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模俞焉》霜与孤

9、这个男人

　　2801号房间的会客厅。

　　“为什么错的是丽丽，走的却是丸子？”俞焉质问道。
　　欧文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打量着俞焉。
　　空气沉默了下来。
　　俞焉察觉到鼻尖的酒味，和身上过夜的衣服叟巴巴的味道。
　　我应该洗个澡换身衣服再过来的。
　　“你应该洗个澡换身衣服过来的，”这个英俊的黑发男人这么说，“坐，咖啡。”
　　俞焉犹豫了一下，决定不要太强硬。

　　等俞焉在对面的沙发坐下，他继续说，“作为模特，你需要保证任何时候都能直接走进面试房间。因为你不知道你事业的关键人物是否会在下一秒出现。”
　　“我不是和你来谈这个的。”
　　“这个更重要。”黑发男人不容置疑地说，“告诉我你记住了，我们谈下一项。”
　　“……好，我记住了。可以了吗？”
　　他提了提嘴角，代替了回答。

　　见到俞焉吃瘪好像让他很愉快，他抿了一口咖啡，说，“所以你来是想找我谈什么？”
　　“当时……”俞焉解释了当时的情况。
　　黑发男人好整以暇地接过话，“你告诉我，是齐蔓文冲进房间先动的手，但是齐蔓文告诉我，是万南（丸子真名）动手打了她和丽丽，她们最后只能跑出房间。”
　　“你们双方各执一词，我需要证据。”
　　“戒指，齐蔓文手上的戒指！她就是用那个划破了丸子的脸！”俞焉大声的说。
　　“戒指没有找到，我们到场的第一时间就去找了，齐蔓文身上、她的房间、走廊里都没有。”
　　“丽丽那里呢？你们找了吗？她肯定趁乱递给丽丽了！”俞焉有点激动。
　　“够了。冷静点，俞焉。我们不可能无缘无故去搜查丽丽。而且即使找到了戒指，和伤口吻合，能证明什么？万南的伤口完全可能是齐蔓文被打时挥舞手臂自卫造成的。”

　　“你知道真相不是这样的。”俞焉没说出口的话还有很多。
　　你知道齐蔓文那个贱人是故意的，她故意划伤了丸子的脸，让她不能上台。
　　你知道她有多恶劣，卑鄙，不择手段。
　　而现在，她不知道还在哪个地方洋洋得意，庆祝成功又除掉了一个对手。
　　俞焉很不满欧文的偏袒。

　　“我不知道。”这个男人无比冷静地说。
　　“你们两方各执一词，走廊的摄像头只拍到了齐蔓文和丽丽进门前和出门后被万南追的画面，视频对万南相当不利。昨天送医院检查，齐蔓文的左手腕骨裂了。”
　　“我们没有让警察介入。”
　　“现在，齐蔓文和丽丽同意和解，你们稍后说句对不起，握个手，以后这件事互不追究。知道了吗？”
　　俞焉沉默。
　　欧文有点无奈，“这是为你们好。”
　　“你知道吗？报警有可能查出真相，也有可能不能。但警察介入对你们三个，你、何魏魏和万南会相当不利。”
　　“尤其何魏魏和万南，你是未成年，她们替你买酒了。这触犯了澳洲法律。”
　　“《未成年模特在澳洲拍真人秀私下聚众酗酒打架进警察局》，难道你想以这样的方式出道？”

　　俞焉想说她就喝了一点，想说她根本不在乎。
　　可丸子在乎，而俞焉也不是天真到相信警察就一定能发现真相的年纪了。
　　很大概率她们会损失更多，正义还得不到伸张。
　　俞焉的理性知道欧文的决定是对的，但心里憋气得很，怎么都点不下这个头。

　　看她冷静下来了，欧文突然说，“我在跟万南谈的时候，她一听到可能牵扯到你和何魏魏的前途，态度顿时就转变了。”
　　俞焉心里知道如果对丸子好的话，她应该接受这个安排。
　　否则别的不论，丸子有可能要担上刑事责任。
　　“是啊，丸子是很好的。”
　　“我只是，我只是很难过。”俞焉眼前有点模糊。
　　欧文突然扭过身，他递了张纸巾过来，有点不自在的说，“我不知道你们关系已经这么好了。”

　　俞焉擤了擤鼻子，略带敌意地讽刺说，“你也不知道她哈你哈的要死吗？”
　　“呃”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俞焉敏锐地察觉了，“你知道的。”
　　欧文无奈地承认了，“是啊，我知道，所有人都知道。”

　　“我还知道，我们正在一场真人秀里，我是裁判，她是选手。只要我和她有一点私人接触，只是普通朋友的那种，被爆出去，就会被攻击节目有黑幕。女孩们并不总是可爱的，你不是最清楚了么？”欧文指昨天的打架事件，“她不懂事，你也不懂吗？而且……”
　　俞焉知道这是事实，丸子对一个帅气的摄影师犯花痴，可以是颜狗、幼稚，如果欧文待她同样亲密，那就是为了热度、心机婊、py交易。
　　欧文作为评审的一员，节目专业性也会受严重质疑。
　　“而且？”俞焉问。
　　“而且我不会找圈内的女孩子，这太高调了。我不喜欢私人感情放在公众的眼光下。”
　　噢。
　　很有保留的男人。
　　俞焉想起另一件事，“说起来，提到节目，可以告诉我它什么时候会播出吗？”
　　“这，不太好说。”保留的男人有点迟疑。
　　俞焉预感不太妙。
　　难道她的预言梦出错了？
　　她着急地问，“怎么了，为什么不好说？”
　　黑发男人蹙着眉头，有点为难，“因为，事实上，我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正式播出。”
　　“它的剪辑和后期完成得很快，前两期已经完成了，和视频平台的合作也已经谈妥。”
　　“但是，发生了一些事。”

　　“你是说发生了一件大事件，它影响了节目组原定的计划，在它结束之前，节目不能播出？”
　　“是的，你还记得第一周黛布拉和我匆匆赶回纽约吗？那是事情的关键阶段，黛布拉现在还在总部坐镇无法抽身，只能远程指挥约瑟夫和我主持真人秀。”
　　已经开了口，欧文就很痛快的把能说的都说了。
　　“这件事已经99%定了，剩下的都是小事。我估计两周内就会公开，所以告诉你没有关系。”
　　“具体的你自己等报道吧。”
　　“真人秀也会在那之后播出。”

　　“下午我就回国了，你可以问问万南需不需要我捎她一程。”
　　俞焉还在消化上一个消息，这个黑发男人又抛出一个突然的消息。
　　“捎？”俞焉一时没反应过来，“你拿什么……”
　　“我家老爷子把私人飞机派过来了。”他说这话的口气好像收了张明信片。
　　“噢”俞焉面无表情。

　　我恨资本家。
　　我恨我不是资本家。
　　“哈哈！”明明没有表情，这个幼稚的男人还是被逗乐了。
　　笑点真低。
　　“我也很少坐这个，这次是闹得有点大，我太久没回家了。接下来你们的行程我就不跟了。”
　　他认真的解释。
　　不过，“我一直以为你是华人。”一口美式英语相当地道。
　　“我是中国人啊，我出生在香港，初中就去美国念书了。”
　　他们聊了一些学业上的事，俞焉得知欧文（现在知道这不是他本名了）刚大学毕业没几个月。

　　“送万南我的签名，你觉得她会高兴点吗？怎么，你不是说她拿我当韩国偶像一样崇拜吗。”他还是坚持喊丸子的名字。
　　俞焉无言以对，“难道你以为你是明星吗？”
　　俞焉有点摸出这个男人的脾气了，表面待人冷淡，看着难以接近，但接近了还蛮好相处的。

　　所以她决定直言相问，“你对待对你表示好感的女孩都这么周到吗？”
　　“当然不，因为她是你朋友啊。”
　　欧文的语气很轻松。
　　俞焉的心提了起来。
　　“你是很好的女孩，聪明，而且对工作很努力，对朋友也很有义气。”
　　听到这话，俞焉放松了一点。
　　结果男人很敏锐，“怎么，你以为我要说什么？你以为我在追求你吗？哈哈。”
　　察觉到她是自作多情了，俞焉有点恼羞成怒，“我就是这么自恋，怎么了。拿自己签名送人的人有资格说我自恋吗？”
　　“哈哈，没有没有，不敢有意见。”欧文笑得放肆，像个大男孩。
　　“认真的说，最顶尖的模特都是相当自恋的，这方面你有潜质。”
　　“哼哼”，俞焉表示我知道你在嘲讽我，我不跟你计较。
　　“哈哈，我是说真的，事实上，我认为之所以你在T台上表现不凡正是因为你的这个特质。你在台下走台步很好，很优雅、稳定、身体的控制力绝佳，能打80分，但还有很多模特能表现得跟你一样甚至更好。”
　　“但到了T台上，嘭，你变成了100分，人们看不到你动作的不完美，你闪闪发光，你是T台的中心，没有人能盖过你的光芒，你在享受舞台。这是特别少见的特质，你明显是临场型选手。”
　　欧文侃侃而谈，明显胸有成竹。

　　俞焉没有为他的夸奖感到不自在。
　　她知道这番满是溢美之词的话从这个苛刻的男人嘴里说出来有多难得，在平时，她会谦虚地表达受宠若惊这类社交词汇，但现在俞焉诚实地面对自己内心，因为这个男人的诚恳让她不能虚伪。
　　她承认，骨子里她是个相当自信的人。

　　她知道她的T台表现得益于几点，多年芭蕾舞练习让她精通身体的控制和舞台的表现技巧；她实际上已经23岁了早就脱离了羞怯和对自己身体不自信的少女时期；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她很早就发现她相当享受舞台。
　　她喜欢舞台，喜欢登上那个能成为众人目光焦点的地方。
　　她自信她值得被任何人喜欢。

　　俞焉凝神继续听欧文的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