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先生》苌磐文

11、第 11 章

　　第十一章

　　就这样，在进入冬季后的没几天，我便与路岸祺分了手。因为一次严重的肺炎复发，式翩请假回了家，于是，我便有了更多的时间去学习和结识新的好友。

　　之前在补习班结识的好友花晓韶现在成了我最亲近的朋友，她虽然学习成绩优异并作为纪律委员但却从来不耍官威，声音甜甜的，笑起来嘴角两个梨涡，齐刘海，棕色的齐肩发，甜美极了。自上周她被安排为我的同桌后，便总是揽着我的胳膊“宝贝儿”“宝贝儿”的叫我，我知道这是开玩笑，却还是不免浑身犯鸡皮疙瘩。

　　这天，下了一场小雪，雪花飘落，像银色的雨，我站在走廊的窗户前，晓韶悄悄的走了过来，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味儿，好闻极了。

　　她在我耳边轻轻哼唱着一首童谣，我扭头看她的侧面，她在微笑，这是一个幸福的女孩子，皮肤白皙，脸颊红润，大概从来没经受过悲伤与痛苦吧。

　　我不敢去想另一个女孩，我不敢去想她的痛苦。

　　最近这几天都没有去猫神咖啡厅，但还是听到了式翩病情加重的传闻，她现在在医院住院，从肺炎转为了肺结核。

　　我回到自己的位子坐好，晓韶见我闷闷不乐，赶忙给我递了杯热奶茶。

　　“怎么了，小慈？考试没考好吗？”她轻声问道。

　　“我只是有些担心式翩... ...”我知道这几乎都是因为我的缘故，如果我两个月前阻止她去海边也去她便不会生病。我们真的太疯狂了。

　　我趴在桌子上，晓韶叹了口气便没再理我。

　　我正这样想着，突然班长走了过来，花晓韶跳起来机灵的打了个招呼。

　　“呦！长官！”

　　班长的大长辫子甩来甩去，差点没甩到我的脸上，她的发辫上有旧书和甘草的味道，脸上的痘痘也不知何时全都消失不见了，脸上挂着一幅悲伤的表情，安静的站在我的课桌前。

　　“怎么了？班长？从教室出来就这幅表情，发生什么了吗？”

　　“式翩病了我们都很难过，都很想周末去医院看望她，但是因为她得的是结核，传染病，所以... ...”班长低下了头。她把手里的包裹塞到我怀里，又说道：

　　“这是我们为她准备的礼物，希望她能赶快好起来，因为你是她最好的朋友，所以希望你去，你只需要把它送到护士手里就好了... ...还有，新来的班主任想见见你。”

　　其实班长是个好人吧，我不禁露出来苦涩的微笑，原本打算这个寒假去看望她，看来要提前了。

　　话说，班主任？对了，突然想起来，之前在猫神咖啡厅听小地精她们说起过，我们班主任怀孕的事，所以就来了个新班主任，没想到这么快，但愿不是那个男人。

　　我把怀里的包裹塞到课桌里，然后便开始向办公室走去，期间有注意到，走廊窗外雪下得更大了。

　　我记得以前在我们清泉市每年只下一场雪，雪对我来说象征的是无尽的欢乐，而现在所有的欢乐早已化为乌有。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我轻轻的敲了敲。

　　“进来吧。”

　　是一个年轻的男人的声音，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并且有些熟悉，我走了进去，把门关好。

　　办公室开着空调，温暖的空气使我的眼镜前方浮起一层尴尬的雾气，我也顾不得这些，只是问道：

　　“老师好！老师您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他朝我招招手，

　　“你先过来。”

　　“噢。”我刚迈开脚就噗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那老师蹲在了我面前，叹了口气，然后伸出了手掌，笑道：

　　“抱歉，刚刚忘了提醒你，地板刚擦干还有点滑，来，我看看有没有摔伤...我是新来的班主任，你可以叫我余老师。”

　　“谢谢老师。”

　　我急忙在地板上摸索自己的眼镜，却被他抓住了手臂，那是一个温暖的手掌。

　　“等一下，你眼镜摔碎了，地上都是玻璃渣，小心点。”

　　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谢...谢谢老师...提醒。”

　　他握着我的手臂走到办公桌前，拉开了抽屉，里面是一小包创可贴，我突然懂了他要做什么赶紧挥手道：

　　“不了老师，我回去用清水洗洗就好了，不用这么麻烦。”他把我的手心摊开在桌面上，然后用棉签沾了些消毒酒精擦了擦，最后粘上了创可贴，之后才开始说这次叫我来办公室的目的。

　　“你知道你最近为什么成绩退步这么快吗？”他的手仍然握着我的手臂，并且轻轻将我拉到他身边。

　　“从第七名退步到了第十九名，这样下去可不行啊，闵慈。你啊，跟那些学生不一样，是时候该离那些学生远一点了，尤其是式翩，明白吗？”说完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指着对面的椅子叫我坐下。

　　“老师，我...”

　　“我知道你跟式翩关系很要好，之前逃学之类的事情，我只当是式翩的错，就这样过去了，我把你跟班长她们安排在一个宿舍，你也不要再租房子住了，毕竟你家境也并不像那些艺术生一样...还有，去吧。”

　　“老师再见。”我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被他叫住了。

　　“对了，你有认出我是谁吗？”他语气轻佻的问道。

　　我假装没有听见，红着脸逃了出去。

　　我怎么可能没认出他是谁，他不就是我之前在酒吧门口见到的那位美男子吗？怎么会是他。

　　我迷迷糊糊回到教室便听到花晓韶和班长在那里聊天，班长见我来了便对我打招呼，

　　“回来了啊。”

　　“新来的班主任帅不帅？”

　　“是个美男子呢！”

　　“我说吧。”

　　... ...

　　我也笑了笑尽管这笑容并不自然。

　　最后一节课是微机课，晓韶她们答应我晚餐后一起堆雪人。然后班主任因为要去校长室开会所以由班长带着我们一起去微机教室。

　　微机课老师个子娇小，操着一口软绵绵的南方口音，脖子上围着毛绒绒的围巾，话不多，安排好纪律后便出去了。

　　我旁边的几个男同学已经迫不及待的打开游戏玩了起来，就这样迷迷糊糊的到了晚餐时间。晓韶牵着我的手冲向食堂，打好饭端到我面前。

　　“晓韶，谢谢你。”

　　“谢什么，应该的!”她说着，把盘里的几块肉衔到我嘴边，“我最近减肥，你就帮我解决掉吧，亲爱的。”

　　“怎么了？小慈？能听到吗？发什么呆呀...吓我一跳...哈哈哈...”

　　就这样迷迷糊糊的到了天黑。

　　雪下得差不多了已经抹到了小腿肚，听说这是这几年来下得最大的几场雪，所以今年假期要提前一两周，这就是说下个月就要放假了。

　　“你知道吗小慈？有那样一座美丽的岛屿，还有那样一片遥远的海，我是那座温暖的岛，他是那片未知的海，总是假装看不见我，但我永远都不会失去... ...”

　　“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当我回过头时，却不小心看到她眼睛里闪烁的泪花。

　　“我在逗你玩呢！笨蛋。”她搓了一个雪球扔到了我面前。

　　那些雪的碎片很快化了，变成了冰冷的刀片，我听到有什么东西在发芽，一些丑陋的银白色的花，然后割破了我的脉管，一滴一滴的落下来，就像融化在雾中的雨滴，我知道那女孩想谋杀我... ...

　　“你在想什么啊？小慈。”

　　我就那样僵直着四肢摔倒在了软绵绵的雪地里，我们都被困在这里了。

　　我会想到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病毒影响大脑，然后便忘记了我是谁。我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