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色街道》江织九

2、妈妈，我真的害怕

　　“砰砰砰砰砰砰砰”
　　敲门声越来越紧凑。
　　我收好东西后打开了门，却扑面而来了一阵劈头盖脸的责备。
　　“江九！你怎么又锁门！也不好好看书，又玩手机了是不是，把手机给我，没收！”
　　母亲边说边横冲直撞地撞开了我，拉开了我书桌的抽屉，翻找着我的手机。
　　“妈，别找了，手机被爸爸昨天就收走了”
　　我的语气平淡，甚至听不出我一点情绪。
　　“你拿包做什么，是又要出去鬼混吗？你知不知道快要考试了，你看看人家阿紫，她妈妈刚刚还在家长群里说阿紫现在还在学习，你看看你，什么成绩，还不努力努力…”
　　母亲一连串的话我实在招架不住，但我还是很快捕捉到了重要信息。
　　她翻我东西了。
　　我没搭她的话，一直站在刚刚的位置没有动，我的喉里好像有股微酸的味道，眼球和耳鼓好像都有些刺痛，可我的眼泪，一直没掉下来。
　　“好，我知道了”
　　我努力敛下了一切不安和嫉妒，努了努嘴，艰难地从快要哭出声的咽喉里吞吐出一句话。
　　嫉妒，真的嫉妒，我知道我不优秀，可我父母一直在逼我优秀，可我早就被逼的不优秀了。于是，妈妈老爱拿阿紫和我做比较。
　　妈妈口中的阿紫，是秋夕紫，是我们班里学习最好的女生。她很努力，没错，这点我不否认。
　　可妈妈根本不可能注意到，她每每提到阿紫，我眼里的苦涩。
　　换种说法，秋夕紫，是我所有痛苦的主要来源。
　　她是优秀，可是，她却嫉恨那些比她优秀的人，她好强。
　　我永远都记得，那段日子，那段充满他们所谓“光明”的黑暗日子。
　　我也同样记得，从高高的楼顶坠入无尽大海的窒息和碰撞。
　　头，疼得几乎要炸掉；心脏，疼得几乎要裂开。
　　他们就像是火线，轻轻一点就炸掉了，纷纷指责打火机的暴躁，丝毫不会在意是谁按下了打火机。
　　我，就像是那个打火机，而秋夕紫，是按下打火机的那个人。
　　那些无脑的人只会说“为什么打火机要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真希望以后都没有像它一样的东西“
　　“它不该来到这个世界“
　　“制造它的人怎么不去死“
　　我也很希望我能解脱掉，可我怎么甘心，看着他们一点一点地往我身上泼着脏水而无动于衷。可我又能怎么办，即使我一次一次带着哭腔乞求他们相信我，可他们还是依然在相信着他们愿意相信的事情。
　　就像电视上说的，这世上本来没有真相，只是相信的人多了，也就成了真相了。
　　我啊，早就被他们这片汪洋大海给溺得死死的了，我早就“死了”，从他们在把我讲述成另外一个人的时候，我，江九，就已经不见了。
　　妈妈走后，我拿出了那条裙子，用最快的速度换上了它，我没有刻意隐藏肩带，就像阿焕说的，更好看。
　　我关上了卧室的灯，拿上我的包，又锁好房门，从窗户翻到楼下那间空置的房子。我翻窗的功夫在阿焕的训练下已经炉火纯青了。
　　那间房子还没拆完就先拆了门，因为听说闹过鬼，这间房就废弃了，可这世上哪里来的鬼，估计是人心“鬼”，不过这样正好成了我离开家最好的路。
　　我直接出了门坐电梯离开了。
　　等离开了小区，我从包里拿出了本书，打开书，一个上了锁的铁盒子镶嵌在里面，我拿出包上挂的塑料娃娃，用指甲对着凹槽，轻轻抠开了盖子。一把钥匙躺在里面，接着，我用这把钥匙打开了书里的盒子。

　　我用这把钥匙打开了书里的盒子。
　　一部手机，充电器，耳机，钱包，全在里面。
　　手机是阿焕送的，他说我父母肯定会收的手机的，为了方便联系，他送了我一部。
　　我打开手机，一串行云流水般的操作，打开了阿焕设的密码，他设了两重，为了防止我保管不好，手机不见了，有人可以打开。
　　毕竟，我手机里有很多文件，都是这座城市，甚至这个国家不允许出现的东西。
　　我打给了阿焕。
　　“喂，阿焕，我溜出来了，快来接我，想你啦啊！”
　　“江九，说了多少遍要叫哥哥，怎么还叫我名字！”
　　听到阿焕宠溺而又略带愠气的声音，我的心都安下了不少，一扫先前不安而混乱的情绪，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在哪，我去接你，校服带了吗？别忘了你过几天要回学校”
　　“啊啊啊！我忘了”
　　我心虚的回道。
　　“你！算了，没事，穿我的”
　　我明显感觉到了阿焕的无奈，加上我自知理亏，听到这话，嘴角只是不觉一抽。
　　您老多高，，您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还穿你的。
　　“我太矮了”
　　“呵—”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轻笑。
　　“没事，我去接你，手机开定位”
　　“哦，好”
　　我没怎么注意手机，瞥见了旁边的长椅就走了过去。
　　我穿着一身黑色的裙子，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从包里掏出了化妆品和镜子，一瓶又一瓶，一罐又一罐地往脸上涂抹。
　　我选了紫色的眼影，紫色里带着细闪，这是阿焕当时第一次给我化妆的时候选的颜色，他说我很适合。
　　什么我很适合啊，我觉得应该是他喜欢紫色吧。
　　我画好了妆，对着镜子检查着。我的化妆技术在阿焕的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已日趋成熟，根本看不出我还是个学生。虽然我并不明白，为什么阿焕一个男生这么会化妆，不过关于他的一切，我并不想掺合，即使他神秘到我根本就像从没认识过他一样，我对阿焕，仅仅只是感激他替我解围，并帮我活在绯街的感情罢了。
　　因为我清楚，他身上的秘密，他要是想告诉我，一定会说的。
　　这时，我的目光无意间瞥到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走了过来。
　　啧，第七中学的校服。（我也是第七中学的）
　　这里的学生一向以自己是学生而感到光荣，所以就算是放假，他们也会穿着校服。
　　而且，学生和绯街里的人，就像是两个极端。
　　一个，过分自命清高。
　　一个，过分逃避现实。
　　学生看不起绯街的人，在学生眼里，穿黑裙，化浓妆，都成了绯街女生的象征。
　　我照镜子的手顿了顿，她走了过来，不知道从包里掏出了什么。
　　她借着夜幕，一步，一步，在向我靠近着。
　　“哗啦—”
　　一瓶水倒在了我头上，滴答滴答，顺着我披散的头发浸透了我的后背。
　　我浑身一激灵，条件反射似的从长椅上弹了起来。
　　“你做什么？”
　　我没有尖叫，更没有愤怒，语气平淡，面色，也许冰冷。
　　“小姐姐，去绯街啊？去绯街卖身啊？”
　　那个女生，话里带刺，语气极为不自然，忽高忽低的音调让人很不舒服。
　　“怎么？你想试试？卖？”
　　我挑眉，用一种我自认为有些冰冷和不可一世的语气反问道。
　　“啧啧啧，去绯街，我可不去那种恶心的地方，小姐姐这么漂亮，是头牌吧？”
　　我越听她的话越感觉怒火中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