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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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奈奈子离开，已经过了五年。
在这个平均每分钟就有一百多人死去，两百多人出生的世界，五年真是能改变很多东西。
当年奈奈子出发前送优的模型已经拼好了很久，那成了几个孩子最珍视的存在之一，织田作记得，有次自己下班回去，太宰治就站在门口，盯着那个模型发呆。
织田作没有打扰他，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太宰的身边。
五分钟后，太宰治笑了声。他的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没像以前一样用孩子般玩闹的口吻，背影单薄，身影却挺拔得像冬日里的青松。
港口黑手党人见人怕的干部就这么垂下眼，微笑着，用近乎温柔的口吻问优。
奈奈子送他这个礼物的时候，都说了什么呢。
优想了想，做出回答。
“姐姐说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谁也不能告诉。”
但他还是开了口。
孩子远比大人想象得要聪慧。他们知道自己的房间门口为什么堆满了被碾碎的尸体，知道温柔地蹲下身的姐姐为什么说着和他拉勾，下次会再来看他们的约定，却做好了再也回不来的决心。
“奈奈子没有提到我吗。”太宰治问。
优冥思苦想：“没有哦。”
“诶～”
太宰的眉眼弯弯，拖长了尾音。
“不愧是奈奈子，真过分。”
作为太宰的朋友，织田作之助是最能看到太宰的变化的一个。
奈奈子离开的时候，太宰才十八岁。
他嘴上嘟囔着“奈奈子好过分，竟然抛下我”之类的话，实际上在奈奈子离开的第二天就已经打不起精神。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理解不了的事。即使一开始是因为任务，但太宰治九岁的时候就认识了奈奈子是事实。
十八岁的“太宰治”是一具灌满了绝望灵魂的尸体。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些充满了不堪和挣扎的回忆封进金黄色的琥珀，日复一日地从中翻找着能安慰他活下去的理由。
如果不是奈奈子问织田作的那句“你能不能写一个叫奈奈子的配角”，太宰治大概都不会主动和织田作提起他和奈奈子以前的故事。
“我完全没料到奈奈子能活那么久。”
酒吧昏暗的光线里，二十三岁的太宰治捏着酒杯的边缘说。
“在我一开始的计划里，奈奈子第一天就该死在战场上。”
“明明是那个山口一郎的女儿，胆子却比老鼠还要小。试图充当救世主地向我递过橄榄枝，实际上眼睛里的绝望都要溢出来了。”
坂口安吾将伞放进一旁的伞筒里，听到这句无情地吐槽：“真是被奈奈子小姐听见会大发雷霆的程度。”
太宰治撑着下巴，闻言看向在自己身边坐下的坂口安吾：“我倒是希望奈奈子能和我发脾气。她连漆黑的小矮人都能原谅，真是搞不懂她脑子的构造。”
按理来说，那件事以后，作为异能特务科成员的坂口安吾不该出现在这里。
但不管是织田作之助，还是太宰治，又或者是酒吧里的酒保，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仿佛他们已经这样聚了很多次。
“那只能说明奈奈子小姐是个善良的人。”因为是开车来的，所以坂口安吾只向老板要了杯水，“太宰，你说讨厌奈奈子的时候，难道是真心实意的吗。”
冰块撞击着酒杯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出乎坂口安吾的预料，在短暂的沉默后，太宰治语气轻快地回了声“是哦”。
坂口安吾愣了愣，下意识地看向太宰治。
“自以为是，故作聪明。”
太宰治神色淡漠，不紧不慢地描述道。
“他们把我从地牢里拎出来，说因为奈奈子喜欢我，所以我必须得待在奈奈子身边的时候，没人比我更讨厌奈奈子了。”
“那还真是……”
“撒谎的样子很笨拙，心事完全写在脸上。”太宰治的唇角微微地勾着，他看着坂口安吾面前那杯热气腾腾的水，似乎很得意，“我从那时起就知道，奈奈子不属于山口组，也不属于这个世界。”
太过真诚的话容易为以后埋下隐患，太过炽热的眼神又容易令人受伤。
“我早就知道奈奈子会离开我了。”太宰治抿了口酒道，“所以我根本不难过，也根本不生气。”
坂口安吾大为震撼，他向后仰了仰，视线越过太宰治，与一旁的织田作说话：“织田作先生，他终于把自己弄疯了吗？”
“太宰。”织田作之助没有回答坂口安吾的这句，只是平静道，“你要是不想留在港口黑手党，五年前就可以跟安吾一起离开。”
“我才不要。”太宰治鼓着脸，非常任性地拒绝，“其他地方才没有拆弹这种好玩的事。我啊，今天在商铺那边发现了两颗哑弹，因为看着很有趣，所以我就立即把其他人赶走了。”
织田作之助见怪不怪：“我怎么听说了其中一枚最后还是被引爆的消息。”
“那是因为中也那边的部下太蠢啦。”太宰治痛心疾首，一副恨不得把所有责任推到中原中也头上，好把后者彻底踩进地里的姿态，“竟然让刚抓捕的叛徒跑出来，还在我面前大摇大摆地说不给他提供离开的车辆，就要和我同归于尽。既然有这种好事，我当然是当着他的面，立即把炸/弹引爆了。”
坂口安吾抿了口水，小声说：“你还真是神奇地命大啊。实际上根本就是因为害怕奈奈子小姐有天真的回来，在港口黑手党找不到你，又心灰意冷地跑走吧。”
太宰治板着张脸：“绝对没有那种事。”
坂口安吾：”是你上次吃错蘑菇自己嚷嚷的。”
太宰治继续板着张脸：“都说了没有这种事。也没有吃蘑菇的事。”
他说完，悄悄侧过脸，露出一个阴森森的表情：“安吾，再说这种话，下次就把哑弹放到你车上哦。”
坂口安吾：“……”
坂口安吾头疼。
异能特务科的精英搜查官沉沉地叹了口气，妥协般地抬起眼，对着面前戴着帽子，一直低着头，站在阴影里的酒保说道。
“奈奈子小姐，不是我在告状，如你所见，在你离开后，太宰也依旧热衷于自杀。”
阴影里的那双眼睛总算抬了起来。
太宰治心虚地别过眼去，他感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听到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起身离开的声音，握着酒杯的手收紧，足足过了半分钟才将视线挪了回去。
“不打算和我说话了吗。”我摘下帽子，盘起的黑发放下，有些好笑地问太宰。
太宰撇了撇嘴，回答说：“是奈奈子不和我说话。”
“我哪有不和你说话。”
“我可是都听白兰君说了，奈奈子变得小小的，扎了两根辫子，凶巴巴地帮人赶吉娃娃。”
“那你刚刚还和坂口先生说讨厌我。”
“是好久以前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个时候看谁都讨厌。”
回到这个世界之后，我搜集了很多太宰的情报。发现我还好端端地活着的中也先生大吃一惊，他问我是人是鬼，听了我的解释后才半信半疑地勉强往我这边走了两步。
太宰一下长得好高。
我离开的时候他还只有一米七出头，现在都要一八一了。
中也先生提到这个就来气，我安慰中也先生说没关系，他还能长，中也先生瞪了我一眼，幽幽地威胁我：【喂，山口，你知道就算你死而复生了也是叛徒吧】
我注视着面前的太宰，想起中也先生和我说的话。
和首领决裂，却依旧担任着干部的位置。
从一开始有着不能将太宰杀死的理由，到现在的没有可以管理太宰的办法。
“我当了山口组的首领哦。”我笑着和太宰这样说，“虽然只是代理的首领，但和你一样，我也当上老师了。”
太宰治眨了眨眼，很快明白过来：“因为纲吉君的关系？”
我问太宰君，你知道的很多嘛。
太宰君不以为意，说谁让白兰君的嘴不够严。
隔着一个吧台，我们像从未分别的朋友那样聊着各自发生的事。
在我说到我终于从花瓶嘴里得知了花瓶的名字的时候，太宰撑着下巴，神色发生了一瞬间的变化。
我问太宰君怎么了。
太宰治勾起唇角，笑着说刚刚才发现，现在的奈奈子已经不是以前需要依赖着他的奈奈子了。
我：“这不是好事吗。”
“唔，虽然少了点乐趣，但的确是好事。”
想念融入了空气。
我凝视着太宰的眼睛，觉得这句话既出乎预料又理所当然。十六岁的太宰不安到会因为我落在别人身上的目光而生气地打滚，二十三岁的太宰却顺着我的话说了下去。
这个微妙的变化，放在别人身上也许是成长。
但我闭了下眼，无可奈何地笑了下。
我和太宰说，我也是会进步的。
太宰愣了下，听见我和他说，我已经不是只能看到一米远的地方，剩下的九十九米要交给他的程度了。
太宰君是个胆小鬼。
“绝对是威士忌喝多了，把你的脑子喝坏了。”我对着面前愣住的太宰君谴责道，“难道你以为我说完告别的话就会离开了吗。太宰君，别搞错了，答应要和我一起死在暖融融的春日里的是你，我活一天呢，你就得长命百岁一天。”
太宰君的睫毛颤了颤。他唇角的弧度消失，逐渐抿成一条直线。那双向来能看透一切的眼睛里蒙着水雾，水汽在他的眼睛里汇聚成水珠，像珍珠般卧在眼眶。
太宰治的嗓音沙哑，却扬起了个比刚才要明显许多的笑容。
“奈奈子。”他说，“我以为你忘了我了。”
“我知道。”
“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知道。”
“做任务好辛苦，带部下也好辛苦，在厌恶的地方要厌恶的事，连呼吸都好辛苦。”
“我知道。”
身体被抱住，太宰君的声音很闷，脸埋在我的颈窝里。
“刚刚说的是假话，我早就不讨厌你了，因为你离开的事情，我很难过，也很生气。”
太宰君不该流眼泪。
至少在我穿越前的印象里，太宰君不该流眼泪。
太宰君做什么事都游刃有余。他是天才，是侦探，是老师。
可那不是我的太宰。我弄错过一次，不会再弄错了。
太宰凭什么不能流泪。
酒吧外，春日的雨滴落下。
过了很久，太宰君重复了我离开时的话。
“奈奈子。”他说，没了好像那两个字，“我爱你。”
我拍了拍他的背，半张脸埋在他的肩膀，视线模糊地扯动唇角。
……
……
“我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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