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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何当共剪西窗烛(7) ...

  •   杜循的话讲得太快太急,而且是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说得站在她旁边的兰渊一愣,随即莞尔:

      “我?我为什么要走啊?我十岁时就被父母送到这里,消云门是我的家,我哪儿也不去。”

      杜循垂眸听她说着这些,听她絮絮叨叨地讲完她对消云门的感情之后,杜循问她:

      “你怕不怕,有一天……你会和文裳一样?”

      “文裳?文裳怎么能和我相提并论。至少在门主那里,她和我是不一样的。”

      兰渊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把玩着门派中别人新送她的胭脂盒子:

      “说真的,文裳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好。她当初的名声极坏。为了澄清自己,她才那么热衷于报仇,而背地里,背地里她干的很多事情,门派中的人都是知道的。”

      见杜循还是蔫蔫的,不太言语,兰渊就把她的肩膀扳过来,让她看着自己。

      兰渊知道这个话题说下去是无用的,杜循疑心重重,而她绝对不会怀疑门主,所以,兰渊把话题带到别处,故作轻松地道:

      “对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和陈白安在一起的啊?”

      其实兰渊好奇这个问题已经很久了,她没和别人好过,更没和姑娘好过,她总觉得经历过这些的杜循有些神秘感,忍不住地想问问她。

      这是第一次,有人问杜循这个问题。也许,关于这个问题,这辈子也只会有兰渊来问她——因为她只能把这段往事久久地压在自己的心头,不能轻易向他人吐露。

      杜循稍作停顿了一下,然后她说:

      “当你从一个小泥坑里爬出来,看见一个和你一样身上满是泥点子,还对着你笑的人的时候,你也会亲近她的。”

      兰渊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有些无奈地笑道:

      “听上去两个曾经都很惨的人在一起的话感情会很好,但我不是从泥坑里爬出来的人,我的人生没有那么惨,以后也不会遇到那么惨的另一个人……杜循啊,我是不是注定不会有一段很深刻的感情了? ”

      “谁说这种事只有两个人都很惨才好了。你老老实实地让门主给你相一门亲,嫁个人家生儿育女,稳稳当当地幸福下去,不比我这样好吗?你可别咒自己盼自己有多惨了。”

      兰渊只听进去了前面一句,后面的话她没听。一来她不想嫁人,二来外面又有人在叫她,兰渊应了一声,和杜循打个招呼后就出去忙事情。

      在她的身后,杜循站在那里望着这个院子,望着兰渊和人说话时的背影。在小院的门被关上后,杜循深吸一口气,仰起脖子,眺望澄净的天。

      她的这一生,好像就是从一个院子里到另一个院子中,接着再到另一个院子里。

      幼时的记忆和经历让她缄默,沉重,那个四四方方的小院子束缚着她的一切。后来,她被人扔在一头狼的身上捡回去,住在了一个有着芦花鸡,还有着药香的小院子里。

      杜循永远会记得那个院子里的一切,她曾经以为她会永远在那里住下去,和陈白安一起。她们什么都不多求,她们只想能在下大雪的时候,躲房里研究药丸,或者,烤一个红薯吃。

      但是没有了,她的愿景就这样破灭,她被送到另一个院子里,等着明年开春的时间。

      所幸在这个院子里,还有一个兰渊。

      在杜循眼中,兰渊似冬日大雪过后极明亮的天,干净轻快。她终日地在杜循眼前旋着,笑着,让杜循觉得日子好像没有那么难熬下去。

      杜循察觉到她和兰渊有一些缘分,而她也知道,她不会在这个院子里久留,她要到陈白安身边去,把自己最后圈在陈白安的墓边。她要给自己画一座并不存在的小院子圈住自己,像是……画地为牢一般。

      对了,兰渊……

      杜循摩挲着自己手腕上已经褪去很多的白鹤图样,一边想着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一边担心起来。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后,杜循的警戒心更高,况且,她算是一个局外人,看很多事都看得很清。

      杜循非常不喜欢那个门主。

      她希望兰渊可以远离那个叫林萧的女人。

      然而兰渊是不愿意的,她今天还又去见了门主,别的人大都见了门主后畏畏缩缩,她却能自己找个凳子直接坐下,拿点心吃。

      “兰渊,明年我们有些事需要和魔教交涉……”

      不等林萧说完,兰渊就把事情应了下来,又吃了点心,接着回家。

      路上兰渊遇见几个丫头,那些丫头说她们看见杜循在帮着收拾院子,她便加快了步子。

      兰渊一进院里,果然看见杜循在把一些东西拿出来晒。她看到杜循回来,就往杜循的屋子里走:

      “你的被子呢?我帮你晒一下。”

      “好……诶,等下!”

      迟了。

      兰渊夺门而入,结果看见的是杜循站在床前,有些震惊地看着她床上叠好的那一床红被。

      “你说这东西啊,门主送的,就,我说要娶你的那天晚上。”

      “你那晚在隔壁砸酒坛子,然后我也没告诉你。”

      兰渊说了几句,而杜循没有听完,她怔怔地看了一会儿那床喜被,接着扭头便走,去收拾别的东西。

      留下兰渊一个人在屋里,像那晚一样地,抚摸着那床被子。她的手再一次地抚过被面上开得极盛的花,而目光则不由自主地挪向窗子,看向院中的杜循。

      兰渊感觉自己好像又经历了一次那个晚上。只是,心情好像有些不同了。

      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惨是怎么回事……

      原本兰渊就没动过这床被子,但是今晚,她就打算抱着这床被子睡了,而且还因为心里很气而失眠,抱着被子滚到后半夜才迷迷瞪瞪地睡着。

      第二天门派的人来捶门,杜循才知道兰渊还没起来,她跑到兰渊房里去看,看见兰渊抱着那床被子刚睁开眼。

      杜循别过头去不看那床被子,说你该起来了。

      这下兰渊更气了,起床气加上那种莫名其妙的生气的感觉让她手一伸把杜循拉了过来,嘴里还说道:

      “不就一床被子嘛,那件事又不做数。我觉得这被子好看又暖和,留下来怎么了?”

      “我没说不让你留下啊,我就是不想看见。”

      兰渊拉杜循拉得更紧了:“不是,我真的只是因为它软和留下的……”

      外面的人捶门的声响倒是一声高过一声了,杜循急着出去和别人解释一下,可是杜循手没松,这一来二去的,杜循身子一倒,直接滚在了兰渊的床上。

      兰渊这下气总算是消了。

      杜循半趴在她身上,俯视着她。

      兰渊怂了,道:“我明白了……你看见这个就会想起她,我保证,我把这东西扔进柜子里锁上,行吗?”

      嗯,还算讲道理。

      杜循松了一口气,准备起来。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兰渊没松手,还把原本要走的杜循给拉了回来,距离比上一次近了一寸。

      这是一个绝不应该发生的动作。

      连兰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知道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和杜循离得很近,呼吸声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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