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有个她》王立西

5、第 5 章

　　周日下午五点左右，阳光渐渐柔和，平房内的小院子里面，聚集着三三两两的中年妇女，聊家常、做手工，身边围着一群讨要零食的小孩子。

　　宁静的傍晚，缓缓驶入一辆黑色轿车。
　　车门被推开，下来一位身高腿长的少年。

　　他穿着黑色的连帽衫和牛仔裤，黑色的短发有些长，遮住了他的眼眸，侧脸线条流畅，鼻梁挺拔，带着一种只可远观的矜贵。

　　陆修双手插兜，走过一排平房，在一处院内有着大树的平房外停下。

　　平房整体是灰黑色的，只有一层，墙体都已经开始斑驳了。平房内有一个独立的小院子，种着蔬菜。

　　不大的小院收拾得很整齐，却透露出一种房屋久住的陈旧。

　　陆修扫视一圈，拧了拧眉。
　　没在家？

　　陆修拿出手机，打开陆齐宁的聊天框，敲打几下。

　　放下手机，他目光一转，停在右边树下的秋千上，阳光透过树叶，在上面打上点点光斑。

　　秦舒跟着齐教授参加的比赛不少，获得的奖金足够生活。怎么还会住在这里？

　　几分钟后，手机一震。陆齐宁回信了——

　　舒舒说，今天她要去社区中心。

　　*

　　社区中心不大，有一个小广场和一些健身器材，专门给附近的居民休闲娱乐。

　　秦舒拍掌打着节奏，应和着面前十名小萝卜头的合唱，时不时让他们停下，纠正出现的问题。

　　小朋友们最大的也才十二岁，奶声奶气地唱歌，软软的嗓音让秦舒眉眼弯弯。

　　最近有一家当地的企业将要举办儿童合唱比赛，前三名都有奖金，社区的小孩们就自发地组织了起来，想要参加比赛。

　　秦舒被他们央来当伴奏和指导小老师。

　　最后一遍结束，刚开始激情满满地合唱，现在也只剩下小声嘟囔。夕阳西沉，小孩子们都有点疲惫，变得蔫头耷脑的。

　　秦舒拍拍手，将他们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然后拿起小提琴，指尖轻扬，一首当下大热的动漫主题曲就流泻出来。

　　陆修沿着小路走到转角，将广场的一切收入眼底。

　　秦舒绿色的器材旁，右脚轻点地面，打着节奏。一旁的小朋友们围绕在她的身边，浅浅吟唱着。

　　有年纪小的孩子想要抓秦舒的琴弓，她弯下身体，让小孩的手搭在自己的右手上，带着他慢慢运弓。

　　一首快节奏的小曲子被生生改得面目全非。

　　陆修倚在墙边的阴影处，越过围着她的孩子们，落在秦舒身上。她今天穿着一条浅黄色的裙子，一头小卷毛被整齐地扎成丸子头，整个人显得活泼不少。

　　啧，在学校像个小羊羔，到这儿了却像个敞开玩儿的大朋友。

　　一首小曲子拉完，秦舒让小孩们都排成一排，走到排头的孩子那里，耳语一句。

　　小孩子笑眯了眼，跟着像传声筒一样，将话传了下去。

　　没一会儿，就传到了最后一个孩子。

　　小孩瘪瘪嘴，他也想传一次话。于是他左顾右盼，朝着角落里的陆修跑过去。

　　他拉拉陆修的衣摆，示意他蹲下来。

　　陆修嘴角一勾，配合地蹲在小孩的身边，听完他的话之后，陆修一愣，直直地看向秦舒。

　　隔着半个小广场的距离，秦舒看不清陆修的表情，但是她想到自己刚才哄孩子的话，就羞恼地红了双颊。

　　陆修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陆修提拉着小孩来到秦舒面前，把他往前一推，淡声说：“不练习了吗？小老师？”

　　小老师……
　　这是什么称呼！
　　不过他……应该没听到吧？
　　秦舒偷偷瞄了一眼陆修，他肃着脸，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想到这儿，秦舒松了口气，赶紧拉着小朋友们最后过了一遍合唱，然后他给们每人一小罐糖果，就放他们回家。

　　秦舒才转身，不好意思地说：“今天，你不用来的。我知道乐队表演的地方。”

　　今晚有一支陆齐宁喜欢的地下乐队的表演，陆齐宁早就约好了秦舒去看，只是想不到陆修会来接她。

　　陆修没应声，居高临下地看了秦舒一眼，说：“然后公交、地铁地跑过去？”

　　乐队表演的地方在城西，和秦舒家完全是两个方向。

　　陆修垂眸凝视小姑娘鼻尖细密的汗珠，接过她手上的小提琴盒，朝前走去。

　　“我的琴盒……”
　　“还不跟上？”

　　*

　　秦舒刚一下车，就被露天表演场地里面的霓虹灯闪得步履踉跄，下意识地就抓住旁边人的手臂。

　　手臂肌肉紧实有力，因为刚才车内出来，还带着温凉。
　　秦舒却觉得指尖一烫，连忙松了手，小声道谢。

　　陆齐宁眼尖，一下子就瞧见了秦舒，连忙拉着她到座位上，给她科普了一脸关于这支乐队的事情。

　　秦舒听得云里雾里的，但也不想让齐宁感觉无聊，只好顺着齐宁的话题向下提问。

　　陆修也跟着走过去，在秦舒身边的位置坐下。夏末衣衫薄，秦舒有时候动动身体，就会碰到陆修的手臂，两个人皮肤相触，在这个嘈杂的环境中，有一种不可言说的暧昧。

　　秦舒抿了抿唇，若无其事地往齐宁的身边挪了一下。

　　“陆修。”最里边的蒋一铭丢过来一瓶饮料，“你怎么来了？”
　　陆修不是向来对这些表演没兴趣的吗？而且还带着秦舒一起来？

　　“不然，你能拉住齐宁？”陆修挑眉看向蒋一铭。

　　蒋一铭挠挠后脑勺，还真不能！

　　上次乐队表演完之后，陆齐宁看不过瘾，还跑到后台，搭讪吉他手，他怎么也劝不回她。为此他受了陆修还几天的冷气。

　　“舒舒，给。”陆齐宁早为今晚准备好了应援棒和猫耳朵发箍。她拿了两个，其他的装在袋子里递给秦舒，让她传过去一下。

　　秦舒也没细看，随便拿了一根应援棒，然后把剩下的递给陆修。

　　陆修：“……”

　　陆修单手拎着手中的两个猫耳发箍，绷着脸，不发一语。

　　“扑哧！”
　　蒋一铭凑过来，拿起一个发箍在陆修头上比划，想象着一脸高冷的陆修，装可爱的样子。

　　咦~
　　他摸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想死？”陆修斜睨他一眼。

　　“秦同学，胆子有点大啊。”蒋一铭惹不起他，转头对侧脸看过来的秦舒挤眉弄眼。

　　“嗯？”秦舒茫然地看过去。

　　随即，她感觉头上一重。她伸手摸摸头顶，摸到一对尖耳朵，迷茫道：“给我做什么？”

　　不给她，难道让他戴？
　　陆修简直都要被她逗笑了，他侧头看过去。

　　眼前的小姑娘刘海蓬松，遮住了额头，露出圆圆的下巴，头顶上是发光的猫耳朵，懵懂诱人。

　　陆修眸色沉了沉，然后抽走她手中的应援棒。

　　“那是我的……”秦舒小声说。

　　“嗯？”陆修压低声音。

　　“怎么这样呀？明明是我先拿到的应援棒……”
　　而且猫耳朵好羞耻啊……

　　陆修打开应援棒，光线映照出这一片区域。他敲了敲秦舒的猫耳朵，微哑的声音响起：“小老师。”

　　秦舒抬头，对上陆修深邃的黑眸。

　　“乖一点，有奖励。”

　　秦舒瞪大双眼，他，他果然听到了刚才她哄小孩的话了！

　　乐队上台，演唱会开始，激烈的鼓声轰然开启了今晚的狂欢。无数的应援棒在这时候挥起，旁边是陆齐宁的尖叫声。

　　秦舒耳边却一直回荡着陆修那一句话，耳朵渐渐烧了起来，很快，那股热意就窜上了脸颊。

　　秦舒抿了抿唇，转过头，专注地看着表演，一点也不分神给陆修这边。

　　“哎，陆哥，人家有没有什么奖励呢？”蒋一铭掐着嗓子说。

　　陆修面无表情，把最后一个猫耳朵发箍戴到他的头上。

　　“靠，陆修，区别对待啊！”蒋一铭撸下头上的发箍。

　　演唱会很热闹，连向来害羞的秦舒都被点燃了，跟着上面的歌手一起轻轻唱歌。这是一种在古典乐演奏中很难体会到的一种热闹。

　　两小时后，表演结束，台上的乐队也开始收拾东西。秦舒拿下发箍，想要还给陆齐宁，却发现她一直盯着一个方向，怔怔出神。

　　顺着她的视线，秦舒看过去。
　　是乐队的吉他手，长得很清秀，高高瘦瘦的，看起来很斯文。

　　晚上出来的时候，已经九点钟了，他们四人都坐陆修家的车回去。秦舒比较远，就先送她回去。

　　秦舒刚洗漱好，坐到床上，就见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她拿起来一看，是陆齐宁的消息。往上翻了翻，全是说今晚表演的好话。

　　还有对吉他手的夸赞以及一张齐宁与吉他手的合照。

　　秦舒斟酌着语言，顺着齐宁的话往下说，最后快要结束的时候，她发了一条消息——

　　“齐宁，你是不是喜欢吉他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