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情我愿》如璋

27、告诉他也没有那么难

　　妈妈给我的选择注定了今晚的无眠。我反复在想，自己的一时不忍把自己禁锢在婚姻的牢笼里，究竟值不值得。我知道陈宇霆会对我好，王阿姨会对我好，但是我看不清自己的心。在我22岁之前，陈宇霆是那么平常的存在啊，事到如今在我心中却如此复杂，我也糊涂了，辨不清我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
　　霏霏说的很对，孩子不是我一个人的，也不该由我一个人决定是否要断送他们的生命。
　　我摸索着打开手机，看到屏幕显示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了。我思索着要怎么告诉他这个劲爆消息，措辞了许久也不知道如何开头，最后干巴巴问了一句：“陈宇霆，你在吗？”
　　发出去了又觉得可笑，都这么晚了，他应该已经睡着了吧，不料左上角却突然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不一会儿有消息发过来：“在。”
　　对于这个意料之外的“在”，我显得很是慌张，本来就还没想好怎么开口，那接下去该怎么说呢？
　　不经大脑的，我说：“你考虑过以后吗？”
　　陈宇霆回我一个问号，我接着打字道：“比如婚姻，小孩，你以后的家。”
　　以为他会思考一会儿，结果消息很快回复过来：“当然想过。”
　　“不过我代入的女主角都是你。你还想听吗？”
　　紧接着他发了一个叹气的表情，接着说：“算了，也没什么可想的，都不可能实现了。”
　　我慢慢打出几个字：“我想听。”
　　陈宇霆过了一会儿才回复我道：“好。”
　　“我想今年好好工作好好挣钱，至少挣出一个大钻戒来，等你毕业那天向你求婚。别怪我为什么这么着急，我主要怕别人惦记你，生生又晚了一步。”
　　“6月份正是春夏之交，不太冷也不太热，你既可以穿裙摆长长的婚纱，又可以穿膝盖以上的小晚礼，漂漂亮亮的嫁给我，让我的同事们可劲儿羡慕。”
　　“婚礼结束以后我带你去旅行，暑假有三个月，你说去哪里都可以。依稀记得你以前说过觉得大理浪漫，于是我早就做好了一份出行计划，我陪你一起去看风花雪月。”
　　“你研究生肯定考上Q大了，离我研究所那么近，咱们就先将就住我宿舍，不过等你毕业我应该能攒下些钱了，咱们到时候看你分配到哪所医院，在附近找间房子买下来。我觉得你还是到一院的可能性大，但是一院周边房子都是天价，要是首付不够我就管我爸我妈要，再不行就贷款，反正我年轻力壮又不是还不起。”
　　“我想着等你考下来执业医师执照，规培结束后，你已经28岁了，那时候估摸着我妈和你妈都追着咱们要小孩了。我反正都随你，你如果同意，咱们就能在30岁之前当爸爸妈妈了。”
　　“我幻想到30岁，还没来得及想的更远一点儿，你就跟侯明凯在一起了，我觉得再想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我默默的盯着屏幕，几句简单的描述意外的勾勒出十分明晰的未来，我能看到他拿着钻戒单膝跪地在同学们面前向我求婚，我能看到他拉着我的手漫步在下关的花海，我甚至能看清陈宇霆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眼神，定是那般的澄澈而温柔，仿佛眼中的我点亮了他的生命一样。
　　那这些画面里的我呢，我听见我的心在对我说，我也应该是快乐而幸福的。
　　对话框很久没有人再发消息，左上角的标识却出卖了拿着手机惴惴不安的他，我不自觉的嘴角向上弯起，原来被一个人喜欢到爱，是这么甜蜜的感觉。
　　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我快速打出一句话来：“如果我能陪你一起把这些兑换成现实，你愿不愿意把这些人生大事的顺序颠倒一下？”
　　“比如说，我们先当爸爸妈妈，然后你再向我求婚。”
　　我屏息等待着他的回话，可是我期待的左上角的提示消失了，变成了陈宇霆的名字，许久也没有再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中”。
　　终究还是把陈宇霆吓着了。我苦笑着放下手机，心中却暗自轻快起来，原来有些抉择是真的可以与别人分担的。我一直倔强不听人言，逞强的认为任何事情都可以自己解决好，殊不知当我的生命轨迹跟他相交缠绕之后，我的喜乐便是他的喜乐，他的忧愁也是我的忧愁，喜乐成双，忧愁参半，如此奇妙。
　　我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是妈妈推搡我叫我起床的，我揉揉眼睛，叫了一声“妈”，又看了看钟表，才八点多，遂问道：“怎么啦？”
　　“你昨天就告诉霆霆了吧，他连夜回来了，”妈妈平静的说着：“今儿早上我刚一出门，就看见你王阿姨特意在楼下等我呢，他们家都知道了。”
　　我意识转醒过来，心中有忐忑，但尽力面不改色的问道：“然后呢，王阿姨找你说了什么？”
　　“还不是跟我一个意思？”妈妈把我的一缕头发掖到耳后，说道：“让你们赶紧结婚，趁你月份还不大办个婚礼。”
　　我沉思了半晌。
　　妈妈又接着问道：“他们家肯定是一心想让你生小孩，但是你要自己想清楚，愿不愿意嫁给陈宇霆。”
　　我抬头注视着妈妈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我对感情这种事儿接触到的太晚，领会的太慢，偏偏我遇上的还都是这么复杂的。我好不容易确定了喜欢侯明凯的心思，现在却转头要把重心放在陈宇霆身上，说实话我真是还没想明白。不过我从前和陈宇霆朝夕相处时是喜欢过他的，就是小姑娘思春的那种喜欢，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数。”我顿了顿又说：“其实我昨天下定决心告诉他是因为感动了，我觉得我喜不喜欢他其实没有那么重要，只要他对我好，我就愿意慢慢和他培养感情。”
　　妈妈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做好了决定那就什么都好说，你爸那边先不告诉他你怀孕的事儿，只说想结婚，你爸要是知道陈宇霆让你未婚先孕了，肯定死活不让你嫁给他，他会觉得是陈宇霆人品有问题。”
　　我点了点头。
　　妈妈站起来掀开我的被子，说道：“既然醒了就赶紧起床，收拾收拾准备出门吧。”我正一头雾水不知道出门是什么时候安排的活动，妈妈又接着道：“不信你等着，一会儿霆霆就该给你打电话约你出门了。他一大早五点多就回来了，想是怕吵你睡觉一直忍着没给你打电话呢。”
　　我脑袋慢慢转了转，念叨着“陈宇霆要见我啊？”见了面跟他说什么呢？想想那场面都觉得尴尬。
　　妈妈啐道：“有什么尴尬的！你们就各自说说怎么想的呗。你俩都闹出人命来了还不好意思什么！”
　　就是因为闹出人命了才不好意思啊，我腹诽着。想我跟陈宇霆，还没正式的交过心就发生了关系，还没成为男女朋友就有了小孩，可笑的是我们还把彼此当做记忆里的半大小子和小姑娘，殊不知世事无常推着我们走的飞快，新奇事儿一茬一茬接踵而至，让我着实对他的身份转换无法适应。
　　现在他居然都要与我谈婚论嫁了。
　　我也只能无声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