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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强迫与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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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还剩下点什么。
为管理秩序而牺牲,推翻原有体系而成立于次时代稚嫩的组织,取名为安卡。
“据最新消息,科技公司已经研究出了可靠安全的种苗,为准妈妈们义务注射,来改善孩子的基因,包括样貌,智商,性格等等,抹去基因中的缺点……”
“可靠消息称,种苗已经分配至各大医院,鼓励准妈妈们踊跃参与,今年1月份起至12月份待产并顺利移植的合法孕妇,每一位可以获得十万元的抚恤金。”
“民众呼声不定,改善人类基因真的是好事吗?这是不是某种意义上的控制?还是说会使长久,无聊的和平更加‘稳定’呢?”
“甚至有网友怒呼,舆论控制已经不能满足你们了吗?”
“明星出轨的绯闻早已填不饱人们的胃口,基因种苗事件持续占据头条,充分说明孩子的未来事关每一家每一户。”
“光阴似箭,5个月来,已经有数百位准妈妈接受了移植,身体状况良好,种苗的安全性得到证实,感谢妈妈们的大胆尝试。这是人类文明的一小步,虽微不足道,但老话说得好,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证实?转眼5个月过去,第一批改基因宝宝们平安诞生。科技公司意图明显,对于住民来说,种苗与十万元是否值得一试?”
“部分女性选择上街游行,为了尊严绝不让自己的孩子作傀儡。安卡尚未采取行动,而科技公司方表示,抵触是正常的,他们愿意等待,直到他们的成果被整个社会所接受。”
12个月前,8101年12月31日下午1点30分,阴云笼罩,市高中内某班级,老旧的电视机正在播报当日快讯。
教室本来是空无一人的,但很快,一个人的出现打破了这片宁静。在这个时代,如此大张旗鼓的喧闹实在难得,解云冷眼瞧着他。一身不该在学校里出现的夸张服饰,各种金属挂坠叮叮当当,跨过椅子和讲台,最终稳稳坐在解云面前的课桌上。
解云并没有询问的兴趣,他倒是知道,这一身和几十年前的街头社会小混混挺像的。
“我叫花绒。”过分的自来熟和嚣张的自信,让谢云不得不把刚刚飘走的注意力重新放到这人身上,他略微皱眉,和陌生人对视良久,且半张着嘴,仿佛什么斥骂即将脱口而出,却又没缘由地硬生生憋了回去。
解云艰难地点点头,礼貌又充满急切。
可对方一点儿都不觉得尴尬,还能自顾自继续说下去。
“我们观察你很久了,这次来是通知……咳咳。”陌生人脸上一副和善的微笑。
“恭喜你解云,成功通过我们的审核,现在请跟我走,摄像头和监听器屏蔽时间还剩3分钟。”
说完不给人反应,花绒就从桌子上跳下来,一把拽起谢云的手腕往教室门口拖。
解云再怎么不愿意开口,这时也必须和这位怪人计较一下了。
而且他手上戴着一只古董金属腕表,表盘外侧有个十分不人性化的旋钮,掐在皮肉上卡得人生疼。
“等一下!”
闻声那人停下来,手还像把锁一样结结实实地抓住解云,面上保持着微笑:“怎么了?”
解云和许多人一样,在格式化的聚集地长大,八岁的时候老房子就被推了,建起乳白色的高楼,搬了家,从此红灯停,绿灯行,平安生活到现在。他也心安理得的认为,自己会这样过完一生。
怎么会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遇到绑架。
这笑容越看越叫人汗毛直竖,他第一反应想挣扎,眨了眨眼还是觉得自己不应该,力量差距有些悬殊。
“我家上有老……”心脏,就像一台超载的发动机一样狂跳不止,他尽力稳住呼吸,又短暂地闭上眼,自认为已经消去目光里所有戒备,一歪脑袋笑着说,“嗯那个…就上边儿有老的,万一我去了不能尽孝怎么办啊是吧?阁下是不是叫花绒?”
“我知道你不想去。”花绒这家伙说话够直,一下子就把解云那些幼稚的花花肠子全部扯了出来,“所以准备了足够让你心动的条件。”
解云不自觉深吸一口气:“开玩笑,我绝对不会……”
“我们是‘反’安卡组织。”
属于活人温热的气息化作透彻心扉的话语,从头皮窜到背脊,叫人不禁直打寒战。
花绒从解云耳边离开,笑得稍微真实一点了,却不自知用在此时闲得更加阴森可怕。
次世代的人,就算再怎么疲于生存,再怎么不关心时事,也不可能没听说过安卡。那个近乎于神座的地方,寥寥几人便可以维持住民几十年的安康,传闻里面的人用最意想不到的残忍的方式工作着,没有休假,没有睡眠。更有人猜想安卡其实是一个人工智能,靠人的血肉和心脏才能运转,员工只进不出,是因为他们被做成了机器的燃料!
花绒竟然如此淡然地把它作为“条件”。
解云皱眉:“你们怎么知道的?”
花绒面色不改:“我们观察你很久了。”
“多久?”
“从你小学说胡话开始吧。”
解云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欲抽手却被牢牢锁住。
他心里清楚,自己是个怀旧的人,其实二年级那会儿搬家拆房子,推掉了他的涂鸦和爬山虎,他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生闷气,整整一天一夜。出来以后,只见父母都担心疯了,餐桌上摆着他落下的第四顿饭,是他最爱吃的小蛋糕。
但他不管不顾,连书包都没背就去了学校,逮着同学就说“快跑啊,我们要完蛋了,以后的我们要完蛋了”,搞得同学都害怕他,老师批评他。
本来这样结束也就没什么,没人会在意一个疯孩子,可不知为何,这桩小事突然被闹大,警车开来学校带走了小解云。大家都不明所以,父母也暂时不让见,只有铺天盖地的警察,哪里都是警察,以及一个拿本子的记者。
小解云被从宽处理,待在警局抄了三天秩序法,陪着他的值班警察换了又换,他坐的椅子倒从没变过,听大人说过有个词叫坐冷板凳,大抵如此?
再然后出了警局,解云就不怎么爱说话了,反正学校里也没人愿意搭理他,就这样独自玩耍的时光大概持续了八年,直到进入这所学校。
倒是有趣,人越长大交流就越少,看来每个人都明白,要想生活过得去,嘴上最好少说两句。解云在这个“哑巴成群”的校园里,竟然成了最平凡的一个。
他本来还诧异,怎么沉默寡言的人一抓一大把,偏偏就他这么倒霉。现在好了,全懂了,天下哪有什么真的倒霉,你栽赃我我陷害你都是命中注定。
“还有2分钟。”花绒提醒道。
“我……”解云咽了口唾沫,看了一眼监控,黑漆漆的镜头也看不出到底屏蔽了没。
“走吗?”花绒语气笃定,手里越攥越紧。
答案无疑是赞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