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模俞焉》霜与孤

4、追梦女孩

　　金手指？
　　还预见未来。
　　她怎么想的这么美啊。

　　上身一件柔软贴身的小白T，下身灰面暗纹半身裙，脚蹬小猫鞋的俞焉下了车，无视身边行人的目光，她穿过马路，大步迈向目标地点。
　　俞焉想到几天前的盘算心里有点好笑。
　　除了比赛，几个晚上过去了她什么也没梦到。会在梦里走T台想来是因为她白天的紧张。
　　如果有金手指，这也是十分不稳定的金手指。
　　很好，不稳定的行业加不稳定的金手指，她成了货真价实的追梦女孩。

　　不怕丢脸的说，模特行业的竞争出乎她的意料。

　　虽然比原主多活了几年，俞焉也没有多少这样的经历——赢家通吃，输家一无所有——她以前面临的竞争也很激烈，她的高中、大学都是名校。
　　但那是学校里的，温和得多，输家不过是进了次选的学校，或少拿份offer。
　　而且她和她身边的朋友们始终有安全垫在，她们的家庭对子女的重视程度虽然不一，但优质的教育总是会给安排的。
　　像她以前，上头有四个哥哥，家族责任不用她背。俞焉之所以时刻努力，拼命要做出成就，是不甘心碌碌无为，想证明自己。但她知道，即使失败了，一辈子优渥的生活总是有的。

　　现在不一样，现在她真的在为生存而做一件事。

　　真人秀这种模式，放大了竞争。
　　所有参与者都知道，成为超模的金光大道就在那里。
　　一个漂亮女孩，即使付出了所有努力，也只能看着身边近在咫尺的某个人踏上它，这种机会近在眼前的狂喜和失之交臂的失落能让人崩溃。

　　俞焉刚结束为期五天的初选，成为了48个海选选手中留下的12个成功者之一。
　　知道大部分女孩会很快离开，她没有跟任何人发展什么短暂而伤感的友谊。

　　模特真人秀在国外已经很成熟，有十多年的发展了。
　　像全美超模大赛，在俞焉以前的世界是最热的美国模特题材真人秀，发展到了全世界十几个国家。不过在这里似乎泰勒没有去做真人秀，而是创办了自己的服装品牌。
　　俞焉挺遗憾，毕竟她挺喜欢看全美超模的选手在节目里争奇斗艳的。
　　这世界没有一个霸屏级的模特选拔真人秀，最有名的是一个侧重服装展示、设计师为中心的真人秀。
　　真刀真枪的模特选拔还是以传统的赛事为主，国内也是这样。

　　这次的模特之路真人秀以俞焉遍览欧美各种真人秀的眼光来看，秀的成分不多，更像是选拔模特的纪录片。
　　主办方是IMS模特经纪公司，这是世界最大的模特经纪公司之一。旗下拥有众多一流的模特，嘉玛·沃德、吉赛尔·邦辰和娜奥米·坎贝尔等世界顶级超模都隶属于IMS。

　　IMS公司的星探部每年在全球寻找有模特潜质的女生，得益于近几年中国的经济发展，和对时尚产品的强大购买力，中国时尚产业增长迅速。
　　中国面孔频繁出现在国际时尚舞台上。
　　IMS察觉了时尚界对东方面孔的需求，同时出于在中国打开知名度的考虑，决定在国内举办一次真人秀模式的模特选拔。
　　这些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信息。
　　模特之路第一名的奖励除了五十万现金，还有IMS经纪公司的签约合同。

　　进入下一轮的12个女生，在俞焉想来不会有哪怕一个和原主一样更看重前者。
　　全世界的模特都会为签约IMS疯狂。
　　这是一张门票，一张进入高端时装周和品牌广告大片候选者名单的邀请函。

　　赛程进入到下一轮需要住进节目组提供的模特屋，这是距离学校20公里的一栋别墅。
　　俞焉刚走进来，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坐下。
　　旁边三三两两坐着其他11位女生，看样子也是刚到。有人在小声说着话。
　　进了这栋房子，摄影机就一直在拍摄——它拍下了女孩们雀跃着迈进代表梦想的房子时的欢呼声和笑脸。
　　俞焉贡献了一个大大的超级灿烂的笑容。
　　她相当真情实意。
　　天天面对宿舍两个极品，她住的憋屈死了。
　　泼衣服事件在她这里早就过去了，这么点破事，在她脑子存在一秒俞焉都嫌浪费时间。
　　可她那两个室友不这么想啊。
　　每天进进出出不尴不尬的，不止和俞焉，她们俩自己也在互别苗头。
　　宿舍不但没有私人空间，还没有衣帽间，没有浴缸，网络都不是24小时的。
　　俞焉感到她的生活质量下降了好几个台阶，现在即使是只是为了改变处境，住上大房子，她也一定要拿下第一名。

　　今天要搬进的房子虽然还有种种不如意——比如必定会有的室友，轮流使用的洗漱间——不过现在俞焉一点不挑剔，她一定会管住自己的脾气，对将来的室友非常非常友善。
　　俞焉笃笃定定地在心里立下flag。

　　这时候，女生们泛起一阵骚动。
　　俞焉抬头望过去。

　　门口走进来一个非常英俊的男人。
　　他的身高目测在185cm以上，宽肩窄腰，裹在西装裤里的双腿修长，身型挺拔。他的脸部轮廓分明，眉骨高挑，鼻梁又直又挺。留了黑色短发，头发没有过度造型，梳地根根分明，干净整齐。
　　他气质出众，年龄目测介于23、4岁至30岁之间。
　　他自我介绍叫欧文，是摄影师兼翻译——评审中的重量级人物IMS副总裁黛布拉·罗斯不会中文。
　　要不是看过他在拍摄时眼神凌厉、神情专注的样子，俞焉真不敢相信他是摄影师，说他是模特还更有说服力。
　　是的，海选时48个女生的硬照环节就是他负责的。
　　不过当时场面闹哄哄的，俞焉光顾着紧张了，仅剩的注意力也都放在观察其他人的表现。

　　这位年轻俊朗的摄影师走进来的步子很轻快，嘴角含笑，俞焉感觉他的心情很好，眼睛比往常更亮。
　　他身后跟着年龄较大的一男一女。
　　俞焉的目光往身侧不引人注目地巡视了一周，大部分女生的注意力被欧文吸引了——有个女生，拼命在扯着身边卷发女生的腰带，刚才她们聊的很投缘——除了两个人。
　　一个是有着一对圆圆大眼睛的女生，被评审认为长相又怪又美，有种天真的无辜感，辨识度很高。她抬头瞥了一眼就又继续摆弄手机了。
　　另一个是有着中性气质的短发女生，俞焉记得有个评审很喜欢她，觉得她酷帅有型，能驾驭很前卫的风格。
　　这时她好像感觉到什么，转过脸来。
　　俞焉对她笑了笑，她愣了一愣，没有什么反应。

　　俞焉没有再多做观察，因为欧文很快结束了开场白，准备公布赛制和接下来的安排。
　　他没有马上开口，停顿了一会儿。
　　大厅渐渐安静下来。
　　“女孩们，明天开始的三天，你们可以把这栋房子称为模特训练营，你们会学习到这个竞争激烈的行业所需的基本技能。”
　　“这次训练将会有T台课程，拍摄课程，以及第三天晚上的专场时装秀。”
　　“我们请来了最好的T台训练师艾玛，”他示意了一下，身边站着的上了年纪的白人女性对众女孩笑了笑。
　　“和上一阶段给过你们指导的《VOGUE》中国版的创意总监林。”他准备示意的手刚抬起来，就被女孩们惊喜的尖叫声打断了。

　　大家欢呼了起来，VOGUE名字就是有这么大魔力，刚才还倾心于男色的女孩们瞬间叛变，为年近四十，外表不出众但举止绅士优雅的林激动不已。
　　林参与了初选阶段，不过当时并没有介绍职位，现在VOGUE一词似乎为他镀上了一层金闪闪的光。
　　林和气地对女孩们笑笑，打了个招呼，引起了更热烈的欢迎。

　　欧文继续说，“他们会在未来三天帮助你们做到许多年轻模特要在六个月的时间里才能完成的事。”
　　“现在是真正开始努力的时候。进门的时候你们肯定看到了。”欧文抬起手臂，示意了摄像机的位置。
　　“你们所做的一切都会被我们看在眼里。”他的眼神一个一个女孩注视过来，大家的笑容渐渐消失。
　　“你们学习的进度，”他加重了语音，“擅长什么，哪方面很糟糕。”俞焉的心提了起来，他的视线移到这里，俞焉的眼神和他交汇，情不自禁想到自己糟糕的台步，和第一次硬照拍摄时的手足无措。
　　“对你们来说，这里是成为一个国际超模之路的第一步。”
　　“但是，对你们其中某些人来说，这条路将会在三天后结束。”
　　“训练营结束后，两位女孩会被淘汰。”
　　他冷峻的声音像一盆冰水泼在刚才还激动无比的女孩们身上，屋子里一时气氛无比凝重。

　　“我们会在你们身边，支持你，帮助你，给你鼓励，告诉你们你可以做到。”林温和的声音响起。
　　“这不难，你们只要全身心投入进去，你们要知道，你们来到这里，因为我们看到了你们身上成为优秀的模特的潜质。”
　　气氛松动了起来，女孩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俞焉注意到大眼睛女生又做起了“低头族”。
　　这时候，欧文俯身在林耳边说了几句话，林点点头，继而拍了拍手，把众人的目光再次吸引过去。
　　“最后跟大家说三件事。”
　　林笑意盈盈地说，“接下来三天，不允许使用手机。离不开手机的女孩，考虑考虑是现在离开……”他顿了顿，调侃说，“还是享受最后几分钟拥有手机的时光。”
　　众人随着他的目光看向大眼睛女孩。
　　女孩的名字是何魏魏，她闻言迅速收起了手机，抬起头，看大家都在看她，呆了一下，又慢吞吞掏出手机，依依不舍地把胳膊伸向了林的方向。
　　她的一番举动搭配上他大而圆的眼睛颇有喜剧效果，其他女孩们笑得前俯后仰，俞焉也不例外，手机禁令带来的沮丧都不见了。

　　林也被逗乐了，他说，“好了，手放下去，手机睡前有人来收——你们该通知父母男友的都通知一声。”
　　“第二件事，你们应该发现了，”林让了让，示意了一下身边的T台训练师，“艾玛不会说中文。”
　　他没在意交头接耳的女孩们，继续说，“经商量我们决定，不给你们提供翻译。”
　　女孩的反应更大了起来。
　　“如果你们想成为国际名模，”林的声音严肃起来，“语言的问题是你们必须要克服的。”
　　“大量的工作机会在纽约、巴黎、伦敦这些国际大都市，如果无法有效沟通，你们将很难拿下这些工作面试。”
　　大家安静了下来。
　　“不过，”他开玩笑，“我知道你们现在很想听到这句‘不过’。”
　　几个女生捧场地笑了笑。
　　俞焉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她看向林，看着林的目光和她交汇，心里呻吟了一声。
　　不会真是她想的那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