子交给了她。

      木盒子上,是一个黑白的女性照片,颜路颤抖着手,不可思议的紧紧抱着木盒子,道:

      “这是...妈妈...我妈妈的...杨杨,你怎么会有这个?”

      颜路清楚的记得,她的妈妈死以后,遗体就被黑市拖走了,她跪在地上拼命的请求,还是没有换回来。

      白杨道:“外婆去世那年,你已经和爸爸在谈恋爱了,对吧?”

      颜路点点头,那个时候,黑市出了五十万的价格,让她来买自己母亲的遗体,她一个穷学生,哪有那么多的钱,她本想去找白圳,但白圳和她一样,什么都没有。

      颜路对白杨道:“我当时就想到了分手,分手以后再去找一个能把妈妈遗体买回来的人,可还没等到我和你爸爸说分手,黑市的人就告诉我,我妈妈的遗体已经被处理了。”

      白杨一想起自己的爸爸,想起他为妈妈做的那些事儿,眼泪也是止不住的流,他道:

      “外婆的遗体,是爸爸买回来的,他之所以没告诉你,是因为他答应了别人,十年之后才能取回来,才能告诉你。”

      颜路拼命的摇头否认,她道:“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白圳从上高中开始就不用家里的钱,他压根儿没钱,就算他问家里要,他们家就是买豆腐的,哪里来五十万这么多!”

      白杨想起父亲烧伤回到家后,把这个骨灰盒交给他的场景,和对他说的那些事儿。

      他道:“爸爸是化工大学的高材生,黑市的人要研究一种新的毒#品,只要爸爸去帮他们,别说是五十万了,倒给他五百万都不止。”

      颜路瞬间愣住了,她结结巴巴的道:“白圳他...去...毒#品?”

      白杨摇摇头,否认道:“爸爸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也清楚,他当然没有答应,爸爸去找了当时的导师,他的导师一直希望爸爸把自己的两个实验成果让给他,爸爸答应了,导师给了他五十万。”

      颜路看着怀里的骨灰盒,苦笑着道:“白圳,你...你怎么..怎么不告诉我,我对不起你,真的。”

      白杨道:“我也对不起爸爸,他说过让我交给你的,但我瞒了你这么些年,说到底,我还是不想让你痛痛快快的,想让你一直难圆这个梦,我也...外婆毕竟没错,我太小心眼儿了。”

      颜路连忙摇了摇头,让白杨别这么说,今天和白杨的见面,她收获的太多太多了。

      她重新把骨灰盒放到桌子上,又对白杨道:“杨杨,我知道你一直都有好好的保护这个盒子,妈妈现在拜托你继续帮我保管着,好吗?”

      白杨直视着颜路的眼睛,他道:“去比利时而已,怎么,骨灰不能上飞机吗?”

      “不是,”颜路尴尬的搓了搓手,道:“我在比利时的朋友比较忌讳这种东西,我想还是不带去了,你帮我保管吧。”

      白杨讽刺的笑道:“咱们中国人百善孝为先,外国人怎么了?外国人就能随随便便嫌弃人家的妈?还有,外国什么时候忌讳这个,我怎么不知道?”

      颜路被白杨的问题问的有些噎住了,她道:“这个...就是我朋友很奇怪,他怕这些东西,再说了,我带着到到处走动也不方便。”

      白杨叹了一口气,道:“你不是要去比利时对不对,我看出来了,你在撒谎!”

      颜路眼神闪烁了起来,她吞吞吐吐的道:“没有,我……我就是要去,”

      “白杨。”

      还没等颜路说完话,林风就在不远处叫了白杨一声。

      林风走了过来,在白杨耳边说了一句话,白杨对颜路道:“你刚才说你订的是后天的机票?”

      颜路看了看白杨,又看了一眼林风,点了点头。

      白杨叹了一口气,他喝了一口果汁,道:“你什么时候能和我说一句实话,就一句,不行吗?”

      颜路明白了刚刚林风是去干嘛了,她知道自己已经瞒不住,索性把手机拿出来,放到了白杨面前。

      白杨把手机拿起来一看,页面上是一份备忘录,上面记录的东西让他大吃一惊。

      他没有想到,颜路瞒着他的事儿居然是这样的。

      林风看了一眼对面的颜路,又悄悄握住白杨的手安抚他。

      白杨一边看备忘录,手一边开始不住的颤抖,他难以置信的道:

      “这...这不可能!程应飞的眼睛...明明是...怎么会和你有关系!”

      颜路笑了笑,她从容不迫的喝了一口咖啡,道:“程应飞最后是怎么瞎的...”

      她说着,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对面的两人,白杨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颜路接着道:

      “最后他是怎么瞎的,我一点儿也不知道,不过他的眼睛是怎么慢慢坏的,我可是一清二楚的很!”

      白杨对于颜路说的这一点,已经深信不疑,他手中的备忘录里,记载的就是颜路如何一步一步的弄瞎程应飞的过程。

      “刚刚我以为你是在安慰我,我看你和程应飞以前那么恩爱的样子...看来,”白杨把手机重新关上,道:“看来你对他,还不如对我爸爸。”

      颜路一听到白杨说起白圳,眼睛又湿润了起来,这辈子,她最对不起的人之一,已经永远的不在了。

      她对白杨道:“程应飞对你和爸爸做的事儿,我一件一件都记得,我藏在了心里,就等着报复的那一天。”

      白杨看颜路一副龇牙咧嘴的狰狞相,就觉得太好笑,他无语的摇摇头,道:

      “你别给自己洗白好不好,你害程应飞恐怕完全是为了自己吧,当初带给我们最多痛苦的人是你,不是程应飞!是你抛弃了我和爸爸,也是你杀了爸爸,程应飞怂恿你是一回事,你居然被他怂恿了,现在说什么是为了给我们报仇,别装了!”

      颜路默默的搅着咖啡杯,对于这个儿子,她现在明白了,自己永远都说不过,永远都没法在他面前抬起头。

      她也不得不承认,当初的确是自己为了过好日子,抛弃了他们父子俩。

      颜路道:“当初是我不对,但杨杨你相信我,我确确实实没想过不要你,事情刚开始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

      事情刚开始的时候,颜路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处理的很好。

      程应飞在她的面前无数次的许诺过,会把白杨当成亲生儿子看待,她也相信,程应飞说的话。

      那时候,白圳想要自杀,她刚开始答应白圳,确确实实是想要让白圳解脱,那样活着,真的太痛苦。

      后来,她有些害怕,自己给白圳药吃,不就相当于杀人吗?

      她赶快拿起手机,就要给护工打电话,这时候,程应飞拦了下来。

      程应飞告诉颜路,只有白圳死了,白杨才会回到她的身边,也只有白圳死了,白杨才不会一直过要伺候一个活死人的苦日子。

      听了程应飞说的这些,颜路犹豫了。

      是啊,自己最希望的,就是儿子以后能跟着自己,能过上更好的日子。

      “杨杨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真的信了程应飞的话,我一直以为他支持我,是因为真的替我们母子着想,我没想过,他是因为恨白圳,恨你,即使后来他一直没把你接回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相信他说的话。”颜路道。

      她那时候坚定的相信,程应飞之所以一直没有接回白杨,是因为白杨的反抗情绪太严重了,是因为白杨知道了白圳的死因。

      她甚至还觉得,程应飞受了很多的委屈,夹在她和白杨以及程家父母之间,里外不是人。

      可直到程应飞不能生育这件事儿被查出来,她才发现,真正不想让白杨进家门的,不是程应飞的爸爸和妈妈,而是程应飞自己。

      刚刚查到不孕不育的时候,程应飞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把他表哥五岁的小儿子牛牛接到了家里。

      那时候,颜路问程应飞,白杨怎么办,程应飞总和她说,白杨脾气太倔强,要慢慢的来,自己把牛牛接过来,也就是有一个后路而已。

      可自从牛牛来了,程应飞就再也没有提过白杨,没有提过白杨回家的事儿。

      颜路开始慢慢的怀疑,怀疑白杨一直没能回这个家,恐怕也有程应飞的原因。

      有一次,程应飞喝了酒,在他的父母面前说的那些话,她通通都在角落里听到了。

      原来,程应飞一直配合程家父母演戏,他们三个一个唱红脸,两个唱白脸,一个个的来蒙骗她,不想让白杨回来。

      白杨回不来,她在这个家也没有自己的孩子,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当时的颜路有些彷徨不安。

      她知道程应飞对自己是真感情,可再真的感情,能维持一辈子吗?

      就算能,那等程应飞失去了权利,牛牛当家做主那天,自己这个外姓人,还能在程家立足吗?

      颜路突然有些怀念以前和白圳在一起时过的小日子。

      生活虽然说不上大富大贵,但也衣食无忧。最重要的是她不用去想,在家里应该说哪些话,不应该做哪些事儿。

      可是,以前的日子,那些过的很轻松,很惬意的日子,怕是再也回不来了,她只能往前看,只能咬着牙继续往前走。

      白杨既然没希望,颜路就干脆把希望寄托在自己的手上。

      她想过了,虽然牛牛不是亲生的,但毕竟年纪小,好接触,只要自己能一手带他,让他以后听自己的,也应该没什么问题。

      但有程家的父母和程应飞在,自己就永远不可能成为牛牛最信赖,最亲近的人。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她以前在诚康医院帮忙时,曾经遇到了一个游医,那是她只觉得游医疯疯癫癫的可怜,现在她才明白,这个游医,才是自己的大救星。

      白杨听到这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道:“你毒瞎程应飞的眼睛,不是因为他对你不好,也不是因为恨程家父母,而是因为你怕你以后在那个家没有地位?”

      颜路点点头,白杨难以置信的样子,让她觉得糊涂,她道:“难道这个理由还不够充分合理吗?我为了自己的前途,做一些取舍,不是很正确吗?”

      白杨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他虽然一点儿也不可怜程应飞,但是……

      他道:“程应飞人坏,但对你不错,这么多年了,说实话,我虽然恨他,但他对你的真心我还是看出了不少,你下毒的时候,就没有一丁点儿的犹豫?”

      颜路想了想,

      犹豫?……这个……

      还真的没有。

      她没有什么好犹豫的,反正她不爱程应飞,对程应飞的好,也算都是利用而已,说到底,这些年程应飞让她受的煎熬也不少,他的爱,到底太自私。

      颜路看着程应飞的眼睛一天不如一天,心里也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程应飞眼睛一瞎,程家的老头子再一死,自己就是这个家的话事人,到时候要把白杨接过来,恐怕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颜路想起程应飞眼睛不得劲儿以后,在她面前对白杨突然又上心的样子,就觉得太搞笑了,她对白杨道:

      “程应飞想要你的眼睛我一清二楚,但我知道,他等不到了,就算后来没有……我是说就算后来没有老天爷看不过去,帮我直接把他的眼睛给取了这回事儿,我给他下的毒,也会让他眼珠子都烂光,他和老太婆倒是天真的很。”

      说着,她又哈哈大笑起来。

      白杨用手扶住额头,今天这场见面,有太多的事儿都是他预料之外的。

      林风拍了拍白杨的后背,让他冷静一下,林风对颜路道:“你现在把你做的事情都写在备忘录里,在我看来,这像是你要为自首而做的准备。”

      颜路朝林风鼓起了掌,她赞扬道:“杨杨以后有你这么聪明的人照顾,我就放心了。”

      白杨抬起头看着颜路,他虽然觉得颜路做的有些绝,但是程应飞这种人就是活该。

      再说了,颜路会为了程应飞去坐监狱?

      这……

      白杨道:“这件事儿我不说,就没人会知道,你何必为了他进去?”

      颜路看了一眼窗外来来往往的人,道:

      “我不是为了程应飞,我是为了白圳,说到底,我对不起他,为了他,我应该去坐牢,还有……实验室的事儿,我其实……也有参与,只是程应飞把我的罪证藏的很好。”

      白杨此时有些语塞了,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决断。

      说到底,颜路是他的妈妈,让他亲手把她送到监狱去,他做不到。

      颜路知道白杨在想什么,她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推到了桌子的那一边,道:

      “这张卡里的钱不多,但都是干净的,反正以后我也用不到了,我自己会去自首实验室的事儿,你就当是我为了你爸爸,还有实验室的人赎罪,反正我也是这么想的,你别再纠结了。”

      白杨的眼眶还是红了,他拿起银行卡,又看向颜路,道:“你参与的多吗?会不会是死刑?还是说有机会……”

      他说着,突然哽咽起来。

      颜路连忙摇摇头,安慰他道:“不会是死刑的,大概……大概好几年吧,我其实参与的不多,很多事情我也是真不知道,我没那么缺德去害无辜的人,你放心。”

      白杨深吸了一口气,他把金链子还给了颜路,道:“……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我们三个人,去小池塘散步,每天都去。”

      颜路眼泪流了出来,她哽咽的道:“记得的,当然记得,那个时候你读小学,天气热了爱长痱子,我和你爸爸每天吃了晚饭,就带你到小池塘去散步,每一次遇到你赵叔叔,都要讹他一条鱼吃。”

      说着,颜路笑了起来。

      白杨也跟着笑了,他道:“那时候真好。”

      颜路也道:“是啊,那时候真的好,是我这一辈子,最快乐的时光。”

      她说完,又把自己母亲的骨灰盒抱进了怀里,道:“杨杨,我打算后天就去警察局,这个骨灰我明天给你,还有,你爸爸,”

      “要是有时间,就回家来看看爸爸吧,他………应该很高兴你回来看他。”白杨道。

      颜路难以置信的看着白杨,她不敢相信,自己还能有机会回到家里,还有机会给白圳的牌位上一柱香。

      等三个人从酒店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颜路看着自己旁边的白杨,忍不住给了他一个拥抱。

      白杨愣愣的被颜路抱着,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颜路就着急忙慌的跑了。

      林风揉了揉白杨的头发,安慰道:“你妈妈现在这样决定,其实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

      白杨望着天上的星星和月亮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结束了,”他侧过头看着林风道:“这一切,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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