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话题》小白与白心

4、在马德里

　　岳谦之所以和本杰明交往，无非是因为两个人都是半吊子文青，他们相遇在一个读书会里。

　　岳谦喜欢看书，也偶尔写点小东西。身在最好的乐团，排练时间很满，演出也是到处飞，因此没花钱的去过很多国家。因为是出去演出，并不能自由自在的游玩，又兼旅途劳顿，常常是到了酒店能睡就睡，睡醒了就看书。团里的小女生们到哪儿都是要逛街的，作为团里不到十位的未婚男性之一，岳谦本应该身兼护花一角。奈何他十分直白的表明对这一角色没有半分兴趣，绝不当妇女之友，平时又极擅长自毁形象，因此，纵使他长得颇有些可餐，女生们也自动过滤掉了他。岳谦乐得清静，就缩在酒店被窝里看书，要出门也一个人查攻略一个人出行。

　　这次是到西班牙。
　　西班牙值得看的地方又多又密集，前五次来马德里演出，岳谦都忙着穿梭在各个著名景点之间，直到这一次，岳谦才没有出门。
　　这次岳谦特别应景的在看《佩德罗.安东尼奥.德.阿拉尔孔小说集》。虽然他们团并不演出由这位西班牙小说家的名作改编而成的舞剧《三角帽》，但岳谦的耳机里却循环播放着这部作品。
　　播放的版本录音甚是精良，效果辉煌绚丽，浓郁的弗拉门戈风格以及间或的□□特征音调让人无法回避的联想起西班牙复杂的历史。岳谦感觉到了一种穿越，音乐里面储存着活着的时代和风情。
　　阿拉尔孔的《三角帽》大概在19世纪70年代出版，那是电气时代的春天，电能正在开始改变世界。那时，欧洲的皇帝们和国王们一道欺负富庶而落后的东方世界，而在日本，明治维新开始了，中国也在搞洋务运动，西班牙却在这升腾的世界中没落着。在把拿破仑赶出西班牙之后，由费迪南、他的妻子以及女儿顺序统治的几十年中，西班牙接二连三的失去它的殖民地，内政也一塌糊涂，最终，皇室被驱逐，政府却又不得不从法国以及意大利去借个国王来用。
　　几乎过了50年，又是在一个世界剧烈变动的时代节点——一战后期，西班牙作曲家法雅与神级芭蕾舞剧策划者贾吉列夫、巨匠毕加索一起将这部西班牙文学名著搬上了巴黎的芭蕾舞台。岳谦想起那部讲述可可香奈儿与作曲家斯特拉文斯基情史的电影，他想，这部电影里不应该少了贾吉列夫、法雅和毕加索，他们都是那个时尚之都的同班同学。但是，舞剧《三角帽》的成功却和西班牙没什么关系了，西班牙已经是一个被主流话语边缘化的国家。

　　岳谦的乐团有60多人，分散住在格兰维亚大道周边的三四个酒店里，离演出地马德里国家音乐厅都不算远，景致也非常的好。岳谦突然想起本杰明。“他来过西班牙吗？这里应该很是对他的胃口啊！”

　　阿拉尔孔的文字充满了斑斓的色彩，扑面而来的各种果蔬的香气、满满的阳光。法雅的音乐更是华丽而波澜起伏。但马德里却仍让岳谦感到黑邃，真是奇怪，马德里式的繁花似锦有着动辄千年的死气。

　　“算了，本杰明更喜欢德国，喜欢阿尔卑斯山和黑森林。”岳谦独自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