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瓶车爱情》烯丙罗丁

4、第四章

　　承也好几次想问祝司业为什么有睡别人老婆的习惯，但他看祝司业没事儿人一样毫不在意的态度，就猜祝司业可能是怕提起这事儿臊得慌，承也又贴心的认为自己不能揭人家的短，那样不礼貌。

　　张全42岁的老婆样貌不算漂亮，承也顶多能看得出那是个女的，他想到这儿抬头看着研究菜单的祝司业，仔细端详祝司业的脸，最后得出结论就是长得还行，估计眼神儿不大行。

　　承也拿钱的时候没和王祎他们说自己下巴骨折了这事，毕竟他没按照人家张全的要求痛打祝司业，他自己觉着亏心，下巴受伤也完全不怨祝司业他爸，现在这一阵一阵的疼，或许是老天有眼自己得来的报应。不过就算重新选择一次，他还是不会打祝司业，但这个债他得偿，所以他决定吃完这顿饭回去的时候，好好劝劝祝司业，以后别睡人家老婆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吗不是。

　　服务员往桌上端菜的时候，承也的下巴跟个闹钟似的踩着饭点儿开始疼，祝司业看承也表情不对正要张口，承也挥挥手背过身去，把脸埋到自己旁边凳子上的羽绒服里。

　　那羽绒服是祝司业的，上面的香味和他车里的香味一样，这味儿不像香水，清透的感觉很自然，承也闻着这味儿舒心，疼的无法开口，他就在心里默默赞扬祝司业真是个爱干净的小子。

　　韩医生喝了一口养胃粥，称赞这家馆子的味道好，祝司业冷哼一声，“你吃啥都觉着香，毫无品味的人还是不要点评了。”

　　“有些人因为自己爱吃，买股买店买配方，我们的祖先是猿类，但这种人的祖先可能是猪吧？”韩医生翘起二郎腿。

　　承也不想笑的，但这句话确实好笑，他也不好继续埋着脸，直起身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脖颈，“你们继续说，我就是突然想起一件事。”

　　“怎么？你老婆生儿子？”韩医生说。

　　承也挺尴尬的，“额不是，我买的猫爬架刚刚发货了。”

　　祝司业把碗推到承也眼前，他在桌子底下踢了韩医生一脚示意他闭肛，面儿上关切的问承也，“好点儿了吗？喝点粥把药吃了我送你回家。”

　　承也点点头端起粥，“我自己回去就行，前面就有公交站牌，我家在崇城区，不远。”说完这话承也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原打算要在回去的路上劝劝祝司业的，这下可好。

　　“我回家也闲着没事，就当散饭了。”

　　承也咽下粥，“嗯，行，谢谢了啊。”

　　“不用谢，你认真考虑跟我处对象这事儿，就等于是谢谢我了。”祝司业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嘴里之前先在提前兑好辣椒油的小碗里沾了沾。

　　承也这种一口辣都吃不了的人看着此举动就想冒汗，“我考虑过了，还是算了吧。”

　　韩医生实在憋不住，让他闭嘴不说话相当于庄霂保持一个月空窗期那么难，他插话说：“真是直的啊？太可惜了。”

　　祝司业气上来了，他决定换种思路，“那你考虑我第一个建议，来我这儿当保镖，高薪加年底分红。”

　　“保镖还搞分红？你拿你压岁钱分？”韩医生递给祝司业辣椒油。

　　“我买的那些店有几个还挣不少钱，拿这个钱给他们分，怎么着？你心动啊韩医生？”祝司业坏笑，“我这儿只招帅哥，你先去整整容。”

　　韩医生再次食指推眼镜，“你先挂眼科吧，我打个招呼让李主任好好给你治治你眼睛上的脚气。”

　　“韩市长晚上一般几点睡啊？我发个微信问问他。”祝司业刚划开的手机就被韩医生一把夺过去，使着捏碎手机的劲儿脸上却净堆着笑说：“吃饭要紧吃饭要紧。”

　　承也吃药的时候韩医生接了个电话，回来说是有事要先走，祝司业把自己车钥匙给他，说：“你不是想开几天吗？开去吧。”

　　“算了，我爸这几天在家，等他去北京开会的时候我再过这把瘾吧，走了啊，”挪了半步想起话比较少的承也，他又拍了拍承也得后背，“拜拜了啊。”

　　承也嘴里含着药，跟韩医生摆了摆手，咽下去才要说话就不见人影了。

　　“真可怜，这年头当个官能把自己儿子苦成这样，好车都不敢买。”祝司业回头问承也，“你考虑的怎么样？”

　　承也把祝司业的羽绒服递过去，底下压着一个毛线帽，灰色的，承也在手里捏了捏发现软乎乎的，都递过去后承也一边穿外套一边回答祝司业：“我没打过架，也不喜欢打架，你让我当保镖是对你自己不负责任。”

　　“我就乐意这么着，你只要考虑你来还是不来就行。”

　　“.......”

　　承也又在脑子里想了一遍，还是觉着自己不能犯相同性质的错误，所以他低声说：“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朋友？练家子的。”

　　“我当你是没想好，你想好了给我打电话。”

　　承也嗯嗯答应着点头，李司却愁的蹙眉，他没见过这么难搞的人。

　　一上车承也就打起精神来准备劝祝司业，祝司业还啥都不知道，他在导航上输入承也家小区地址，看了一眼大概路线就打算专心开车。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祝司业笑，“你说，你先说。”

　　“我是想问，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我好像没跟你说过。”

　　“我找人查的，额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是有时候也更便于了解一个人嘛....我没有恶意...”祝司业一边说一边观察承也的脸色，他做好了承也发火的准备。

　　“哦也对，不然你怎么把我带到我家火锅店里的呢。”承也淡淡道，他看了看窗外又说：“不过我也没啥秘密，平民老百姓查不查的都无所谓。”

　　正好是个红绿灯，祝司业扭头看着承也认认真真的说：“对不起。”祝司业长得确实显小，他上车忘了摘下毛线帽，那软乎乎的帽子遮着耳朵从脸的两侧顺下来，看着跟个未成年似的，承也心里一松，软下语气，“没事，一开始是觉着有点不舒服，不过我确实不在意，况且你对我也挺不错的，我知道你没恶意。”

　　“你在意不在意我都做错了，道歉是应该的，我让你当我保镖也是想补偿你，毕竟你下巴是我爸打坏的，刚好一点今天又让我给弄发炎了...我看你这几天不是在找工作吗？你考虑考虑吧，要是找不到太合适的工作，就来我这儿。”

　　“可是我挺该打，这事儿你们没做错。”承也非常肯定。

　　祝司业一时没反应过来承也什么意思，他回忆了一下，把事情捋顺后才明白承也这是还不知道自己绑错了人。祝司业笑一笑不接这茬儿，“你不想听听我刚刚要说什么吗？”

　　车已经走到承也家小区北门了，这是个老小区，门卫不严格，只要是个车过来，门卫大爷就给抬竿子，承也掏了掏自己兜里的家门钥匙，“嗯，你说。”

　　“你明天有空吗？一起吃晚饭吧。”

　　“我...”

　　打断承也的话，祝司业停车熄火，“以朋友的身份，行吧？”

　　承也点头，“行，那我先上去了，你路上小心，别闯红灯，太危险了。”

　　祝司业嘿嘿一笑，总算是开心了。

　　承也的下巴一晚上没疼，早上洗完澡照着镜子来回活动下巴，确认下巴没什么要紧事之后开始吹头发。这扎眼的发型已经保持有一段时间了，现在长了些有点挡眼睛，但他听楼下理发店的阿美说，没法修，要修就得全剃了，他掀起刘海看自己的脸，始终是没那个自信剃光头，又反手把爆炸卷的刘海往下压了压才觉得心里头舒服。

　　昨晚上睡觉前，承也计划好了今天找工作顺带去宣西区商圈看门店的路线，地图APP上标记了两家公司，八个门店招租房。为了确保下巴不在关键时刻折磨人，承也出门前带了三颗止痛药。

　　17路在小区对面就可以坐，承也等公交的时候被两个四岁多的小孩围着转圈玩，俩小孩儿的妈妈在一旁打电话，可能沟通的不是很愉快，声音有时候会盖过两个小孩的嬉闹声，怒骂电话里的人。承也低头看俩孩子不知疲倦的奔来奔去，想着自己如果有幸能遇上一个称心的人就结婚好了，到时候也生这么两个捣蛋鬼，不过生孩子前自己得努努力，还完房贷再买一辆车，用不着太好，能代步，能让老婆孩子夏天不遭晒冬天不遭冻就行了。

　　公交车提示音可能坏了，光响铃不报站，两个小孩见着车往这边开过来，吓得一个往东跑，一个往西跑，11路马上就要靠边了，承也担心小孩有危险，跑过去追上两个小孩，一手提着一个小孩后脖子的衣领，把小孩提到安全位置内。小孩还没从自己两脚腾空的感觉中出来，呆呆的仰头看着承也把他们护在身后的高大背影。

　　“悠悠！惠惠！”听声音应该是孩子们的妈妈，踩着高跟鞋快步走到承也身后，承也没听见他们小声说什么，他正戴着耳机找一首合适的音乐，没空分心。

　　车上人不少，小孩也在上面，一左一右被妈妈抱在怀里，承也正要收回眼，其中一个小孩拉下口罩朝承也咧嘴笑，承也点点头，嘴扯到一半儿那妈妈抬起头来看他，紧了紧搂着孩子们的手说：“谢谢侬啊。”承也被三个人微笑注视如同被三把火烧着，他正因为敏感的察觉了自己的紧张，所以语言系统受到影响，也反说了一句“谢谢。”承也说罢低下头，从兜里拿出手机赶紧装作自己非常忙的样子，却手心出汗点了四次没把手机锁解开。

　　第一家公司的前台小姐告诉承也面试官正在面试第三批，叫他在等候区等一会儿，承也刚坐下，从里面出来一个垂头丧气的年轻人，旁边的人多嘴一问，是个研究生，承也想了想自己不是干保险就是干微商的大学同学，他干脆利落的起身，给站着等位子的年轻人腾了个地儿。

　　第二家公司的面试官看完他的简历，并不想提任何问题，承也和面试官四目相对有一分钟，面试官说：“你住崇城名都的房子？”承也上前一步，取回自己的简历，“对。”面试官露出欣慰的笑脸，他发现这个人佷识人脸色，“听说那儿的房子要拆，搞开发的是李氏集团，你们的身价马上就不同了啊。”承也笑了笑，“可能吧，我先走了啊。”面试官双手捧着保温杯，“嗯嗯再见！”

　　承也面试经常失败，他想起自己大学刚毕业那年的招聘会上，那家公司原本是大部分人的首选，承也满心欢喜的排在长队后面，刚挪动了两个位置就听见面试官在遣散人群，他们一边摘公司的牌子一边喊那些质问凭什么的大学生，“公司刚刚宣布破产了！我招你们一起去喂猪吗？你难过？我薪水都没发我比你更难过！”承也逆着人流从招聘会里钻出来，那是承也第一次面试失败，但当年年轻的他以为，校园外面有更美好的未来，可实际上是他一路工作一路衰神护体，凄惨却不自知的社会生活的开端。

　　在以往精彩的失败经历的衬托之下，现如今被否的原因承也都非常容易接受，他倒不会因此受什么影响，本来就是三流大学出来的，能力不如人简历不漂亮，找不到工作也很正常，他太快想通了这点，也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就是个普通人，所以他看得很开，并早早的就两手做准备。

　　在医科大学的商业街，和宣西区商圈承也看中两个自己称心的门店房，租金高了点，但首先要保证人流量，只要奶茶里喝不出鼻屎就不会赔钱。承也打算先找父母借50万，再加上自己的20万存款，过年之前把房租交了就开始装修，明年只要不出大问题，应该就可以给父母把钱还上一半儿。承也还是蛮开心的，他吸取上次开奶茶店失败的教训，在WPS写了两万三千字的【如何经营好一个奶茶店】。

　　闻到饭菜的味道承也才觉得饿，中午没顾上吃，这会儿已经是下午五点。他没忘答应了祝司业晚上一块儿吃饭这事儿，但两个人没约具体几点，所以一时决定不了是先填肚子还是一直等着。

　　拧开矿泉水盖子又喝了半瓶，胃里不空还好受些，承也找了一个相对干净点的电瓶车，坐在车后座歇脚，翻到祝司业微信给他发了一个笑脸过去。

　　五分钟过去了，祝司业没回复，承也又发了一个疑问＋笑脸过去。

　　旁边走过一个举着烤肠的女孩儿，承也瞪着一双眼睛一直把女孩儿送到街对面去，他出于对这顿晚饭的尊重，决定先忍着，干咽两口唾沫后掏出手机拨通祝司业的电话。

　　电话被接起来，承也觉得眼睛里转星星，说话的声音很是虚弱：“我们晚上几点吃饭？”

　　“喂？...喂？我听不见！”祝司业那边很吵，汽车引擎的声音近的就像承也在和汽车引擎打电话一样。

　　承也把嗓门拔高，“我是说！我们晚上几点去外面吃饭，昨天....！”

　　“嘟...嘟...嘟...”

　　承也的电话被挂断了，他捏着手机等了一会儿，再打一遍但没人接。他把手机装进兜里，直直的往烤肠店里走。

　　承也吃了一个肠，手里还握着一个纸袋包着的肠，他心里一直悬着这个事儿落不下来，现在你白送他一个他也吃不下。

　　差不多二十分钟，祝司业又打过来，承也接通还没来得及说喂，祝司业就急急的解释说：“对不起啊我刚刚在赛车道上什么也听不清楚。”

　　“哦哦，没事，我是想问你晚上几点吃饭？”

　　祝司业看了看表，“我在雁席订了位子，你收拾好了就直接过去吧，我可能晚点，现在还在安山区，开过去得四十分钟左右。”

　　“不急不急，你慢慢过来，想吃什么给我发微信上，我先点着，你到了可以直接吃。”

　　“嘿嘿，”祝司业两声傻笑，“好嘞~”

　　承也挂了电话顺着这条旧街一直走，快走到头了才找到一个垃圾桶，他扔了矿泉水瓶子招手拦住一辆出租车，“师傅，去一个叫雁席的饭店。”

　　师傅刚按下计价器又扶起来，“呦，那在临海区，你打车去不划算，我把你送到前面路口，你自己下去走一截儿坐地铁过去吧。”

　　承也想了想，还是摇头，“没事儿，我有点累了不想挤地铁。”

　　“那行，系好安全带啊。”师傅是个胖师傅，斜眼打量了一番衣着普通发型个性的承也，“小哥在雁席上班儿？”

　　承也停下正要戴耳机的手，“不是，跟朋友吃饭。”

　　师傅面上应着哦哦哦，心里想这人咋这么能吹，雁席吃一顿够我跑一个月出租车。

　　收到微信的时候承也差不多都快到雁席了，点开一共有6条未读微信：
　　【你走到哪儿了？】
　　【我不知道你爱吃什么，你就点些你想吃的，我今天随着你吃】
　　【对了】
　　【你去之前帮我买两杯一点点，】
　　【一个抹茶拿铁波霸，另一个你挑你喜欢喝的】
　　【还有啊，跟我发微信就直接说事儿，不用腼腆】
　　承也眼睛来来回回扫这六行简单的汉字，正费劲想怎么回复才合适，【我快到了，】承也摇摇头又全删掉，祝司业开车太快，这么说他会急的吧...承也重新输入【行，我知道了。】但是，他请我吃饭，我是不是该顺便说点感谢的话？又一次删掉重新输入【谢谢你的】字刚打一半，对面又发来一条语音，“你正在输入什么呢？这么老半天也没发来，害羞呢？”

　　承也承认，他被祝司业调戏的脸皮确实有点发热，【别发了，你路上小心】微信发出去后他关了手机就搓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