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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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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是初秋,可生态园里的葳蕤景致却浓郁的像初夏,园子外面是一片紫翠相间的葡萄藤,此时,晚熟的葡萄一串串挂在藤架上,在午后明媚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晶莹剔透,秀色可餐。
潘安虽然站在葡萄藤下,却没有觉得赏心悦目,他的眼光始终盯着门口那一大盆粉白的茉莉,现在已经不是它的花期了,可它却开的异常艳丽,大朵的花苞羞答答的绽放自己诱人的花颜。虽然隔着距离,可潘安还是闻到了习习淡淡的花香,这花香,慢慢稀释了连日来的疲惫。
白恪一席黑西装站在一群黑衣人男人中,俊逸潇洒,鹤立鸡群。他边吃葡萄边摘茉莉,一朵洁白素净的茉莉自他手上粗鲁的薅下,又粗鲁的扔掉,潘安的眼眸顿时暗了几分。
他叹了口气,目光移向了一旁新搭建的竹棚,那竹棚是用珍贵稀少的紫竹搭建的,鳞次栉比,错落有致,每一根藤条都泛着淡淡的紫光,给这温煦的园子添了几分雍容华贵。
“老大,吃颗葡萄吧。”白恪端着一盘通透的紫葡萄走来,俊雅的脸上不笑含春。
他当然含春了,应该说他最近很是春风得意,前几天他们和云南佬合作的一批货路过青城市,总共两吨,一吨运往北部,一吨留在青城。可青城的几条水路都是白南许的地盘,他们商量之后,孤注一掷还是决定冒一次险。如果成功就算了,不成功就栽赃到他头上,反正公安局的张局长已经收入麾下了。到头来倒霉的还是白南许,当然了,如果能拿下青城水路的掌控权,这就更好了。
可事情总有意外的时候,经过几轮激烈的枪战,货物被白南许扣下了。据说,他给心腹张波下的指令是当场销毁,倒入江里,可贪心的张波却悄悄收藏,倒入水里的是事先准备的面粉。得知消息后,白恪立刻带人火拼一场,却连货物的影子都没见着。他又带人暗自潜入张波的几个窝点,还是一无所获,不仅如此,还牺牲了众多手下,可见张波狠辣决绝的名声绝非虚传。
潘安决定报警,白恪不同意,在这方面,他和张波是一类人,如果报警,白南许自然完蛋,但那几吨货物也会被公安带走。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白恪显然不是成大事者,看来口口声声的为父报仇,也不过是个噱头而已。可用白恪的话说,他要找一个两全法,潘安失笑,世上安有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两人争执了很久也没争出一个双方都满意的对策,最后白恪灵机一动,想到了闻知书。于是他建议绑架闻知书,这事潘安一开始是反对的,君子坦荡荡,他不屑用这下三滥的手段对付敌人,如果这样的话,敌人必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到头来倒霉的还是自己。他们虽然做的是黑色生意,但还是有一些基本的道德素养的。如果什么都凭一时之气,做事不管不顾,那也不适合干这行。
白恪显然就不适合,他虽勇猛果敢,可是冲动易怒,比起白南许的左膀右臂李声扬还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没办法,一来他手里没有合适的人选,二来,他舅舅幕市长也不容小觑。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他不想沾手这些黑色生意,他做人清高,自比爱莲,不允许自己有一丝淤泥。可还是没办法,他从父亲手里接管整个家族产业时,这些黑色产业就附带而来了,而且它们还是整个家族产业的核心部分。
虽然每年的收益比房地产等产业要高很多,可他心里还是不愿沾染。所以一直以来,这条线都是白恪在跑,他有时想把这些产业分割出去,就像白南许洗白那样,可除去叔伯们反对外,他也怕白恪有一天用他的东西来对付他。
这是个无解的难题。
他们绑架闻知书,坦白说,确实没多大把握,只是试试。可哪成想,不仅安全要回了货物,还净挣了50亿,尝到甜头的白恪决定再试一次,他给拦下了,事不过三,过犹不及,穷寇莫追。且不说现在白南许将他护的密不透风,这事本来就是他们不仁在先,如果再来一次,恐怕白南许会跟他们玩命。虽然这一次,就足以惹怒这只路虎了。
虽然他们大获全胜,但也损失了几个运货的云南保镖,加上动静比较大,惊动辉哥亲自过来面授机宜。清高孤傲的他本不想跟毒贩过多接触,可对方亲自点名要他作陪,他只好带着白恪赴宴了。
呼吸间潘安已经将思路过了一遍,他看看白恪,淡淡的摇摇头。
白恪剑眉一挑,端着盘子默默的走开了。
潘安又盯了他一会儿,想从他身上找出一丝白南许的气息,可是没有,他跟白南许完全不一样。白南许做事求全责备,白恪做事仅凭心情,白南许做事张弛有度,白恪却总是过犹不及。
兄弟俩都姓白,言行举止却有天壤之别,都说强敌如知己,白南许了解白恪,可白恪却一点不了解白南许,虽然他们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那么多年。白恪可以不去想这些,他潘安却不能不想,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说到底白恪现在是他的人,他不得不为大局着想。
没多久,园门口哗啦啦进来一群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潘安才看见一位目测50岁左右的男人在众人的簇拥下信步走来。但是保养得体的脸上却没有一丝老年人颓靡的迹象,反倒是眉峰,处处透露出侠骨柔情,眼眸里也带着飘忽不定的精光。
“潘老板,果然人如其名,一表人才,刘某佩服佩服。”辉哥大手一挥,朝潘安伸过来。
潘安微微一笑,伸手与他轻轻一握,“辉哥也是老当益壮,不减当年。”
辉哥大咧咧的摆摆手,笑道:“老了,腿脚都不利索了。”说完一群人哈哈大笑。
白恪上前叫了一声“辉哥”,辉哥拍拍他的肩膀,“小子又壮实了。”言行举止熟稔的俨然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一行人在屋里坐定后,辉哥仔细打量了潘安一番,与桀骜不驯的白恪相比,他在一群人里最是沉静醒目,气度非凡。辉哥呷呷嘴笑道:“都说潘老板清高孤傲,宁折不弯,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潘安低头看看身上的墨绿色西装,与满院子黑魆魆的西装确实格格不入,他浅笑,“哪里哪里,辉哥,以后道上的生意由白恪全权负责。”
辉哥笑笑,又意味深长看看白恪,这才点头。
白恪嘴上不说,心里却得意的不行,如果跟了辉哥这条道,就等于打响了第一步,这还归功于潘安的“清高孤傲”呢。
最近几年,潘氏集团一直在向外国走私毒品,可在近来的连番打压下,外国的毒品商犹犹豫豫,踟蹰不前,谨慎低调的仿若无形,这条链条几乎断掉。正一筹莫展、苦思突围之际,云南的辉哥主动联系表示合作意愿。上次的交易只是一个热身加试探,虽然过程有惊有险,但总算不负众望成功完成交易,他这才亲自前来商讨事宜。
辉哥现在是云南赫赫有名的教父,几乎垄断了云南的毒品市场,他直接从金三角拿货,转战云南,运到全国。他外号“黑乌鸦”,狠辣毒绝,背叛他的人下场都极其惨烈,但他也极守信用,跟着他混的人都尝到了不少甜头。最近,他准备向北扩展生意,几次跟青城一霸白南许洽谈合作,都遭到婉拒。他这才转而跟潘氏合作,本来以为潘氏会跟白南许一样避之若浼,谁知几次下来,对方竟表示愿意合作,双方这才有了几天前的交易。
虽然货物完好无损的运出去了,但他却损失了几个精英手下,虽说这都是避免不了的事,但为了表示合作诚意以及敲打一下对方,他还是要亲自前来过问几句。
作为潘氏最大的毒品合作商,白恪很有诚意的跟他商谈了各种条件,一个小时下来,大部分条件已经谈妥,双方都踌躇满志,大有一番跃跃欲试的念头。辉哥赠送潘安一副明代吴伟的《灞桥风雪图》,赠送白恪一块玄黄砭石,潘安和白恪回赠他一个金钱龟。
一行人又推杯换盏了一阵,直喝的满面潮红、醉眼熏熏,辉哥才慢慢起身。
“两位老弟,后会有期,多多保重。”他朝潘、白二人一拱手,就带着手下大踏步走了。
二人没做过多挽留,目送辉哥一行走后,又返回去聊了几句。
“老大,怎么样?”白恪笑着问道。
“气度豪迈,举止大方,很有英雄气概,行事谨慎,心思缜密,你跟他之间,差了不止一个白南许。”潘安沉思片刻,淡淡的评价道。
白恪惊讶的看他,潘安迎上他的目光,四目相对,笑而不语。
生态园的经理差人将几箱瓜果搬上车,装进后备箱。
“潘老板,白少,一点心意,不成敬意,以后常来。”经理给二人点上烟,又朝二人鞠躬哈腰。
二人点头笑笑,坐车就要走。
白恪悠哉悠哉的坐在后排,潘安正要钻进去,这时突然从园子里跑来一位年轻女子,粉面红腮,清透至极,堪比茉莉,她头扎两条麻花辫,身穿一条碧绿色的碎花裙,拿着一轴画,蹦跳着跑过来了。
“潘老板,你的画。”她跑到潘安面前,气喘吁吁的说,一张秀脸上爬满了晕红。
潘安一愣,转身走过去,身后传来白恪一声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