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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赛马 ...

  •   三个月后。
      齐国大将军府。
      “先生近日身体可好些了?”田忌盯着眼前的棋盘,棋局诡异莫测,自己所属的黑子大势堪忧。
      孙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指着棋盘上得某一处说:“挺好的,多谢将军关心——将军下在这里或可苟延残喘一会儿。”
      田忌:“……”
      三个月了,他和孙膑对弈近百盘,百盘皆输。田羊说得没错,此人确实大才。
      哦,对了,他已经将大羊认为义侄,赐国姓“田”。现在他已经叫做田羊了。
      而孙膑,也证实了他确是兵祖孙武的后人。
      但田忌还是有些不服气。
      田忌出身王族,从小便有领兵之才,被当时的齐公委以重任。更难得的是,才华横溢的他还生得一副好相貌,英明神武英姿飒爽,年轻时曾一度是临淄少女的梦中情人,如今才过而立更添得一股成熟稳重。
      可是——田忌偷偷瞄了一眼面前的孙膑,淡然的神情,如画的眉眼,白皙的皮肤,挺翘的鼻梁,紧抿的薄唇……若是没有脸上的刺字,这一副面容竟是比他田忌美出千分。
      田忌面上不动,心里暗暗吃惊。却也找了个借口麻痹自己。
      长得美如何?棋下得好又如何?
      带兵打仗一定比不过他田忌!
      可……田忌再看一眼孙膑软软垂下的双腿。
      欺负腿有疾的人不太好,可是怎样才能证明自己好歹强过他打仗一项?
      田忌心有不甘地把棋下在了孙膑指示的地方,确实挽回了一片领地。
      两人才下着棋,这边田羊就兴冲冲地跑了进来。
      “赢啦赢啦又赢啦!那些公子的马真是上不了台面,好几次都输,这次又给将军赢了许多钱!”
      田忌灵光一现。
      我赛马最是厉害,不若就请孙膑去看,这样他定会对我刮目相看!
      如此想着,田忌对田羊笑眯眯地说:“赢了钱就自个儿拿去花,或者存起来娶个娘子。”
      田羊更开心了,向孙膑行过礼就手舞足蹈地跑了出去。
      田忌马上对孙膑提议道:“先生,您看这下棋我总是输,不若明个儿您随我一同去看看我和公子们赛马?我田忌赛马在齐国称第二那是无人敢称第一啊!”
      孙膑握着棋子想了一想,难得笑道:“行啊!”
      田忌被这笑容给晃了眼。

      “我田忌赛马在齐国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啊!”孙膑瞅着垂头丧气走回看场的田忌,笑着说。
      田忌老脸一红,瞪了他一眼道:“怎么连您也挖苦我!”
      今日田忌已经打定主意要让孙膑看到自己英勇神武的……马,谁知昨日赛马的其中一个小公子输了竟是不服气,找来了靠山为他出头,也就是他的堂兄——齐王田因齐。
      这齐王的马是全国最精良的马,田忌哪里能及得上。于是三场全输,带来的银钱也输给齐王大半,还在孙膑面前出了丑。
      田忌觉得他的点真是背得不能再背了。
      孙膑暗暗发笑,三个月来得相处,尤其是这一刻觉得这个大将军实在倔强得可爱。
      “将军,我刚才看赛马,王上的马比你的也快不了多少啊——”回过神,孙膑正经道,“期思,你想不想赢?”
      田忌的脸更红了,孙膑也曾这样唤过他,那是在两人把酒言欢至尽兴时。
      但是他不知道孙膑的真名,他知道“膑”是孙膑为了让自己记住仇恨而自行所取得名字。他也曾问过田羊,田羊那个不争气的比他还天真,还以为孙膑就是真名。
      后来他主动告诉孙膑自己叫做田期思,想换取知道孙膑真名的权利。但孙膑只是笑笑不多说,倒是后来多次在兴致较高时叫他“期思”,搞得他的脸一阵阵地红。
      “你……你说啥?赢?”田忌疑惑:“换一匹马来?”
      “不,一匹马都不需要更换。”
      田忌毫无信心:“那不照样输么!”
      孙膑神秘地笑笑,显得胸有成竹:“你听我的安排。”

      马场。
      年轻的齐王两年前刚刚即位,今年才二十三岁,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田忌是他的叔伯一辈,又官至大将军,他平日也是十分看重和敬仰。如今竟在赛马这等小事上赢了他的钱,不得不说他心里还有些得意。
      不过胜负归胜负,礼节还是要有的。在看到田忌用轮椅推着一个人向他走过来的时候,他还是忍住得意之情,正了正身,强提起君王的威严。
      “将军莫非不服气?寡人的马就在那儿,寡人愿意与将军再战!”
      “王上真说对了,末将真就不服气。”田忌看了一眼轮椅上淡定的孙膑:“再赛一次罢!”
      “好!”齐王对于赢钱这种事自然是大为高兴。
      田忌走上前,拿出钱袋,把剩余的所有银钱全部倒在了齐王面前的案上:“王上,这次末将豁出去了!”
      “好!哈哈哈!”齐王正琢磨着怎么才能让这个“老”将军输得别太难看:“来人,再拿一千两黄金来!”
      “将军,只要你赢了这些就都是你的啦!”齐王抑制不住兴奋起来。
      田忌没有回话,反而低头对孙膑悄悄说道:“先生,只要赢了那些黄金都归你!”
      齐王迫不及待想出风头:“那就开始吧!”
      赛马形式为三局两胜,三局需分别使用各自双方的上中下三等的马匹。田忌与齐王赛马时所用的是最传统的上等马对上等马,中等马对中等马,下等马对下等马。然而田忌的马匹整体质量相较齐王的马匹还是稍弱。于是输的直接惨烈。
      而孙膑低头想了一下,与马夫商量,调换了田忌马匹的出场次序。
      第一轮,孙膑派出了田忌的下等马对齐王的上等马,输得惨烈。齐王不明缘由,只见田忌输给他,便暗自得意起来。而田忌看到孙膑如此安排,思路仿佛被打通。
      第二轮,田忌的上等马对齐王的中等马,胜。
      第三轮,田忌的中等马对齐王的下等马,胜。
      齐王惊愕地面对比赛结果,说不出话来。
      怎么回事?还是那些马,田忌怎么就赢了?
      田忌的内心则是矛盾不已,一方面他赢了比赛很高兴,另一方面他意识到他居然连最拿手的赛马都比不过孙膑,要多亏孙膑帮忙才赢了齐王。
      孙膑早有预料一般,没有特别高兴,反而拱手远远地向齐王作了一个揖。
      齐王这才正眼瞧坐在轮椅上的孙膑。
      青年的发丝简单地拢起,眼神清澈,五官端正,皮肤白皙,好似他养在内宫的清秀小侍,却比那些小侍美上数倍。
      可惜,脸上刺了字。划破了那张完美的脸。
      齐王终是先开口:“田忌,这位先生是……”
      田忌将庞涓囚禁孙膑以及孙膑的身世才华细细诉说了一番。
      齐王的眼睛顿时噌亮,早不在意刚输给了人家一千两黄金的事,忙问刚才是否孙膑帮着田忌出主意赢了赛马。
      孙膑供认不讳。
      齐王收起了一些帝王威严,使得自己变得恭谨一些:“先生是如何想到此种方法的?”
      孙膑认真地看着齐王:“兵法有云,以己之优,克敌之劣。兵法就是在绝对的力量优劣之间周旋,如同王上您的马和田将军的马,就是显而易见的强势和弱势。所以按部就班规规矩矩地比只会被力量折服。而我用的,就是兵法。”
      “那,什么才是兵法?”
      “知己知彼知序知心,对各方势力实力的了解,对自身优缺点以及调整空间的评估,对战场情形战争秩序的通晓,还有对敌方和我方将领君王士兵心性的摸索。从而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战术调整——如同这场赛马,我只要将田将军马匹的劣势抛弃掉,留下优势专门攻克齐王的马,自是最有利的战术。”
      齐王领悟地连连点头,礼貌地掀起衣摆起身就走向孙膑,接过田忌手中的轮椅推手,恭恭敬敬地推着孙膑走向马场旁人烟稀少的湖畔。
      田忌长大了嘴巴,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他看着齐王一边推着孙膑漫步一边和孙膑说话。他不知道他们聊的什么,但是应该与孙膑刚才所讲的兵法有关。
      于是他就一个人面对着一千两黄金坐了好久,才看到齐王满脸尊敬恭谦地推着孙膑回来了。
      “大将军,孙膑先生从今日起,就是寡人的老师了。他住在你府中你须得好生照顾,单独辟个有水有竹的院子,好让老师能清静地生活。”
      “末将遵命!”
      孙膑先生嘛,不用说他也会好生照顾着的。
      毕竟是兵家大才。
      可他心底却有个声音在提醒他照顾孙膑并不是因为他的才华,而是些别的什么。
      至于到底是什么,他也不知道。

      齐王回宫后,田忌扶着孙膑上了马车。
      田忌不知为何,没有赢了赛马的高兴,反而有些闷闷不乐:“你是故意的吧!”
      “什么?”
      “故意在王上面前谈论兵法,是想让王上关注到你,重用于你。”
      孙膑想了一会儿,点头道:“是的,没错。”
      “为什么?”
      “他日齐国若与魏国开战——”孙膑的目光骤然冷了下来,“我定要大败魏军,杀了庞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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