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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十二 秋千 ...

  •   骆哲许久没有这么畅快地喝一顿了,这几个月,府中大事小情不断,都是些劳神费力的活计,又不能与旁人说道,因此通通积压在心里,甚是烦闷。

      而此刻灵台不太清明,他也乐得迷糊,像是从别人那里偷得半刻的轻快。

      回到府中,院子里守夜的人打着瞌睡,骆哲步子轻,没什么声响,走了一路都没惊动什么人。

      但是当他进了房间,忽然察觉到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

      一种温软的香气。

      他当下留神,强迫自己清醒一些,顺手把门开着,寻了个椅子过来抵着。虽然这个味道不像迷魂香,但还是散出去为好。

      骆哲看了一圈屋子,最后将视线锁定在床上,他分明记得自己从来不放床帐的,但是此时,两层床帐将里面遮挡得严严实实。

      走近一些后,还听到了压抑着的轻微呼吸。

      听着声音只有一个人,且多半是没有内力的普通人。骆哲略微放心了些,夜晚风大,屋子里的香气已经散了大半,于是他将门关上,坐在桌旁,说道:“出来吧。”

      床上的呼吸陡然一滞,像是紧张得不行的样子,却没有动。

      骆哲耐心地等着,忽觉有些口渴,便自顾自地倒了盏水喝。

      半盏茶后,床帐被一只纤长洁白的手掀开,走出一个低着头散着长发的姑娘,下了床后跌跪在骆哲面前。

      她只穿了一件轻薄的襦裙,露着肩膀和手臂,隐约可见胸前的隆起和沟壑,腰上系着长带,曼妙的身形被勾勒到了极致。

      “请大人救救我、和我家人,小女子愿意以身相许,从此伺候大人。”

      骆哲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看着女子跪在他脚下,不知是冷是怕,全身直抖,忽觉可怜,想去扶她起来,伸出手后,又不知该扶哪里。

      只得又收拢回来。

      “看你年纪不大,是王大人的妾室?还是原先府中丫鬟?”骆哲问道。

      “不,不是,我是他女儿,还未……未许配过人家。若是大人不嫌弃,就收了我吧。”

      骆哲听后,敲着桌沿的手指停了下来,眉头一皱:“你是他女儿?呵,王庭这个老家伙为了自己的官途,可真是下了血本。原本官家就没有绝了你们的生路,不过就是贬谪,换个地方继续当官罢了,何苦至于送出去一个女儿?”

      女子没吭声,骆哲原本也没想她回答,更像是自言自语,惋惜而已。

      “你走吧。他不该求我,若是不死心,去找庄大人吧。”骆哲轻轻揉着额角,下了逐客令。

      女子犹豫再三,低声哭道:“庄大人……姐姐去了。”

      骆哲挑眉道:“王庭有几个女儿?莫非今夜都送到这庄府上来了?”

      女子说道:“我家姐妹有七人,都是庶出,现只有我们两个没说亲……”

      骆哲气结,道:“真是小瞧了他,看来我这府中防卫,是该整顿了。”

      但骆哲知道,庄承并非好色之人,且十分狠毒小气,若是激怒了他,那个姑娘别说是求得恩恕,恐怕命都没了。

      而他自己……王庭先是要杀他,又来送女儿,谁还会领他的情?谁还敢领他的情?这个当了十几年文官的男人大约从未读过兵法,连先礼后兵的道理都不懂。

      “大人,父亲说,如果你不要我,除非我死了,尸体才可以回家。收下我吧大人!”

      她悲悲切切地哭了起来,哭了半晌,见骆哲只是手抵着头,一言不发,于是咬了咬牙,伸手把腰上的长带解了下来。

      骆哲方才不过头剧烈地痛了一下,才一个走神,便看见这幅香艳的场景,顿时也不敢头痛了,赶忙拉住她,以防她将自己脱得□□。

      而女子虽羞得满脸通红,心中早已恨不得撞死在墙上,但一想到父亲说的“全家性命都系于她姐妹身上”,又不得不放下廉耻,强迫自己攀上那只拉着她的手臂,像是紧紧抓着救命稻草一般,然后整个人都扑在骆哲的身上。

      骆哲当即蒙了一瞬,心想若是扑来的不是个女子,而是把长刀,自己恐怕是要身首异处了。

      他抱起女子,朝床边走去,将人放下后,当即点了她几个穴位。

      “明早我送你出府,至于你姐姐,我恐怕救不了。”

      骆哲叹息一声,出门走去下人的房间。

      *

      从腊月至今,将养了数月,闻熠的手腕终于痊愈了,这日请了郎中来看,说他养的好,没留下病灶,日后只要不拿过于沉重的东西就无妨。

      闻熠吃了定心丸,迫不及待地耍了几下剑,除了略微有些僵硬之外,并无别的问题,依旧是指哪打哪。

      家里为秋烔请来的婆子已经走了,秋烔又恢复了原样,点茶、焚香和绣工还是老样子,却跟着厨房里的厨娘学会了制作糕点,什么糖酥酪、栗粉糕,做得像模像样,连闻耀尝了都忍不住夸她。

      如今趁着春天的尾巴,阳光和煦不晒人,还在后院里架了一只小榻,每天都要去坐一坐。

      骆哲有一日来穆府,意外看见了这一幕,几天后,便派人送来了一张秋千,木板是精心裁过的,轻盈坚固,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异常好看,闻着还有些香气,两侧的绳索也都处理干净,在便于抓取的地方缝上了小块棉布,防止勒手。

      秋烔见了十分高兴,马上就想搭在园中试一试,选了半晌,终于相中了回廊尽头那棵枝丫□□的老桂树,蹦起来抓着树枝摇荡了几下,确定没有问题,便将秋千架拿了过来,爬到树上去把绳索缠紧。

      而她选中的这个位置,刚好在闻熠书房的窗外,他听见树上有响动,起先并未在意,以为是风吹的,过了片刻依然没停,又隐约听见小瑶的说话声,顿时没了看书的心情,抬头向吵嚷的那处看去。

      秋烔已经把秋千架绑好,固定安稳,整个人像只小鸟一般地蹲在树枝上,看了看双脚距离地面的高度,竟跃跃欲试着打算直接跳下来。

      她有几斤几两,闻熠最清楚,因此看出她的打算以后,闻熠连门也来不及走,直接用手在窗沿上一撑,跳出屋外,呼吸间便来到了树下。

      秋烔轻轻一跃,眼前却忽然出现一片阴影,人未落在地上,却在半空中就被接住了。

      “你是不想要自己这双脚了吗?”闻熠闷闷地说,把人放了下来。

      秋烔见是闻熠,目光顿时有些躲闪,说:“这又不高,我觉得,没事……”

      “是不高,可以足够扭个脚或者断个腿,谁家大家闺秀像你一般,爬树也就算了,还傻子似的往下跳。”

      秋烔听着责备,心里闷闷不乐,又听闻熠问道:“秋千哪来的?”

      她以为闻熠连秋千也不让她玩,赶忙坐在上面护住,说道:“是骆大哥送来的,我就坐着吹吹风,不会摔着伤着的。”

      “骆哲送来的?”闻熠皱眉,“他平白无故,干嘛送你东西?”

      秋烔说道:“怎么就不能送我东西?前几日,我看着他还给大哥送了字画,还给你送过弓箭,如今送我个秋千怎么啦?又不是什么贵重玩意儿。”

      “那能一样吗?”

      “有什么不一样啦?”秋烔坐上秋千,用手抓住绳链试了试,说道:“小瑶,推我一下。”

      小瑶应了一声,转头去看闻熠,但是她没有得到半点回应,于是硬着脖子上前去推秋烔。

      “我们三人皆是男子,他送我们物品,我们也有回礼,这是朋友间的礼尚往来。但你是闺阁女子,应当有所避讳。”闻熠看着摇来摇去的秋烔,坚持说道。

      秋烔像是听进去了,蹙着小眉想了一会,说道:“你说的有道理,我记下了。小瑶,再推高一点!”

      闻熠见她一心都在玩上,摇了摇头,走到她的身后,让小瑶站在一边,亲自推了两下秋千架。

      秋烔没转头看,只当闻熠已经走了,却不知身后推秋千的人已经不是她的小丫鬟。一边还对这个高度很是满意,说道:“就要这么高!可别停呀,多运动一些,晚上多吃些。”

      小瑶没出声,站在后面,捂着嘴巴嗤嗤地笑。

      而第二天下午,偶然路过小厨房的闻熠瞥见秋烔和小瑶在里面装食盒,案台上摆着各种精致小巧的点心。

      装好后,小瑶拿着食盒向院子里走去,看着像是要出府。

      闻熠侧身,看着秋烔擦了擦手回了自己的房间,才悄悄跟上小瑶,在门口拦住她的去路。

      小瑶吓了一跳,扶着胸口说道:“二少爷!有、有事吗?”

      闻熠装作没看到她手上的东西,问道:“到哪去?”

      小瑶说道:“小姐让我把这个送到骆大人那处。”

      闻熠忍了忍,故作淡定地说:“你去吧,到了骆哲那里,只说是穆家送的。”

      待小瑶走后,闻熠更觉气息不顺,他还当秋烔听了自己的话,没想到她从头至尾只听进去了“礼尚往来”四个字,现在还给人家送起了食盒点心了,真是半点也不在意自己的名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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