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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本质并无区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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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拥有相同的目标,可这并不代表那就是朋友。
花绒踹开一扇单开门,解云一眼望进去,没窗子,满屋被吊灯照得昏黄暧昧,木纹长桌整洁却不干净,黑色金属靠背的椅子配着软垫,一字排开坐着人,别有洞天。
可在当时解云的眼里……呵,故弄玄虚。
他被花绒架着,仍无畏地大步踏进这扇门里。
“舍安延,指教。”为首的人衣着看上去最正经,像是老大之类的角色。
其次是一样正襟危坐,气质却截然不同的白发男性。“安染。”
接着一个运动装的家伙一把摘下假发,露出淡棕色飘逸的小碎毛。
最里侧一个胡茬大叔,腿上坐着一个家伙,黑发黑眸与这里格格不入,一副严肃的样子,要不是他还有呼吸,甚至叫人怀疑这是个仿真机器人。
解云下意识数了数,坐着五个人,五个人坐着五把椅子刚刚好。花绒熟练地靠在墙上抱着胳膊,丝毫不介意座位不够的事实。
看样子,解云也不配拥有一席,他乖乖站着了,手指拧手指。一双双眼睛聚焦在他身上,天花板像要塌陷似的压得人喘不上气,刚才昂首挺胸进来的那股气势早就钻进了地缝里——要是这间房间地板有缝的话。
他们脚底下的地板,根本不算是板,平整光洁,说不上是什么材质,但和桌面油腻到反光比起来,又是两种天差地别的感觉。
要说整体的观感,混乱。每眨一次眼,都能从不同的角度看出点不一样来。
“我叫缇米,不懂的都可以来问我!”淡棕色头发吼叫似的欢迎词突兀地冲进耳朵。
解云被吓得打了个寒战,愣了半晌,才机械地点点头,努力转动自己的脖子。
“我叫温远州,他是我弟弟,温遥屿,要来打个招呼吗?”“胡茬大叔”说。
信息太多了,解云从拥挤的靠背座椅之间慢慢挪过去。
“机器人”抬起脑袋,手里戳了戳什么东西的开关,树胶制的眼镜框投射出光点,映在空气里。
一个框里半透明的背景上画着三个点,解云还在费力解读空心点的意义,突然在三个点的右边又多出三个点形成的组合,他才恍然大悟——这是一串省略号。
虽然这个眼镜很高级,使用方式也十分诡异,解云还是本着能理解就不要多嘴的原则,擅自解读成对方在等自己开口。
“呃……你好……我叫解云……那个,解密的解,云彩的云……”
显示板无声地换上三个字:为什么?
“这就得问我父母了啊,字面意思是他们说希望我能读懂天上千变万化的云朵,见到事物的多面性什么的,宽容平和,不会迷失自己……啊,说多了!抱歉!”
“没关系。”
“欸……还有……”
“没关系。”
他只是重复了一遍。
解云连忙闭上嘴。被挡在光电屏幕后面的,那双遮得模糊朦胧漂亮眼睛,眨了眨。
温远州哈哈笑了两声,带着些许自豪说:“这眼镜还是我做的呢。”
温遥屿挪开目光,继续低头看他的小世界。
解云悻悻地站在那陪笑,他已经进来约莫十分钟了,这几个人净瞎扯,从国情大事扯到家里长短,就是没人舍得腾出嘴来给他介绍一下反安卡是怎么回事。
他甚至连“安卡”都不太了解,自从小学那次事件以后,解云一直都有意回避着任何与时事有关的东西,新闻,报纸,热搜,百分百诠释了什么叫充耳不闻。
只知道现在从国家大事到家里长短,大大小小都归它管。
“要是受不了的话,就先走吧。”
耳边塞满了垃圾信息,听得一阵阵眩晕,回过神才发现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也不记得是谁了。
是花绒吗他偷偷瞥向花绒,这家伙高傲地待着机。
算了不管了,解云拧开门把手,耳根终于清净……不对!
他呛了一口连连后退,差点念出声,自己还在房间里啊?
感觉就像打开了什么开关,空气下降到冰点。每个人都面面相觑,用眼神质问罪责。
他们的眼前,是一堵坚实的红砖石墙,并且是纯粹的红砖石,没有粘合剂涂抹的痕迹,也没有缝隙,平整顺滑到叫人觉得毛骨悚然。
花绒微微别过脑袋,死气沉沉地斜了一眼,言简意赅地说:“我。”
“缇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我知……!”
舍安延强硬地插嘴:“谁允许你做的?”
话音落下,又是静默。
花绒走到解云面前,轻轻关上门:“这次非要他不可,我没有做错,”接着转过身来:“倒是温远洲,为什么要叫他走?”
温远洲也许是照顾弟弟的听力,温柔地提醒:“这里轮不到你插嘴。”
解云一直看到他们剑拔弩张,才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那……那个……”
“我知道!是那个咒语!”缇米差点就要站到桌子上了,叫舍安延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眉。
“其实在空虚代的时候人们就靠着自己的智慧发现了掌控世界的方法,比如说铃语。从基础的开始,打乱次序组合,只要你想,就没有不能创造的指令。这个封闭的世界里留给我们唯一的窗口,你可以拿它杀人,抹去痕迹,甚至隔空取物。厉害吧?”
缇米咋咋呼呼吐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也没人管他,解云觉得自己快昏过去了,就在理智和崩溃之间浮浮沉沉的时候,一个黑漆漆的东西在光照下晃了他的眼。
是一把便携手枪,因为缇米本身的打扮就很牛仔,很难一下就注意到裤腰上多余的袋子装着什么。
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
缇米说:“你最好认真听我讲话,记住我的名字。”
解云双目无神地看着枪口,好像看见里面冒出青烟。
“啪。”缇米自己给自己配音。
人生就要到这里结束了吗?灵魂好像被撕裂成很多片,原来枪击有这么痛,解云感觉房间的景物旋转了九十度,朝后倒去,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