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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怒吼声从1302号病房传来吗,绕过走廊吗,接着是警报声,闵豪尖叫着,咆哮着,妄想挣脱开强健的保安的束缚,护士们也簇拥了上来,将闵豪围在中间,只有一个年轻的小护士格外显眼的低着头一言不发叉着双腿瘫坐在门口,像是被抛弃的破旧玩偶,瓷白色的娇俏面孔仍挂着一片泪渍,嘴角一丝猩红的血迹,湿漉漉的海藻般的发丝粘在面孔上,遮掩着玻璃灰色的黯淡瞳孔,她冷眼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 …

      冬季的冷风穿过半敞着的窗户吹了进来,米色的窗帘胡乱卷着,窗外则是一片迷雾,针叶林渲染在阴暗的背景中。

      我被眼前的情景惊住了,头脑一片空白,像是灵魂从□□中飞了出去,飞到了某一个不知名的所在。

      那个小护士是朱洇氲,而她手指紧握着的那把粉色塑壳的水果刀上苹果味的新鲜血液则是见证她癫狂般的爱情的最后印迹。她被自己最珍视的灵魂伴侣踹倒在地上,脑袋也被床头橱上插着白色紫罗兰的花瓶砸破,她似乎并不承认眼前发生的一切仍用带着爱意的浅色瞳孔虔诚地凝视着刚伤害过她的爱人,爱人!多么讽刺!

      似乎一瞬间,她醒了,面庞因疼痛扭曲了起来,浅咳了几声后,吐出来几丝带着血渍的唾沫,她的身下凝聚力一滩棕褐色的阴影,随着时间的流逝,那把水果刀上的粉色塑壳也转为棕褐色,她发出了小丑般惊悚的笑声,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身上雪白的护士服使他的样子像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婴儿。

      式翩仍像我离开前那样躺在病床上,像襁褓中的婴儿一样紫罗兰般的魅惑面孔包裹在厚重的带着苦涩草药味的医院厚棉被中,她眯着眼睛,冷冷的瞧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面孔在医院的冷调灯光下像是破碎掉一样,眼角渗出了点星泪水--俘获爱人的心脏的装饰品,世界上最有力的子弹,而不是真实的感动与真情流露,她只是手臂因遮挡朱洇氲的攻击而受了伤,并没有生命危险,只有失败者永远归于沉寂。

      “因为他为我捅死了人,我便要爱上他,真的有这样荒唐的规定吗?“

      ”我好像... ...真的爱上他了… …“

      ”… …哈哈,真是荒谬,我是魔鬼吗?你会不会怕我?“

      ”牺牲吧…献祭吧…我的爱人,为了你那可笑的爱情,你会恨我吗?… …你会讨厌我吗?他说他爱我… …”

      时间从针眼中缓缓流逝,秋季的落叶不断编织着过往,像是窒息般的阴暗气氛带着苦涩的味道弥漫着病房中。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消灭一个鲜活的灵魂,像踩烂一个苹果一样抓碎一个少年带着挚爱的心脏,夜幕降临。

      “可是你随时会离开,不是吗?她轻声呢喃道,笑声弥漫开来,像初识时那样,我攥着她的手,冰凉冷硬如慕冬海边的礁石。

      ”你会离开的,对吗?“她又问了一遍,空气凝滞了,气氛亦变得更加诡异。

      “你想我走?你又要赶我走?”

      她愣住了,用少见的单纯目光注视着我,用嫩枝般的指尖轻轻撩开我额前附着的厚重刘海。

      “你爱他。”

      我点点头,少见的承认了。她轻轻把手抽离了出来,并转过身去。我沉默着坐在她病床边的褐色藤椅上,默默望着窗外的天空。

      暮冬温度很低,空气很冷,窗外的风呼啸着并透过纱窗吹了进来,卷起米色的纱质窗帘,午后的太阳呈银鱼白,圆盘状,静静悬挂着,晕染在灰鼠肚皮色的朦胧天空中,没有一朵云掩饰。针叶林覆盖着一层薄雪,西风吹来,一层一层的筛落掉,总有些雪花依恋那残忍的针眼,不愿回归自由,那风也不停歇,继续驱逐。

      床头柜重新摆上了釉蓝色的长颈花瓶,插着一束白色紫罗兰。,不该出现的反季节的花... ...

      我们停止了交流,她也沉沉睡去。

      两小时后,护士来送药了,式翩一言不发地乖乖将药服下。“你的妈妈呢?”护士问道。“在公司。”接着又继续睡下。

      我从医院离开时,天已完全黑了下去,孤独感向我追来,再也遏制不住的悲伤吞噬了我,眼泪模糊了面前的景象,我想狂奔,想大喊,想被咸咸的海水淹没,被海里的巨浪卷去!那种熟悉的缺失感也一股脑重新涌现,似乎在一瞬间所有的琥珀糖般的梦融化消失

      掉,一切重回寂寥。

      深夜,浸泡在海水中,等待冰凉的水将思想麻木掉,等待那种窒息感。

      自那天起,便再也没有去病院看望过她。

      像过去一样,一觉睡到中午,傍晚在花园里照顾灌木丛和盆栽,晚上去海边散散步,周末去做礼拜。雕像般俊朗的少年不再出现在第三排中间的位置,座位空着,连西风也不留恋。而那个聒噪的纤瘦少女也不再唧唧喳喳跟在他身后。

      自他走后,更加迷恋冬泳,不顾寒冷的晚风跑去海边,独自一人浸泡在冰凉刺骨的海水中,自头顶每一个毛孔都因寒冷颤栗,到后来,连泳衣也懒得换,只穿着一件雪白的盖至脚面的白色长棉步睡袍,赤着双脚,脚底被礁石刺痛,有时甚至渗出血丝。

      再也没有因过多幸福充溢而显出的倦怠与懒意,一种痛彻心扉的疏离感掩盖了所有。

      直到第十二月份的最后一天,终于,厌倦了例行公事般的冬泳和礼拜日,开始把自己锁在阁楼的小小的阴暗角落,一间20平的卧室,翻出古旧抽屉里过期带有霉味的旧水彩,胡乱在墙上画了起来,将苔绿色的天竺麻窗帘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将所有的阳光阻隔在外面,煤油灯亦生锈,被时光抛弃的小小角落,再也没有人踏足于此,消失于人们记忆的深处。

      时光在古老挂钟每小时的咚咚声中不知不觉流逝,式翩也在我的记忆沙漏中锁了起来,有一天,我梦见阁楼的门被一双粗糙的大手强硬撬开,然后我被拽出来,从自己的世界里,然后人们惊讶于我的样子,像女鬼一样,黑色的长直发拖在地上,结果直到春天三月里,仍然没有人来。

      于是,我离开了阁楼,重新打理自家的花园和灌木丛,那片白色的紫罗兰开放了。

      记得在事情发生之前,我还傻傻的问过他为什么喜欢白色的紫罗兰。他笑了笑并反问道:“你知道白色紫罗兰的花语吗?”我摇摇头,迷惑的望着他。

      “像你!老实质朴,单纯爽朗?”

      “还有吗?”

      “永恒。还有,幸福的尾巴。”

      想到这里,我笑了起来,却发现这是自那件事后第一次笑。那就是幸福吧,幸福的尾巴,就算他不爱我,但在我身边时也一定是快乐的吧,我希望他快乐,想到这里,拿着喷壶的手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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