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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酒缘(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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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后的结果就是第二天一早起来就头痛欲裂。
自作孽不可活。
他嘟嘟囔囔着起来,就看到一身清爽的莫非逆着光站在门外,手里拎着一个东西。
“你怎么来了?”灵尘咧开嘴傻笑。
“醒了?”一张淡漠的脸无甚表情,低沉而又磁性的嗓音,薄唇上下一碰,说出的话简直让人寒心:“醒了就走吧,你一个男孩子老住我这像什么样子?”
刚上翘的唇角瞬间僵了下来,灵尘愣怔在原地,不知所措地揉捏着衣角:“怎,怎么了?”
“没什么。”莫非轻轻瞟了他一眼,眼神淡而薄凉,伸手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他,“吃了早饭就走吧。”
那是一个包袱。
灵尘抱着包袱茫茫然地站在大街上,四周热热闹闹的,可他却像是与世隔绝了,心冷的发抖。
有什么了不起的,灵尘蹲下来,双手抱膝,跟自己讲道理:不过是个才认识几天的人罢了。
收拾好心情后,灵尘站起来抹了把泪,运起轻功离开了。
不过是相忘于江湖老死不相往来,不过是少年情窦初开开在了人渣上。
没人知道,有一道影子,一直藏匿于暗处,陪伴着他直到他离去。
莫非三年前还不叫莫非,她有一个江湖名字叫墨白,这个名字比莫非出名多了。
江湖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可以有人不知道武林盟主的名字,但没有人不知道酒仙墨白。
墨白是十年前腾空而出的,谁也不清楚她师承何处,也不清楚她家世如何,甚至不清楚她的长相。
酒仙墨白,这四个字如一柄刀刻在江湖人的心中,她在十年前搅得江湖腥风血雨人人自危,又在三年前突然退出江湖从此缥缈无踪。
没有人知道她消失的原因,正如没有人知道她从何而来。
灵尘的离开没过多久就传遍了整个小城镇。
出云楼的人近几日过得很不舒服。
虽然脸还是一如既往地面瘫,话还是一如既往地少言,但一身的冷气却让人无法忽视。
小二鬼鬼祟祟地瞅了一眼看上去还是面无表情实则在发呆的某人,又瞅了一眼,如此重复几次。
掌柜的抱着算盘一脸愁苦,莫非的消极怠慢已经严重影响了酒楼的生意。
当然,自栩为一名金钱至上见钱眼开的商人,她死活不承认她在关心她。
“既然不舍得当初又何必主动赶他离开呢?”掌柜的干脆放下手中的账本,抱胸看着莫非,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是啊是啊。”小二借势点了点头,虽然她还没听懂掌柜的话,但是……信掌柜的得永生!
莫非一怔,仍是没有开口。
“一见钟情已是难得,两情相悦更是不容易,何必为了你所谓的执念放弃心中的挚爱呢?”掌柜的摆摆手,冲莫非挤了挤眼睛:“放你几天假,记得给我拐个夫君过来。”
小二又跟着点了点头
莫非沉默了一会儿,道:“几天不够,得要几个月才行。”
掌柜的脸色大变,拿起算盘算了算,捂着胸口大叫:“亏了亏了,早知道就不装大方了。”
莫非撇过头,逆着光,轻轻勾起一抹微笑。
那笑容,似是满含着轻松、愉悦和势在必得。
御剑江湖载酒行,江湖邋遢不知名。笑听风雨身后事,与君携手发狂。
——尾记
忘尘谷今日来了一个客人。
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可能会引起平静多年的江湖再次波澜起伏的贵客。
“酒仙不请自来,所为何事?”身为忘尘谷的主人,玄机虽然平日里不着调了点,但严肃起来长袖善舞的本领倒是不小。
“找人要债。”莫非不卑不吭地回答道。
“哦?”玄机眼皮子一动,唇角微微上扬,眼角带着抹冷意,似是不信:“不知我这小徒弟偷拿了你什么东西?共多少银子,如若属实,我自当原价赔还。”
这阵子出谷的也就只有她的小徒弟灵尘了,只是她这小徒弟虽说贪玩了点,但也不会做些偷鸡摸狗的事儿,然而而这酒仙与灵尘无冤无仇,应当不至于诬陷一个小辈,莫不是,是个误会?
玄机这般想着,却听莫非一本正经地开口:“无价之宝。”
无价之宝?!
玄机震惊地看着对面的女子,想从她面容中找出破绽来。然而女子面色严肃正经,半点儿也无玩笑的意思,这让玄机也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家的小徒弟是否真的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沉默片刻,玄机放下手中的茶杯,仍是笑得风度翩翩,“找劳烦酒仙在此小坐片刻,我去去就来。”
莫非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并无半点不耐烦的迹象。
甫一出门,玄机就换下那张笑脸,怒气冲冲地找到灵尘所在的地方,吼道:“你这几个月到底干了什么?让消失江湖三年的酒仙都找上门来了。”
灵尘被师傅这一吼,有些委屈,无辜地眨了眨眼:“我不认识酒仙啊。”
虽然是打算找到酒仙去顺几坦救来着,但这不是还没行动嘛。
玄机翻了个白眼,抓着灵尘的手臂就把他提到正堂,努了努嘴,道:“你们的事你们自个儿解决吧。”
刚抬头看过去,灵尘立刻变了脸色,脑子一片空白,慌慌张张地想逃离。
玄机见状又翻了个白眼,就这表情还说不认识,骗鬼呢?
“你去哪里?”莫非慢悠悠地放下茶杯,一双眼紧盯着灵尘,笑了笑:“你从我这偷走了一样东西,打算什么时候还回来?”
灵尘正震惊于莫非的笑容,突然反应过来,立刻炸毛:“呸,你说谁偷了你的东西?”
“你。”
灵尘气得眼红脖子粗:“你胡说!”
“怎么就胡说了?你偷走了我的心,难道不该用你的心还回来吗?”
灵尘趴在桌子上已经很久了,玄机左看看右看看,笑得一脸诡异。
离莫非告白灵尘丢脸地落荒而逃已经有三天了,而灵尘也发了三天的呆。
“师傅,你看什么?”
“我在看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居然能让一棵铁树开花。”玄机板着张娃娃脸,一脸严肃道。
深喑师傅是什么样的人的灵尘对此十分是鄙视:想看热闹就直说。
“说真的,阿尘,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玄机突然正了脸色。
灵尘茫然地看着玄机,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他现在乱的很,莫非的身份和态度转变得太快,让他有些反正不过来。
深知自家小徒弟的性子的玄机见状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不用多想,随心便是。”
随……心……吗?
莫非在那天向灵尘摊白了后就被玄机赶回了出云镇。
已是入秋,莫非正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酒坛埋进桃花树下,突然听到一阵沙沙的声音。
这熟悉的声音让她一僵,忍不住抬起头向上看去。
灵尘一身红裳似火,懒洋洋地靠坐在树枝上,晚霞的余晕投射在他白玉似的脸上,平添了几分温暖。
明明只是一个月的时间未见,却恍如隔世。
两人对视半晌,灵尘突然开口:“你这人性子太闷,还我行我素,又穷又傻,我可能是上辈子干了什么杀人放火丧尽天良的事才非你不可。”
莫非听着,突然笑了:“你又漂亮又聪明,还会武功,可能是我上辈子积了德才得你青睐。”
“喂,女人,一个月没见,怎么嘴甜了许多?”灵尘歪着头,突然站起来,向树下的人调皮地眨了眨眼:“我跳下来了,你接着。”
“好。”
灵尘闭着眼跳了下来,随即一个温暖带着酒香的怀抱包裹了他。
这是他最喜欢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