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水冲来财神妻》长彻

10、十 挟持

　　院子里的迎春花已经开了两树，一红一粉，煞是好看。

　　那树粉的，闻起来格外香甜，秋烔每日都寻思着能否将它们像桂花一般做成糕点，试了几次，虽做成了，却都是苦的，也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但是她却没放过这树花，今天摘一枝送到阿娘房里，明天摘一枝插在头上玩，没过多久，那树粉的就快要秃了。

　　待迎春花落尽，闻耀收拾行装，进了会试的考场。

　　穆夫人提前一个月开始为他准备东西，但是考场规矩严格，许多物品都是不允许带的，收来收去，接过到了当天，闻耀只背了很小的包袱。但他目光如炬，成竹在胸，需要的东西尽都放在脑中了。

　　十余载苦读，无数日夜，此刻全都寄托于那方寸之间。

　　一家人送闻耀进了贡院后，穆夫人心神不宁，便临时决定带着秋烔去城外靑螺寺烧香祈福。

　　靑螺寺一向香火旺盛，况且今天日子特别，上香拜佛的人比平常多了几倍，均是各家夫人为了儿子早得功名而来的。

　　秋烔跟着穆夫人将各殿拜了个遍，不管是文曲星还是观音菩萨，一概不落。末了好不容易走出了庙宇，穆夫人又忽然想到应该捐些香油钱，转头又要回去。

　　秋烔看着刚走下来的长长的阶梯，突然犯懒，便说先回车上去等。

　　才走了两步，前面有些嘈杂，一应女眷之中竟然传来了几声男声，秋烔扶着身旁的丫鬟小瑶踮脚向前方张望，却什么也没看见。

　　却听见背后有人轻咳，她蓦地转身，看清来人，随即眉开眼笑喊道：“骆大哥，你也来上香吗？”

　　骆哲今日没有穿戴盔甲，而是一身青色常服，翩翩佳公子的打扮，但比旁人显得更加干净利落，并且剑不离身。他看了看四周，问道：“我不是来上香的，我来找人。你一个人来的吗？”

　　秋烔摇头道：“母亲马上就下来了。”

　　这时一个人跑过来在骆哲耳旁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立在一旁，等着命令。骆哲对秋烔说：“等夫人回来了，就早些离开吧，有贼人混入了寺中，说不定要起风波。”

　　秋烔双手捂住了嘴巴，偷偷向四周看了几眼，惊骇道：“真的吗？你是为了捉这个人才来的？”

　　骆哲道：“不错，所以最好不要再待在这里了，”他急着要走，又想到什么，顿住说道：“闻耀是不是今日科考？”

　　秋烔点头，骆哲笑着说道：“那等我办完正事，也去为他拜拜。”

　　秋烔听后，也跟着笑起来，抬眼看见穆夫人已经出来了，正在阶梯上朝下走，便对骆哲道：“母亲过来了，那我们就先回家了，你有空的时候，就来找我们玩呀。”

　　骆哲道了一声“好”，拱手作个礼，便与方才来报信的随从一同朝着寺庙后院去了。

　　“阿娘，我们走快些……”秋烔忍不住跑上去搀住穆夫人，将刚才骆哲说的话转述给她，两人带着丫鬟婆子加快了脚步，等出了寺庙，方才长出一口气，安下心来。

　　她们才离开不久，寺中便喧闹起来，许是发现了贼人的行踪。

　　下山的路上，行至半山腰，秋烔从马车中看见路边上有大片粉色的迎春花，比家中的还要枝繁叶茂，宛如两个品种。但家里的花早就已经落尽了，她房间的花瓶里空空如也，如今闻到熟悉的香甜气味，不禁心痒。

　　“停车，停车。”秋烔打开马车窗上的小帘，喊道。

　　又对穆夫人道：“阿娘，我想让小瑶帮我去摘几支花，行吗。”

　　穆夫人也掀开帘子，朝外看去，见那一树繁花也心生喜爱，便说：“好，去吧。”

　　秋烔高兴地推推小瑶，说：“多摘一点。”

　　小瑶下了车，走到那棵树下，但是她身材矮小，只能够到些矮处的，摘下的枝丫上花苞不多，还没有长成。

　　秋烔见了心急，对她说道：“那个不行呀！都没有什么花，回去很快就凋谢了……诶，你摘那枝……不是，是旁边的，哎呀，还是我自己去吧！”

　　说着她便急不可耐地自己下车了，穆夫人试图叫住她，但秋烔跑的快，根本没听清。

　　她身量比小瑶高些，又练过些功夫，跳得更高，力气也大，几下就摘来了她心仪的那几枝，又见稍远处的那棵树更加繁茂，便又跑了几步将目标换成那棵。

　　不大会儿，秋烔抱着满怀的迎春花，颇为满意，正要回车上去，忽然身后的路上响起一片马蹄声，回头看去，路上起了一片尘土，最前面有个形容狼狈的男人，拼了命一般的跑着，但眼见着就要被身后的马队给追上了。

　　那个男人看见了迎春花下的秋烔，脸上出现了一个怪异的表情。

　　秋烔吓了一跳，拉着小瑶转身就跑，但还是晚了一步，男人几步冲将上来，一把拉住秋烔，随后将冰凉的匕首抵住她的颈项。

　　秋烔甚至在一瞬间看到了他脸上结块的泥土和血液，鼻腔里尽是难闻的臭味。马队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领头的正是面色严峻的骆哲。

　　“都别过来！让我走！否则我杀了她！”挟持着秋烔的男人冲着骆哲喊道。

　　穆夫人在车中听到些声音，觉得不对，下车来看，差点被这一幕吓得背过气去，惊呼一声，几个家丁试探着围了上去，却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男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紧张的带着秋烔一同转身去查看，后背却暴露在了骆哲面前。

　　骆哲当机立断，毫不犹豫地拉起长弓，待那男人再次转过身来时，一支箭擦着秋烔的侧脸射穿了男人的喉咙。

　　“啊——”小瑶尖叫一声，后退着跌倒在地上。

　　秋烔只觉得耳畔有风呼啸而过，听见了钝器刺入皮肉的声音，随后身上的束缚越来越松，血腥气弥漫开来，她愣在原地不敢回头看，眼睛紧闭，像是冻成了一根冰人。

　　骆哲下了马，没有理会地上抽搐着的人，透过秋烔胸前紧紧抱着的一捧花看着她，温声说道：“秋烔？没事了，你睁开眼睛，我送你回马车上。”

　　秋烔听见熟悉的声音，慢慢睁开了一只眼睛，看见骆哲，又斜眼想去看身后劫持她的人。

　　骆哲却侧了侧身，挡住了她的视线。

　　“别看了，怕你做噩梦。”

　　秋烔渐渐放松下来，腿却有些软了，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却还是颤抖着说：“谢谢，骆大哥，这，这个人就是你在追的贼人吗？”

　　骆哲神色里有几分愧疚，道：“正是，是我疏忽，让他跑下山来，吓到你了。”

　　秋烔摇摇头，朝他感激的笑了一下，随后手臂被人搀住，她回头看去，原来是母亲来了，两个丫鬟一左一右搀住了她，带她避开地上的人。

　　穆夫人对骆哲道：“多谢这位官爷，救了小女。”

　　骆哲回了个礼，道：“夫人客气，这是我职责之内。”然后便叫手下把地上的尸体收了，重新上马，向山下奔去。

　　秋烔回到马车上，恐惧的情绪已经缓和了许多，看母亲仍然面色惨白，便说道：“母亲别害怕，我刚才只是慌了，才被人劫持，我可是从小练剑的，若是下一次，被我捉住机会，不用别人来救我就能自己杀了贼人。”

　　穆夫人看着她鼓起的小脸，正色道：“你啊，平安无事了就敢说大话，你若是不下车，谁能劫得到你？”

　　看着秋烔低下头去，穆夫人叹息一声，拉过秋烔冰凉的双手，轻轻拍着。

　　回到家后，秋烔看着那一捧几乎让她丧命的迎春花，更是珍惜至极，精心修剪后安置在了自己房中。

　　过了片刻，房间花香馥郁，秋烔躺在床上，想着今天不仅捡回来一捧花，更是捡回了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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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承府中。

　　骆哲跪在地上，旁边是那具中箭身亡的尸体，庄承皱着眉头来回踱步，房中再无他人。

　　庄承忽然狠狠地将茶盏扫到地上，怒气冲冠道：“我让你去捉活人，带回来，如今你拎个死人回来！我要他有什么用！”

　　又扫下另一堆瓷器：“我要你有什么用！你亲自出马，就把事办成这样？”

　　骆哲一动不动，低头道：“是属下的过失，自愿领罚。”

　　庄承火气冒的更高了，说道：“你可知这人有多重要！又岂是，随便惩罚就能弥补得了的！”

　　骆哲顿了片刻，忽然抬头说道：“大人，我确实不知道，这人为何重要……”

　　庄承听他语气有异，问道：“你这是何意？”

　　骆哲道：“我是下属，本不该过问大人的事，但大人您派给我的任务越来越……我不知大人在做什么，但还是想多嘴说一句，多行不义……”

　　“我需要你教我如何做事吗！”庄承忽然大怒，直接打断他的话，剧烈地喘着气，说道：“好啊，你若是不满，尽可以回你的侍卫大营去！不必在我这里，耽误我的大事，还碍我的眼！”

　　言罢，庄承拂袖而去。

　　骆哲跪在一地的瓷片之上，双拳紧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