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记忆》》徐策策

3、有些故事，在劫难逃

　　01
　　两个人的沉默，给房间带来了一丝丝尴尬。
　　陈桉正侧脸看着七七。
　　这个男人，有着焦恩俊的侧脸，又有着梁朝伟的柔情，乍一看不会觉得太惊艳，看久了却能走进心里。
　　编导开始下个问题:“那陈老师是怎样追到徐小姐的？”
　　七七咋舌，她还需要追他只要站在那里，不往反方向跑，七七就会自己走向他。
　　七七不自觉的咬了一下嘴唇，等着陈桉否认。
　　“她很好追的。”
　　陈桉舔了一下上唇，又把唇抿成了一条线，嘴角上扬，两个酒窝若隐若现，就连鼻侧的两道法令纹都变得好看。
　　这就是陈桉，细腻周到，不会让她为难。

　　02
　　大学的生活比高中安逸，没有了每日奋笔疾书的刷题，也不再需要拿着早餐从食堂往教室百米冲刺。
　　七七每天上着几节专业课，其它的时间闲的时候会去书店看书，也回过几次家，每天过得不算充实，但也算有事做。
　　那天三哥打来电话，问她要不要去看篮球赛。其实，不用哥哥问，七七也在找着各种理由去北电。
　　她不是那种畏首畏尾的人，也不会用矜持两个字去掩饰自己的胆小，喜欢就是喜欢，她从不会遮遮掩掩。
　　对于陈桉，她喜欢坦坦荡荡。
　　她喜欢这个温润如玉的少年，他和她身边的那些毛头小子都不一样。
　　夏天的尾巴已经悄悄到了，炎热散去了些，但空气中的湿度也跟着减小，室外球场上的风有些干爽，吹的叶子簌簌作响，有几片飘落在塑胶球场上，篮球弹落在地的时候，叶子会被带起。
　　她看到陈桉了，他穿着一套黑色的球服，很衬皮肤，也给温润的气质增添了些少年的活力。脚下是一双白色的耐克球鞋，起跳，落地，动作干脆漂亮。
　　后来听三哥说，陈桉高中时候就是篮球校队的，如果不是学表演，他现在应该就是职业篮球运动员了。
　　徐三接到陈桉的传球，冲破防守，接着漂亮的灌篮，把球按进篮筐。七七激动的从座椅上跳起来，欢呼着。
　　她不确定，那个时候，陈桉是不是看了她，更不确定，他是不是冲她笑了
　　上半场结束，陈桉和徐三一起走下场。七七怀里抱着两瓶水，第一个递给陈桉，陈桉拿起座椅上的毛巾，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向仰着头看着他的七七，轻轻的说了一句谢谢，也许是刚下场太累了，那句话听着很轻很淡，不掺杂任何感情。
　　徐三已经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自己养的妹妹，竟然无视亲哥哥，给哥哥的兄弟递水
　　七七笑的一脸讨好，主动帮三哥拧开瓶盖，把水送到他眼前，三哥戳她的头，小声的骂骂咧咧，说:“没出息的家伙。”
　　七七嘿嘿嘿的笑，她是一个什么东西都写脸上的姑娘，从来不会矫揉造作的去掩饰。三哥虽然脑子一根筋，但是纵横情场多年，经验丰富的他自然看得出来，七七这是对陈桉有意思啊……
　　陈桉平时不太主动和人交往，能说得上话的也就宿舍几个兄弟，也不是太亲近，要说能天天和他混在一起的，也只有徐三这个愿意去热脸贴冷屁股的厚脸皮。
　　他们每天都在一起，徐三知道陈桉不缺女孩子追，他长着一副干净温和的样子，虽然不喜欢与人交往，但也事事礼貌，谦和有教养，儒雅的气质比他们这些毛手毛脚的小子更容易招姑娘惦记。
　　但大多数的姑娘，看他像一块顽石一样，疏离不予回应，没几天就会放弃追求他。
　　七七能坚持多久
　　徐三不能过早下定断。
　　休息过后，下半场比赛开始。对方像是调整了战术，不再一昧防守，开始进攻。
　　比赛有些焦灼，徐三他们领先的分数也很快被追平，七七也有些着急的站起来，走到了场地旁，紧张的捏紧拳头。
　　就是这个时候，对方队的一个球员持球进攻，从篮筐下一直冲到三分线外，没能突破徐三的防守，电光火石间又想将球传给了底角的球员。
　　七七看着那个球朝她砸来，明知要躲开，脚却跟灌了铅一样拔不动，只能视死如归般的闭上了眼睛。
　　闭上眼的前一刹，她隐约看到一双手从她眼前扫过，接着就是一阵风，球被拦截带走。睁开眼的时候，陈桉已经带球在三分线外漂亮投篮，三哥感谢的用手锤了一下他的胸口。
　　是他帮她挡住了那个球……
　　七七有些惊魂未定，讷讷地走回了观赛席。
　　这场比赛虽然打的辛苦，到最后还是赢了。徐三下场第一件事就是把七七臭骂一顿，说她没脑子，说完，又心疼的问:“有没有受伤？”
　　七七扯着他的衣摆，摇头说没有受伤。她看到陈桉也看着她，如果没有误会，她认为那眼神中写的应该是关心，她咻的站起身，咬着嘴唇，好笑的向陈桉鞠了一个躬道谢，那正式的样子，只差送他锦旗了。
　　陈桉也被她吓了一跳，抬了抬手，那神情像是在说:平身吧。
　　三哥差点笑岔气:“你要真想感谢陈桉，找个时间请他吃个饭呗，刚好他也喜欢吃火锅。”
　　陈桉看着他，大眼瞪小眼。
　　不等陈桉反驳，七七就接话了:“好啊好啊，那就这么说好了。”
　　说完还不忘向三哥使个感激小眼色。
　　这两兄妹……陈桉没说同意也没拒绝，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穿过，风吹过，光影有些斑驳，落在七七的脸上，那个女孩站的离他很很近，脸有些熏红，笑的眉眼弯弯，露出一口白牙，嘴角还有两个小梨涡。
　　陈桉的心跳的有点快，他想，也许是刚打完球的原因吧？

　　02
　　七七会开始三天两头的往北电跑，她说是为了替爸妈盯紧三哥，三哥骂她没良心，追男人还要拿他当幌子。
　　陈桉依然是那副不为所动的样子，虽然有时候会被七七几句胡言乱语而弄的红了耳朵，但七七觉得，这只是因为他那腼腆的体质，而无关她这个人。
　　可另一方面，陈桉不讨厌她，不抗拒她，她就已经很开心了。
　　期末考试如期而至，那是大学第一场考试。七七虽然攒着一股劲，复习一个月，为了这个考试，还一个月没去北电。直到最后一科专业课成绩出来，她才出关，和陈桉约了之前欠下的那顿饭。
　　她换了一件风衣，背着斜挎包，就去了北电附近的一个火锅店。其实她也不确定陈桉会不会来，直到她到了门店，才看到陈桉和徐三一起，低头打游戏。
　　徐·电灯泡·三
　　三哥放下手机说，一个月没见她，还以为她就这么放弃了。七七只想撕烂他的嘴，她冲他使眼色:“你怎么来了？”
　　他和她做手势:“没有我，陈桉回来吗”
　　看着眉来眼去的两兄妹，陈桉关掉游戏界面，只能感慨自己交友不慎，才会这样明目张胆的被出卖。
　　三哥也是识趣的人，没坐多久就推说有事要先回去，不仅帮七七把账结了，临走前还不忘嘱咐陈桉送七七回学校。
　　那时候七七觉得，当他了十八年妹妹，他那个瞬间最高大。
　　陈桉围着一条灰色的围巾，遮住了半张脸，身上穿的是宽大的北电的棉服外套，穿着很随意，这和精心打扮的七七形成了鲜明的比照。
　　火锅底料开始沸腾，陈桉有很细心的问七七要放什么，下菜的动作也很轻，尽量不让汁贱到七七身上。
　　看到七七穿着白色毛衣，吃东西的时候也很小心拘谨，他又问服务员要来一条帕子，让七七挡在衣服上。
　　接着才取下自己的围巾，开始吃火锅。
　　刚认识陈桉的时候，七七也认为他是因为高冷才不喜欢和人讲话，相处久了才知道，他是真的不善言谈。真的熟了，他还是很愿意和对方说话，比如徐三。
　　七七知道自己还需要修炼很久才能达到三哥那个段位，但现在他们应该也算朋友了。用三哥的话说，陈桉这么别扭的人，能答应你这顿饭，就已经不把你当外人了。
　　只是七七不知道，这个不是外人的原因，是因为她是徐三的妹妹，还是只因为她是徐七。
　　相比他们刚认识的时候，现在的陈桉已经会开始很主动的和七七说话了。麻辣火锅冒着热气，他们聊了很多，山南海北。从小时候被逼着练钢琴，到高考的时候也没有为了选择专业和家里争执，当然，他们也谈了对徐三这个人的看法。
　　七七一直很好奇，陈桉这样的性格为什么会和三哥成为朋友。
　　很多年后，她再和陈桉提起，陈桉只说:“那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娶你？”
　　陈桉的父亲是散打冠军，不苟言笑。妈妈是国家公务员，疼爱他，但也有原则。父母两人在北京工作，他和祖父母一起在老家武汉读中学。因为和老人一起长大，他从小就懂事，也比其他孩子沉稳。
　　可当他看到徐三的时候，他不得不承认他羡慕那样肆意张扬，荒唐不羁的青春，那是他不敢拥有的，他骨子里的礼仪教养，不允许他那么不管不顾。
　　再到他遇到七七，那么真诚明媚的笑，那样一往无前的走向他，他才知道，真的有人，山高水远，为他而来。
　　七七说的时候，他会认真看着她，手有些不自觉的抬起，他有一个咬手指甲的小习惯，从第一次看到他光秃秃的手指的时候，七七就发现了。注意到她在看他，陈桉有些不好意思的放下手，舌头伸出来，舔了舔嘴唇，像个秘密被发现了的孩子，只是他没有那么无措。
　　七七和他说“长发公主”的故事，问他知不知道莴苣姑娘，陈桉眼神一亮，问:“你也知道莴苣姑娘”
　　许多人都知道被锁在宝塔里的长发公主，却很少有人知道莴苣姑娘。
　　长发公主还在妈妈肚子里面的时候，妈妈因为想吃莴苣，就答应拿女儿的自由交换莴苣。那时候七七就想知道，莴苣究竟有多好吃，让一个母亲愿意拿着自己孩子去换
　　陈桉笑了，看着盘子里的莴苣，说:“我也好奇。”
　　两个人相视而笑。
　　陈桉拿了一张纸巾递给七七，他拿东西的时候，总喜欢拍一拍，现在也不意外的拍了拍纸巾盒。七七记得这个动作，她笑着，跟着他学了学。
　　陈桉笑的咧开了嘴，因为火锅的原因，白皙的脸上有些红。她感受的到，这是他发自心底的笑。他以前总是笑的礼貌而疏离，温暖却没有这么开心，现在她能感受到，他是真的开心，他以为她而开心。
　　他们之间的氛围开始慢慢有了变化，真的，开始像是朋友。
　　已经入冬，看着眼前的男人，七七却觉得心里暖暖的。
　　吃完火锅，陈桉送她回学校。
　　两个学校离得近，她说，这么冷的天，不用送，她可以自己回去。
　　陈桉取下自己的灰色羊绒围巾，给她戴上:“走吧，不把你安全送回去，徐三也不会放过我。”
　　七七闻到围巾上还有洗衣粉的清香，因为刚从餐厅出来的原因，还沾了点火锅的味道，但她还是觉得很幸福。说:“你比我哥体贴多了。”
　　这句话有些暧昧，陈桉的耳朵有些红。
　　七七也感觉自己说错话了，转移话题说，今天真的是神奇的一天，她从没想过，陈桉这样神仙一样的人会和她一起吃麻辣火锅，也没想过，陈桉会告诉她，他无辣不欢。
　　陈桉也接着话题，说:“我也没想过，你一个北京姑娘这么能吃辣。”
　　就在在气氛微妙的时候，他们到了宿舍楼下。七七把围巾还给陈桉，宿舍旁过往的女生都有意无意的打量着陈桉，眼神有些暧昧。
　　七七向陈桉挥挥手，说:“陈桉，谢谢你送我回来，快走吧。”说完还示意他看看周围打量他的女生。
　　这的确是个虎狼窝，七七突然有了一种要护送他回去的冲动。
　　那天晚上，过往人群熙熙攘攘，她记得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路灯下，她拉紧外衣，站住宿舍门口傻笑了好久。
　　期末考试结束后，就是寒假，从西城区到东城区的一个小时，就是七七返乡的路程。
　　她慵懒的躺在沙发上，妈妈在厨房做晚饭，爸爸应该还在单位。
　　三哥在房间打游戏，她把玩着手里的手机，不知道陈桉会不会回南方过年，虽然他父母住在北京。
　　七七第一次希望假期快点结束，她就有理由去找陈桉。
　　徐三的假期过的风生水起，他永远不像陈桉那样安分在学校里学习，拍广告，做群演，谈恋爱，他永远活的闹腾。
　　寒假在剧组里面试戏，就又找了一个女朋友。
　　她向三哥打听陈桉，徐三笑的一脸暧昧，任谁都看得出来，爸妈一脸猫腻打趣，说七七长大了。
　　两个家长向来开明，知道是徐三的同学，又好奇了几分。
　　三哥说他每个寒假都会回家陪陪老人，七七有些失落，又觉得感动，只是她喜欢的陈桉。
　　除夕夜的时候，七七坐在沙发上反复的切换手机微信和电话两个页面，犹豫着是发微信还是打电话。
　　三哥看不得她这个畏首畏尾，犹犹豫豫的样子，拿着他自己的手机，在十二点拨通了陈桉的电话，并且把手机塞给她，她一惊，就像烫手山芋一样差点扔掉手机，怂到不行。
　　直到电话那头响起陈桉的声音，她才弱弱的说:“陈桉，是我。”
　　可能是有些意外，陈桉沉默了一会儿。
　　“新年快乐。”
　　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太多寒暄，他只是说新年快乐，电话里面她听到了热闹的爆竹声，还有他有些颤抖的尾音。
　　她不知道这代表什么，但她笑的很灿烂，她说:“陈桉，新年快乐。”
　　爆竹的嘈杂，三哥的鬼哭狼嚎，那么吵，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应该是听清楚了吧
　　因为最后，她听到陈桉温润真诚的声音说，新年我们有个聚会，一起吗？
　　七七的脑子在那一刻短路了，一起是以徐三妹妹的身份，还是陈桉的……
　　“嗯？”
　　北风萧瑟的冬天，在没有暖气的南方，陈桉握着手机的掌心竟然有些出汗。
　　听到陈桉的疑惑，七七慌忙点头说好。
　　三哥笑他们磨叽，男未婚女未嫁，干嘛要这样小心翼翼的试探。
　　陈桉虽然聪明通透，但骨子里也是个慢热腼腆的人。七七虽然热情直率，但除了和萧景琰那段还没还没开始就结束的感情以外，她就是个感情白痴。
　　七七把手机扔给徐三，说像他这样浪迹情场的人是不会懂的。
　　新年后，陈桉回北京，同学约着新年聚一聚，多数人都带着家属，就连三哥也带了一个女孩，叫林书。
　　这个姑娘和他之前的女朋友都不太一样，黑色的直发，白皙的鹅蛋脸，化着淡妆，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像是名校里的学生，书香味十足，和三哥坐在一起有些违和。
　　看着别人都成双成对，七七觉得自己有些尴尬。徐三也只管照顾新女友，就把妹妹撂在一边。
　　见色忘义这个基因，他俩倒是都遗传到了。
　　陈桉终于到了，宿舍的老二老四向他招手，他却自然的坐到了七七的身边。老二老四相视而笑，识趣的放下手。
　　他们两个人都穿着白色的羽绒服外衣，看着倒像故意约好的。
　　有几个之前追过陈桉的女生也来了，看着这两个人，她们脸色有些不好。都说陈桉难追难相处，现在看来他也只是见人下菜碟，他们是同班同学，却让一个外校女生捷足先登，真是笑话。
　　所以游戏环节，也没少为难七七。
　　徐三护雏一样的护着林书，却安心的把七七交给了陈桉。
　　七七的确是游戏bug，看着大家起哄推过来的酒，她有些为难，倒不是她酒量差，只是女孩子每个月都有那么特殊的几天，她刚好就在那几天。
　　可她也不想做扫兴的人，咬咬牙，闭上眼，打算硬着头皮喝下。
　　还没等她拿起杯子，旁边的陈桉就已经拿起，一饮而尽。
　　陈桉很少参加这种聚会，更别说喝酒。
　　后来三哥说，她才知道。陈桉酒精过敏，生活中滴酒不沾，可那个时候，他却替她挡下那杯酒，而且只字未提过敏的事。
　　七七以前常说，只有白痴才会在夏天感冒，直到有一天，三哥告诉她，陈桉感冒了。
　　七七想起新年的时候，他帮她挡酒，酒精过敏后也是病了一个星期。只是那时候他有意无意让三哥瞒着，她才会不知道。
　　男生都不太会照顾自己的身体，虽然知道他们比女生抗造，但七七还是有点担心，一大早就去嘉和一品买了粥，小心翼翼的端到陈桉宿舍楼下，让三哥拿给陈桉。
　　陈桉从床上坐起，接过粥。这几天他一直没下楼，都是让宿舍里的徐三帮忙打饭，三哥哪是细腻的人？每天鱼啊肉啊，怎么油腻怎么来，也从没有考虑病人要吃清淡。
　　不等徐三说，陈桉就猜到了这粥是谁送的。
　　三哥看他一脸意料之中的样子，问:”我家姑娘喜欢你，你知道，对吧”
　　徐三虽然会暗中撮合，但却从来没有这样摆明了问陈桉。
　　他是他兄弟，即使是自己的妹妹喜欢他，只要他不愿意，三哥绝不会多说什么。
　　都说陈桉慢热，可七七这么一往无前的往上凑，是块石头也应该捂热了。
　　陈桉没有说话，只是喝粥，生病的原因，眼神有些暗淡。
　　七七就这样给他送了几天的粥，而陈桉没有主动联系她，她胡思乱想了很多很多，也没有联系他。
　　再见到他的时候，是一周后。
　　那天下着很大的雨，她收到陈桉的短信:
　　“你在哪？没有被雨困住吧？”
　　七七心一颤，那个消失大半个月的人，联系她了。
　　那时七七正在宿舍看书，她看了一眼窗外，的确是很大的雨，夏天的雨，总是来的没一点预兆。
　　她合上书，拿起伞和包，没有过多的思考，就出门了，她急切的想见到他。
　　“我在书店，已经准备顶着书包往外冲了。”七七发完短信，拍拍身上的雨水，把伞放进书包，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仿佛她一开始就被困在这里。
　　她握着手机，害怕下一封短信会是“小心淋成落汤鸡”之类的嘲讽。手机震动，他说:
　　“等我。”
　　七七扯着嘴角笑了，突然又觉得有点委屈，她这么费尽心机的走向一个人……委屈过后，又觉得有些对不起他，他感冒才刚好……
　　她站在书店的门口台阶上，低头看那些斜洒进来的雨水，一双白色的球鞋出现在视线里，因为下雨，上面还沾了些黄色的水渍。
　　她抬头，陈桉到了。可能是感冒刚好的原因，黑色大伞下的他的脸色像大病初愈一样的惨白，但是嘴唇还算湿润，才显得不那么虚弱。
　　可她还是心疼。
　　他说，怎么不进去等熟稔的语气，就好像过去那半个月的疏远都不存在。她所有的委屈，愤懑，都土崩瓦解。
　　“其实，我是骗你的。”她低头，不敢看他。“你发短信给我的时候，我在宿舍。”
　　“我知道。”陈桉把伞收下，话语平静的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你的鞋是湿的。”
　　七七瞪大了眼睛，低头看着自己湿透的帆布鞋。抽搐了一下嘴角，白痴！
　　“那你生气吗？”七七手死死拉着他的衣角，偷偷斜眼看他。
　　陈桉没回答，他一根一根的扯开她的手指，说:“七七，你不是一个小孩子了。”
　　七七像是被抽走灵魂的提线娃娃，手耷拉下来，积郁的委屈红了眼睛，视线有些模糊。
　　就是这个时候，陈桉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以后换个手势吧。”
　　委屈，震惊，感动……
　　所有的情感宣泄出来，她的泪水夺眶而出，她不敢相信地看着陈桉，那个和他十指紧扣的少年。
　　“你怎么不装傻了？”
　　这句话，七七几乎是带着哽咽说出来的，她直勾勾的盯着陈桉，眼神能把人给化掉。
　　“装不下去了。”
　　这句话陈桉说的又轻又温柔，耳根被七七盯得有些发红，他松开手，抬手帮她抹掉眼角的泪水。
　　雨一直在下，不大的伞下，高高的少年左手揽着女孩的肩膀，右手撑着的伞向□□斜。少年右边的衬衫袖子已经湿透了，左边的手却一直把紧紧女孩搂在怀里向前走。
　　雨水夹杂着路边树木下的泥土的味道，即使是夏天，一切事物仍宛如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