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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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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人类几个国家边境的一个小镇，是有名的“三不管”地带，大量的逃犯、佣兵以及黑市商人聚集在这里，混乱的情况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
因此这里流行着这样一句话：一个夜晚足够有人暴富，同时也会有人变得一无所有。
埃尔罗伊来到这里时已是黄昏，落日的余晖在这广袤的荒原投的很远，影子也被拉得很长。街上只有稀稀落落的人，不是包裹的很严实的行色匆匆的旅人，就是拎着酒瓶脚步不稳的醉汉赌徒。时间早了些，这个地方只有在夜幕降临时才会彻底清醒。
埃尔罗伊牵着马走在街道上，斗篷下的澄蓝色眼睛隐晦地打量着周围。
在层层布料下面，紧贴着胸口的黑石项链震了震，在看不到的地方发出了暗色的光。
【终于到了，希望那位传说中“独狼”佣兵这段时间休假，这样他就会乖乖地待在窝里被我们找到了】
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大咧咧地在耳边响起，埃尔罗伊听着他这位久居黑石中的亡灵朋友语气中的调侃，长时间赶路所带来坏情绪也消散了许多。
被遮掩住的淡色唇角勾起，他用他们独有的交流方法回道，“希望如此。”
——“喂！你这家伙会不会走路啊！”
只是一没注意，就有个找事的撞了上来，嘴里骂骂咧咧地说着一些脏话，末了还向地上啐了一口。埃尔罗伊皱了皱眉，抬脚便将他踹了出去。那人狠狠地摔在地上，这一来酒倒是醒了一大半，知道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没敢多说话立刻连滚带爬地跑了。
埃尔罗伊在原地停了片刻。路过的人也有不少看到了之前的场景，对这个裹得严实但身形高挑的人纷纷避让，藏在暗处的眼睛中带着忌惮。这样一来倒是无形间省了不少事，许多因为他健壮的马匹和看起来价值不菲的配剑而有小心思的人，大半都收了念想，这里虽然都是些亡命之徒，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还是懂的。
【埃尔？】
“无礼，猥琐，不修边幅——这就是我对人类喜欢不起来的原因。”
【……你不能一概而论，对于人类世界你只是看到了冰山一角，虽然我很抱歉第一次就让你接触到了这么难堪的…场景，但是，我之前说过，我曾经也是个人类——】
“我知道，你当然不一样，零，”埃尔罗伊深呼吸，感觉在这里吸进的空气都是浑浊的，虽然很不喜，但他还是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抱歉，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再和你争执了。”
【我也很抱歉……大概你现在首先需要找个地方住下了】
埃尔罗伊点头，停下许久的步伐再次向前迈进。
这里的旅店可不好找，小镇不大，旅店的数量本来就不多，而其中大部分让埃尔罗伊连多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他徘徊了许久，在耐心耗尽之前终于找到一家看起来较为整洁的旅店住了下来，忍着楼下的嘈杂，埃尔罗伊进屋后也没有将自己一身行头卸下来，而是坐在窗边默默地擦着手中的长剑。
“咚咚咚。”
“大人，您的饭菜。”
“进来。”埃尔罗伊将手中擦得光亮的剑插入剑鞘。
“你是老板吧？”他将一块红色宝石扔过去，“打听个人。”
对方手忙脚乱地接住后，原本有些冷漠的脸上立马变得喜笑颜开，这个油腻的中年男人先是将宝石用自己身上发黑发黄的布料擦了擦，随后小心地塞进贴身口袋里，脸上拼命挤出谄媚的笑容不住地道，“您尽管问，我在这儿生活了二十多年了，还没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他这一连串动作看得埃尔罗伊直皱眉，也没想多说，直截了当地问道，“你知道莱纳德么？”
“他啊，当然知道，这里谁不知道他，”老板听到那人的名字顿时露出了了然的神情，“大人您也是冲着白水晶来的吧？”
白水晶？埃尔罗伊不动声色地皱眉，“嗯？”
烛光打在他身上让他显得有些阴晴不定，老板小心地咽了咽口水，方才开口说道。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传闻，说莱纳德能找到传说中的白水晶——那可是精灵的东西啊，我们有多久没见过精灵了——这外面的人听了一批一批的进来。莱纳德倒是没受什么影响，那些人找不了他的事就开始内部起冲突…唉，总之最近挺乱的，死了不少人，查不出凶手也就不了了之了。”老板心有余悸地叹了口气，“也不想想，我们这儿几百年来一直都是这样的地方，人死在这儿也只能自认倒霉。”
埃尔罗伊在心里认同地点头，这里的乱他一路走来已经很能体会到了。
“那莱纳德最进特别的抢手，很多人找他就是为了白水晶的事，给的价相当的高，也不知道眼红了多少人，可人家就是不为所动，”老板唏嘘半晌，“不过我们这的佣兵一直有个规矩，只要手中接到委托，其余的委托就绝对不能再接了，也不会有人再找上门来。但要白水晶那家势大得很，莱纳德人家请不动，索性直接冲着他的委托人下手。而他本就名声大，平时找的人也多，最近都被牵扯进去好几个了，可也没人敢说话，我估计那家呀，可能是个贵族老爷。”
埃尔罗伊不解，“那就这么僵着？”
“那还能怎么办？莱纳德名头再大也就只是个佣兵，拿人钱财替人卖命，任凭他能力多强，但无权无势的，对上那贵族老爷也只有待宰的命。”
……
终于将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老板送走，埃尔罗伊重新拔出了自己的剑放在眼前端详。他不怎么用的惯这种长剑，时不时拿出来看看也不过是图个心静。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要进黑森林，只能去找莱纳德。”埃尔罗伊双手握住长剑平放在膝上，“莱纳德的地址已经到手了，天亮前去找他，谈的拢就直接走，谈不拢绑也要绑走。”
【……好吧，那要白水晶的那些人你准备怎么办？】
“无论想要白水晶的是谁，权势再大也不过是个人类，我不信他的手还能伸到黑暗领域去。”
“再说了，想要白水晶，他也得先过了我这一关。”
语毕，长剑入鞘。埃尔罗伊看向窗外的夜幕，心中已有了计划。
……
达到了最初打探消息的目的，埃尔罗伊也没有做过多的停留，在简单地休整了一夜后，天还未亮便离开了旅店。
他牵着马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七拐八拐，最终在一个幽深的巷子里停了下来。
“三层，西侧第三间……这个，”埃尔罗伊仰头数着窗户，“惹了这么多麻烦却从来不换地方，也不知道这人怎么想的。”
【我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真要翻窗户？】
“不然走门吗？。”
【你就不怕他把你打出来？】
“别扫兴，”埃尔罗伊走到窗户下面目测了下距离，随即向后退了几步方便借力。然而巷子实在太窄，他仅用了三步便到了头。
【你没问题？】
“你不该在这方面质疑我的，”埃尔罗伊仔细观察着墙面的情况，寻找每一个可以借力的地方。
他小跑几步后猛地跃起，脚尖点在一楼的窗户上，伸手抓住了二楼墙面上的一块突出的砖头，随后灵活地翻了个身，同时脚在二楼借了下力，最后稳稳地抓住了三楼的窗沿。
完美。
手一撑直接翻进了未关严的窗户里，然而下一秒他猛地一歪头，银色的剑尖擦着脸颊划过，最终削断了几根头发。
“咣！”两柄利剑撞在一起后又猛地分开，两人各自在屋子的两侧稳住了身形。
埃尔罗伊轻轻抖了抖被震得发麻的手臂，视线落在脸侧明显短了一截的金发上。兜帽早在之前翻窗的时候就掉了，金色长发散开在脸侧，遮脸的黑布也早就落下，露出了那张好似被造物主亲吻过的面孔。
天还未亮，屋内也未点灯，眼前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但这对于埃尔罗伊来说并不算是困扰，精灵的好视力可以让他无视黑暗的阻挠，将对面的男人看得清清楚楚。包括那人杂乱的几乎盖住了眼的头发和遍布半张脸的胡渣，身上破烂的黑褐色斗篷，以及对方扫过他的脸最终落在他手里的剑上的，那种透露着探究与疑惑的目光。
两人都没动，也没有说话。屋中静了几分钟后对方先收起了剑，率先打破了僵局，“我猜，你大概不是冲着白水晶来的。”
埃尔罗伊一愣，想起了方才对方停留在他剑上的目光。
他手中这把剑是从精灵族地出来时带上的为数不多的几件东西之一，其主要材质便是白水晶。但这并不是说一般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其中的玄机，除非……
“难道他真的见过白水晶？”埃尔罗伊不动声色地与他的亡灵朋友交流，“不，如果真能一眼就看出来，他大概不止见过白水晶。”
【？！】
对方语气笃定，似乎并不在意埃尔罗伊的回答，对自己的判断十分确定。
“本来不是，”埃尔罗伊也收起了剑，顺手拉起了兜帽，再一次将出色的相貌藏在了层层黑布之下，“现在也不会是。”
男人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走到桌边坐下，剑放在他手边，他点亮了桌上的油灯。那灯光很弱，很暗，但足够两人将对方看清楚了。
埃尔罗伊从未同这种人相处过——或者说若非此次他离家，几乎不可能见到如此邋遢的人类。在族地里，族人不说各个光鲜亮丽了，天生的种族优势也让他们邋遢不了。而他接触过的人类好歹面上整洁。哪怕是到了这里，乱糟糟一片中也很少有人能像对方这样，将自己搞得如此看不过眼。
这人不要脸的嘛。埃尔罗伊实在不理解。
“那就是谈生意的？”男人笑了笑，那笑声就像蒙了布的钟，有些闷闷的，但很沉。
埃尔罗伊看不出他的年纪，但对方的声音却带着那种经历了岁月的低沉，意外的很好听。
“是。”
“你不怕死吗？”对方问。
“这是我的事，你就说接不接吧。”
“做什么？”
“黑森林，三样东西，”埃尔罗伊道，“千年梧桐的树核，狼王的牙，还有蜘蛛首领的毒液。”
对方沉默了一阵，埃尔罗伊也没催促，耐心地等着。这毕竟不是什么小生意，他刚刚说出的这三样东西无论放在哪都是绝对稀有，与之相对的，危险也会只多不少。他长途跋涉找到对方不仅是为了对方的能力，更多是因为对方有进入过黑森林的经验。
埃尔罗伊相信，没有会比莱纳德更合适的人选了。
对方也没有让他失望，很快便答应了下来。
“什么时候走？”
“尽快，”见他答应了，埃尔罗伊转身回到窗边，“为了少一些麻烦，天亮之前必须离开。”
“我叫埃尔罗伊。莱纳德先生，楼下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