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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4.异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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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十分脆弱的动物。
无法呼吸,人就会死。被削去了一半的天灵盖,脑部受损会死。颈椎断了会死,心跳停止会死,皮肤的烧伤面积超过一半会死,仅仅流出三分之一的血液也会死。甚至不用下毒,单凭饮用大量的淡水,也会因为脑积水而死。
雨由利将靠近颈部的总动脉割断,血如喷泉般飞散。足以见得伤口之深。
她死的非常惨烈。
我并非是第一次经历与和自己亲近的人生离死别,可我不觉得她当真就应以这样的方式死去。
她那么好的人,应该走得安详。
这是我的错。
心底里出现了数个谴责自我的声音。我的意识有一半是清醒的,另一半却像是掉进了无底的沼泽那般不断地向下沉。
恍然中,我见到走进了巨大鸟居的那一抹红。她的衣袂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留下一摸残风。
我试图大声叫喊,却像是被血哽住喉咙,发不出一丁点儿声音。于是所有的悲伤都被赌到胸口,得不到发泄。
已经不会有人在宁静的傍晚,等待在小屋的门口了。
混乱的梦境和现实交织在一起,我无法从睡梦中醒来。手和脚都仿佛灌了铅那般的沉重,动弹不得一下。
冥冥之中,我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那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并变得越来越清晰。慢慢地,我发现我的手指可以动弹了。
是小玉。
当我一点点睁开眼时,首先映入眼睑的是小玉的脸。
她的头发散乱的披着,脸色苍白又焦急。我想要告诉她我没事,却发现喉头正如梦里的那般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直到我的眼睛变得能够适应烛光的时候。我才察觉嘴里是一股铁锈味,嘴唇早就被我咬破了。
「对不起……」
我想叫她别担心,嘶哑着说出的却是这句话。
小玉将一杯水递给我。
「欢迎回来,倖来(YUKI)。」
我没有接下那杯水,而是一把抱住她,不管不顾地钻进她的怀里。熟悉的味道如此令人安心。
小玉惊讶了一下,然后回抱住了我。
「我们哪里都不要去了,好不好。」
「嗯。」我用闷闷的声音回答了她。
宁静的傍晚,在小屋的门口处等待着我的那人已经不在了。
可是至少,还有人不吝啬于我一个拥抱。
我在小玉的怀中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第二天,当我睡醒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了。从到达汤水乡的那天起算,我第一次睡了这么久。
小玉不在,这个时间农活应该已经做完了,她现在应该正在收拾客房吧。
努力地不去想睡过头了会被老板娘怎样,我穿戴好,准备去帮小玉干活。一出门,恰巧碰到她一脸喜色的跑过来。
「我们的旅馆来客人了!」
客人……?
该不会是?
我以为是矢仓来了。可是当我端着茶敲开门的时候。站在里面的却是一个高大的男人,脖子上那颗红色的打瘤子很是扎眼,赫然就是那日在市集欺侮我们的寿司店老板。
他怎么会在这里?
正当我疑惑时,他招呼着我过去坐下,然后结了一个印。
「嘭。」的一声响,一个比我高出了一头,略显瘦削的男孩儿出现在我的面前。
是矢仓。果然是他。
可我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他才好。正是我不顾他的劝阻,莽撞地冲了出去,才造成了雨由利死亡的结果。我甚至还咬了他一口。
「对不起……」
尽管他还什么都没说,我首先想到的仍然是道歉。
小玉对发生在昨晚的事绝口不提。可矢仓站在我的面前时,事情又像是幻灯片一样在我的脑海中一幕幕地回放了起来。
「那不是你的错。」
见我不答话,矢仓便自顾自地说下去。
「雾隐的忍者,是要以任务为绝对优先的。在战场上就是见到了父母也必须兵刃相向。而同伴若是阻碍了任务的进行,将之弃之不顾更是理所当然。」
他顿了一下,然后看着我的眼睛。
「可我觉得这是不对的。忍村之所以会建立,是为了保护更多的人,使他们不再轻易地被当作牺牲品而舍弃。所以,哪怕是我,在那一刻想的也仍然是该如何救出林檎雨由利。只是当我看到对方是忍刀缝针的使用者时,便不敢再向前了,哪怕从暗处投掷手里剑帮助你扰乱敌人一类的事情都做不到。」
说出这示弱的话语的时候,矢仓依旧是直视着我的眼睛,没有丝毫的躲闪。
他牵起了我的手。
「悔恨的不止是你一人。但,你和我。我们都还可以长大。」
是啊,我们都还可以长大。
虽然我们现在都十分弱小。但是如果可以顺利长大的话,一定可以保护自己心爱的人,使他们不再轻易为战争而死去吧。
就如矢仓说的那样,如果感到悔恨的话,就向前吧。
「我找到了林檎雨由利的尸首,没有叫雾隐的暗部夺去。你要去见她最后一面吗。」
我有些犹豫,因为我已经答应过小玉不再乱跑了。
可是我想去见她最后一面。
我和矢仓说明原由,他答应帮我。他用变身术重新变成了寿司店的男人,和小玉说他想要在乡里转转,正需要一个向导,甚至还将我丢下的那只装甜瓜的筐交割小玉,说是在山中捡到的。物归原主,就是老板娘也没有再说什么。
矢仓带着我来到村外,在一棵榕树根自然形成的树洞下,矢仓解除了变身术。待我们走进树洞后,我才发现一直不见的小白正等在那里。
我想要开口,却被小白先一步打断了。
「别矫情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嘎。」他用翅膀指了指我,又指了指一旁的矢仓,「你,我,和他,我们三人想做的是同一件事。但真正做出行动的却唯独你一人。你以为实力不济造成的结果让人非常痛苦,但其实今后会有更多痛苦的事儿等着你,这么想的话,就能活下去了嘎。」
他将一柄刀丢给我,是雨由利持有的那一把。这一把和我藏在旅馆内的那一把刀合起来便是双刀雷牙。
「凶女人将这把刀藏在灶台的炉灰里面了。那两个戴着面具的忍者在昨晚又回了一趟,不过有先见之明的白大人我早就将刀取走了嘎。」
「谢谢你……」
我将刀从地上拾起来,笨拙地在空中挥舞出一阵刀花。
(「这是把双刀,要合并在一起使用。当你的身高成长到足以负荷两把刀的时候,我就将这把刀也交给你。」)
(「就算我不在了,看着这柄刀也要想起我的事情来哟。」)
刀刃衬着从树洞的空隙中涌入的阳光,炫亮又夺目。美得让人想要流泪。
我在树洞的中心处见到了雨由利。昨夜从吊桥上坠入河谷后,矢仓在小白的指引下及时将尸体找到并保存好。她的额头处有一些瘀伤,但面容仍旧是姣好的。
如果忽略脖颈处那道吓人的伤口,就会觉得她只是睡着了一样。
停留在她脸上的表情,是一个微笑。
「告别完了的话,我就烧了嘎?」小白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处理尸体他现在已经是轻车熟路的了。
「等等。」
我希望在小白将一切的悲伤和悔恨烧尽之前,对雨由利做出一些弥补。
闭上眼,很快地我就进入了平时冥想的那种神游的状态,外界的一切都变得无法被认知,脑海里失去了所有的想法,全部的意识都集中在了身体的各个感官,空气中的查克拉以我的身体为媒介,转化为治愈的力量。我将它们注入到雨由利的尸体。尸体上的伤口在白色的治愈力量下,很快地就复原了。
可是,仅仅这样,真的就可以弥补她吗?
无论是矢仓还是小白,所有人都在说造成这样的结果不是我一个人的错。我们三人都想要从雾隐暗部的手下救出雨由利,可真正行动的就只有我一人。但我知道,那不是因为我比他们更有勇气,而是我过于鲁莽。
如果我可以冷静下来和矢仓拟定一个营救计划,或是潜行等待更佳的救援时机,雨由利或许可以直接从雾隐暗部的手中逃脱。
全部都是我不好。
我没有适时将向尸体中注入的查克拉切断,而伴随着变得越来越敏锐的感官,意识也慢慢地被剥离,恍惚中我可以感觉到每一个器官的搏动,血液从心脏中被压迫出来,从空气中涌入身体的查克拉渗透进血管,在血液的承载下抵达到了每一个最细微的地方。
突然,我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一股灼人的力量从骨骼和肌肉甚至是血液中生出,在体内不断地循环,直到这股力量把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用热力穿透,才从注入查克拉的缺口处向外释放。
我觉得我的身体和意识都要被这股混沌强大的力量淹没了,所有的身体部位都在热力的作用下被一一融化。
「倖来,倖来―――!」
我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却无法对此做出回应。直到脸上传来了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向尸体中注入查克拉的那只手就像触电一般,被一下子弹开了。
异样的感觉慢慢地消失了,我的感官恢复了平静,变得可以感知到周围的事物。
视觉逐渐恢复到正常的程度,我才发现矢仓正一脸担忧的看着我。而小白则在一旁得意地扇着翅膀,可见脸上那阵火辣辣的疼痛正出自他的得意之笔。
「发生了什么事?」
我十分的茫然。出现在我身上的这种前所未有过的奇怪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矢仓告诉我,在我将治愈的力量注入到雨由利的身体后,尸体上的伤痕都被一一治愈,可在那之后从我的身体中升起的异样的查克拉让他们无法靠近,直到小白隔空用翅膀闪了我一巴掌,才停了下来。
那股力量究竟是什么?
视线重新落回雨由利的尸体,就在视线落下的一瞬间,我觉得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雨由利的脖颈初的刀伤和额头上的伤痕都被彻底治愈。面容姣好,脸上的表情也依然是微笑的。可让我觉得不寒而栗的,并不是这些。
尸体胸口上的起伏在肉眼可见的程度,甚至还能从手腕处感觉到脉搏。
那股无以名状的异样力量,将雨由利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