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灵归》久病成仙

33、第三十三章 死局即定

　　冷宫外，成染染和风清越奋力抵挡着接憧而至来的箭雨，而丝丝护着苓妃躲在柱子后面。冷宫的大门已经被秦安苋的人关起来了，风清越他们退不得，进不得。成染染此时的法力又失灵了，她在前挥着剑，对于插进大腿的箭有一丝痛感，吃力的对风清越说道“越儿，你快想办法把我法力激出来，不然等秦安苋叫停，我可打不过他啊。”秦安苋可是护国大将军，最厉害的就是他的游龙枪，虽不比黎暻初的长颐，可也是个厉害玩意儿。

　　“我不懂啊。”风清越也不知道怎么激她。

　　“让我愤怒。”她回道。

　　愤怒？“我想想。”她的剑变成伞替丝丝和苓妃挡过几根流箭后，觉得真不该这么下去，体力实在吃不消。风清越想着可以让成染染愤怒的办法。刮伤她的脸，不行，现在太忙，抽不出手。还有呢，成染染会愤怒，可以用的方法是，风清越转念一想，不如以自己做饵。

　　她看着一个弓箭手正对准这边，便咬紧牙说“来了，染染师姐，让你愤怒的方法我有了，这次把他们彻底给击退。”说完，风清越向前一跃，一根流箭径直插进她的胸膛，疼的她跌倒在地。

　　“停！”秦安苋没想到风清越会以身体挡剑，他只是想用流箭逼他们就范，而且对于成染染和风清越的能力不至于受伤的。现在风清越受伤跌倒在地，他还是有些后怕，立马大声阻止了自己的手下。毕竟风清越此时除了是黎泽国的公主，还是隐尘谷风启言的弟子，他不怕黎元珲，但是风启言可就不行了。

　　“越儿！”成染染见风清越倒在面前，一下子急了，大声吼道。她慌张的拔掉自己腿上的箭跑过去抱住她，心疼的看着风清越痛苦的脸，血不停的从她身上沁出来，吓得她赶紧封住她的穴道。

　　“快愤怒。”而受伤的风清越顾不得疼痛，心里只想着这一件事。

　　果然，成染染被激怒了，她站起来愤怒的看着秦安苋，双手合拢，血液涌上心头，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胸膛传到手掌，幻化成一道白色的光芒，照亮整个冷宫，冲秦安苋身后的弓箭队奔涌过去“你们伤害了越儿，我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那些弓箭手是凡人，自然躲不过，个个被这强大的冲击力击中，纷纷向后面飞过去，皆口吐鲜血，趴在地上起不来，轻则五脏六腑错位，重则粉身碎骨。而幽贵妃被秦安苋护在身下，二人跌倒在地，起来后，嘴角都有一丝血，幽贵妃脸上露出些许痛苦“成染染，你竟然敢动用法力，你可知修仙的人杀凡人是什么后果。”

　　面前是一排排倒下的人，他们多是重伤，少数几个当场毙命，这是成染染没有预料到的事，她没想到自己的力量可以强大到杀人，心里有些害怕，颤颤巍巍的回道“就许你们凡人滥杀无辜，不许我们还手吗？”成染染很是害怕，尤其是看到有几个已经当场死亡的弓箭手，脑子里满是罪恶感。

　　她是成染染，隐尘谷的弟子，隐尘谷是仙谷，是行医救人的，怎么能屠杀生灵。她只是想给他们一个教训的，没想到会有这种结果，成染染有些发愣，不知所措。

　　“染染，公主好疼的，你快来。”风清越的那根箭虽没有伤及心脏，却也插进了胸骨，此时痛的她说不出多少话来，丝丝抱着风清越哭着对慌了神的成染染说道。

　　“好。”成染染也顾不得被她害死的人，晃了一下神后，踉跄的跪倒在风清越身边“越儿，没事没事，就是小伤，别怕，师姐这就给你治伤。”她将风清越扶好，双手聚集法力从风清越背后输进去，用力将她胸膛的箭给逼了出去。
　　“师姐，好疼。”风清越躺在她怀里，脸色难看，嘴唇苍白，但至少能开口说话了。

　　“没事，师姐已经把箭弄了出来，越儿会没事的。”成染染见风清越没晕过去，心里有些安慰，她的身子不再那么不堪一击了，也许是上次落千栩给她注入太多的法力，所以风清越的本体变强了。苓妃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十分绝望，是幽贵妃不放过她，这与风清越她们是无关的，她害死了玉玲珑，不能再让她的女儿受伤害了。苓妃从柱子后走出来，看着幽贵妃，面无惧色“幽贵妃，你要的不过是我的命，何苦要为难公主她们。我一直苟活于世，也活腻了，你放过她们，把我这条贱命带走吧。”

　　此时，在天牢外，黎暻初不知道黎孤辰为什么不动手，却一直在看着天牢的门，直到身后传来大门打开的声音，他和罗炣他们寻声看过去才知道，黎孤辰要对付的人不是他，而是黎尧和颜修。

　　“黎尧，我们出来了。”颜修用力的推开门后，转头对黎尧开心的说着，可他从黎尧的眼里看到了恐惧。黎尧看着前方，目光黯淡，喃喃的回道“颜修，我们逃不出去了，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

　　“什么？”颜修听这话，转头看过去。

　　天牢外被黎孤辰带着大批将士死死包围着，他们在这星辰明月都被乌云遮住的黑夜里，举着火把，妖艳的火苗衬得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危险的气息。

　　“三弟，妖孽出来了，作为黎泽国的永安王爷，你要怎么办？”黎孤辰牵着马走到黎暻初身旁大声的问道，他是说给身后的黎泽国将士听的，还有说给门口的颜修与黎尧。

　　“一个是我师兄，一个是我大哥，你觉得我会怎么做？”面对这样的质问，黎暻初退后一步，长颐剑对着黎孤辰，眼里带着与之拼命的坚定信念。黎暻初没想到会是颜修，他居然先落千栩一步把黎尧带出来，计划全变了。他看到颜修身上的血，看到黎尧那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身体，这一切让他顾不得自己是什么身份，只想让他们离开这里。

　　颜修背着黎尧艰难的向前走着，每一步都是沉重的，丝毫不畏惧即将要面临的危险，他咬着牙对黎尧说道“别怕，我能带你离开这里，他们对付不了我们的。”

　　“好，我和你一起。”此时，黎尧什么都不怕了，能和颜修共同面对敌人，死而无憾。

　　“嗯。”他走到天牢门前，将黎尧放下来，二人互相搀扶着向前走。

　　黎孤辰冷冷的一挥手“放箭!”顷刻间，万箭齐发，加了火的箭向吃人的火舌向他们飞来，天降火雨。

　　黎暻初随即反应过来，运力而起，用早已经准备好的长颐剑为他们挡去大半，不过还是有许多向颜修他们那里飞过去，罗炣以最快的速度帮着动作迟钝的飞珩。

　　颜修面对飞来的火箭丝毫不畏惧，他闭上眼睛，胸膛的妖灵微微跳动，源源不断的给他提供法力，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下，他身体里散发出无数道红色的光芒，随着一声怒吼“啊！”这些光芒如利剑般，有了明确的方向，与飞来的火箭对抗了过去，锋芒远远强过它们。瞬间将它们变成粉末，发出难闻的气味，洋洋洒洒的落在这天牢外的空气里，充斥着在场的，每个人的鼻腔。

　　那些弓箭手被颜修的动作吓得愣住了，这是妖啊，是他们凡人难以抵抗的，弓箭队首领见状，吓得磕磕巴巴的问黎孤辰是否还要继续，黎孤辰示意不用了，他看着旁边的厉风“时机到了吗？”

　　“还没，反噬才开始。”厉风看着颜修身上透出的红光摇头说道，他衣袖下的手轻轻挥动着，很快，只见颜修睁开眼盯着黎孤辰，眼珠变成红的，全身被红色的光芒所包裹住，嗜血般残忍的看着他身后的人，语气冷漠“我说过，会带黎尧离开的，就不会食言。”

　　他被厉风控制住了，此刻是一个将要入魔的傀儡。

　　“一会儿伏魔门的人就该来了，我感觉到到宁成均的小队伍在附近。”厉风前几天就知道宁成均往皇都城的方向赶来了，只不过最后到这城里的只有一个叫宁峥的草包，所以他才放了许多妖在天牢附近，一步一步将他引过来，现在他应该能到了。

　　“好，那我们先预热，在他们来时正好看到一场精彩的表演。”黎孤辰提起手里的剑，冷笑的对厉风说道，他下了马，将剑指着黎暻初“三弟，颜修是妖，而我们的大哥也是半人半妖，你若是执意要帮他们，那别怪二哥心狠了。”

　　“随意。”事到如今，黎暻初还有什么可怕的，颜修与黎尧就在身后，他们在与敌人奋力厮杀着，自己又如何能后退。

　　“好，那我便不客气了。”黎孤辰握着剑向黎暻初冲过去，没有丝毫犹豫，二人在这黑夜里打起了第一战。随后秦安苋的弓箭手也换上了刀剑冲向颜修与黎尧，大敌在前，颜修俨然是破釜沉舟，背起黎尧迎了上去。

　　森严壁垒，此夜，这个天牢外弥漫着死亡的气息，亡魂不断。

　　此时，苓妃已经跪在风清越她们前面，对着幽贵妃和秦安苋，而秦安苋他们身后又是新的一批弓箭手。

　　“苓妃，你这是干什么，我们可以逃出去的。”成染染艰难的扶起风清越看着苓妃，她刚刚耗尽太多法力和体力，现在仅能支撑自己和风清越不倒下，风清越捂着胸膛有气无力的说道“苓妃，你为何要这样？我宁愿死，也不要你为了我们去跪她。”

　　“公主，算了吧，你以为带我出去就可以了吗？他们也不会放过太子的，皇宫里尚斗不过蓝家，皇宫外也不会斗得过的。他们一直都想让我们死，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皇后没能逃过，我又怎么能逃过。”苓妃绝望的笑着，她知道会有那么一天，只是没能想到会让风清越在这里陪着她，这一生，她错了一步就再也挽回不了。是时候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了，十年前，黎暻初被派往北疆，黎墨突然失踪，想来是对她失望至极，离开了皇都城，那时她就应该预料到今天。

　　“秦将军，风清越不能留，杀了她。”幽贵妃在秦安苋身后低声说着，她今天若是让风清越离开，必成大祸。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那就干脆利落点，不能让她像百年前七清湖旁那样，活着出去。

　　“可是，皇上问起怎么办？”秦安苋有些犹豫，他还是忌惮风启言和黎暻初。幽贵妃见他如此婆婆妈妈，呵斥道“怕什么，难道本宫会背叛你吗？这成染染杀了那么多人，到时候直接推她身上，法力失控杀了人正常不过，反正死无对证。”

　　幽贵妃这么一说，秦安苋便放了心，听从她的命令，向前将苓妃扶起，送往风清越身边“公主，你们走吧。”

　　“你会那么好心？”风清越害怕他有诈，拉过苓妃紧张的向一旁退着，丝丝走在前面领着，那些弓箭手纷纷退出一条路。

　　“对啊。”即便撒谎，秦安苋也不觉得羞愧，他已经准备好，一直去做这种卑鄙无耻之事。

　　风清越与成染染并不清楚他的想法，只觉得能离开，那便赶紧的，一前一后的护着苓妃向门口那里走着。在苓妃刚要迈出宫门口时，突然，她尖叫着回头“不要！蓝若幽，你们不能如此歹毒。”随着这声尖叫，风清越才发觉苓妃已经跑到她身后，趴到她身上，将她从门槛上推了出去，成染染与丝丝听到这声尖锐的声音立即转身。眼前，风清越看到苓妃跪倒在冷宫的门内，她身后是秦安苋的游龙枪，从身后刺到胸前。鲜红的血液从她的身体里迸发出来，染红冷宫这冰冷的地砖，血腥味弥漫开来。

　　随后，苓妃笑着对着风清越，那笑容带着愧疚与绝望“公主，对不起，是我和蓝若幽说皇后是蛇妖，他们才会有机会害她的。也是我欺骗众人说太子与我发生了苟且之事，害了一个能成为明君的好太子。可是我没有办法，他们用墨儿的生命威胁我的，我是一个母亲，在这冰冷的皇宫里，我没有靠山，没有爱人，只有一个孩子，我怕他成为这里的一缕冤魂。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不停的在道歉，直到最后一口气断绝，风清越看着苓妃倒下，头重重的砸在门槛上“轰”的一声，像砸在她的心上让她痛苦不堪。她不喜欢苓妃，可是也没有想过要让她死，只想让她去救赎自己的罪过。而恨她只是因为儿时太喜欢她了，因为她是唯一一个真心对她母后的，可是没想到这一切全因她才会发生。

　　“你是想杀我的，对吧？”风清越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来，动作机械的看着那个冷若冰霜的蓝若幽，指甲已经深深的陷入手掌里，眼里透露着从未有过的绝望。她毁了自己最后一丝希望，母后死在眼前时，她是痛苦，苓妃死在眼前时，她的痛苦已经变成绝望。黎尧永远也翻不了身，黎墨失去了他的母亲，这世上又多了一个与她一样的人，他们救不了自己的母亲，对死亡无能为力。

　　“本宫说过，被打入冷宫的罪妃，永远不许离开冷宫半步。既然苓妃伏了法。那么，公主，你觉得你该何去何从？”幽贵妃看着风清越，眼里依然是孤傲的神情，她总能这样，面无表情的做任何事。喜或怒，哀或乐，从不表现出来，杀了人也可以擦擦手，继续用她那副天生温润的脸，配上那孤傲的眼神看着别人。

　　“你想杀越儿，怕是忘了我刚刚差点让你们葬身冷宫的事。”成染染走到风清越前边用尽力气表现出强行的态度，她后悔不多带个人过来了，现在她和风清越就是虚壳，根本不是秦安苋的对手。修仙的打不过凡人，以后传出去真是丢他们隐尘谷的脸，把风启言的里子，面子都给丢光。

　　秦安苋对于成染染的力量还是有些害怕，他已经失去一只弓箭队了，不能再冒这个险。幽贵妃也不知成染染现在实力的深浅，他们在门内，风清越她们在门外，既然不能动手，就让她们离开吧。以后的时间多的去，要除去这个风清越可是有大把的时间，不急这一时。

　　正当幽贵妃要找出让她们离开的理由时，姜公公小跑着过来了，他拿着黎元珲的令牌断断续续的传着黎元珲的旨令“皇上有旨，苓妃祸乱后宫，迷惑公主风清越与隐尘谷弟子成染染，得幽贵妃与护国大将军秦安苋前来解救，朕特准秦安苋将苓妃就地正法。念公主年轻不懂事，便安排其住往天凝宫，没有朕的允许禁止踏出宫门。成染染为隐尘谷弟子，与黎泽国无关联，可自行离去。”姜公公说完后，便让身后跟来的太监强行将风清越等人带走。

　　“臣妾领旨。”关键时刻，是黎元珲送来了台阶，给他们每一个人，幽贵妃顺从旨意，从苓妃身边走过离开了冷宫。

　　秦安苋将自己受伤的和死去的手下安排人带走后，便派了一个手下去给蓝贵妃报信。死去的人总该有人给她收尸，不然死后化作厉鬼，他的日子便不好过了。这宫里，还存有良心的也只有蓝贵妃了，一个心善到皇上都不愿意把孩子给她抚养，成了幽贵妃的皇子。蓝家上一代是贤臣，这一代是厉鬼，专勾人性命，幸好还有个悬崖勒马的。

　　君璃与落千栩寻出来后，只见外面打做一团，刀光剑影下皆是血肉模糊，黎暻初与黎孤辰更是斗的不可开交。落千栩拉过想要冲出去的君璃，将她带往了天牢上的观台前设了一道结界，以免有不明流火箭飞过来。

　　“你干什么，没见下面已经如修罗战场了吗？我的副首领也在下面。”君璃见她的天牢前满是尸体，心里很不舒服，她是暗焱军首领，怎么能纵容他们如此破坏天牢的规矩。飞珩也在下面，他与罗炣背对背的击退冲上来的弓箭手，吃力的很。单打独斗他在行，这群拥而上的火力飞珩已经好久没有遇到了，君璃还真担心飞珩体力不够。落千栩知道君璃不会袖手旁观，若是让她过去，不但阻止不了，还会与黎暻初一道去打斗“君首领，我问你，黎孤辰为什么敢带兵进天牢的领域？”

　　“那是因为他说是皇上允许的，而且他的目的很简单，将黎尧和颜修绞杀在这里，包括黎暻初。”君璃一点不怀疑黎孤辰的野心，他想做太子，所以他这一次想一箭双雕，黎暻初和黎尧都要除掉。

　　“所以黎孤辰一早就做好了准备，蓝正西没有在这里，他肯定是去求皇上的手谕或者口谕了。皇上的性格你应该明白，事情一旦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便将利益最大化，做到不威胁到他自己。黎尧是废太子，又是个对外宣称的‘死人’，他知道了黎暻初会把他带出去后，一定会同意蓝正西的谗言，将黎尧牺牲。至于颜修，他做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活不下去，皇上正好给他扣上一个妖孽的罪名，对外有了天牢之乱的解释。黎暻初嘛，就看他的造化了，死了就很好安罪名了，若活着，那么君首领可要帮他一把，黎暻初日后的成败可由你来决定了。”落千栩将事情发展的方向与君璃解释了一通，意思就是让她在上面静观其变，还给她加了一个任务。君璃看着落千栩那坦然自若的样子，感到很陌生，他不是与黎暻初关系匪浅吗，还全心全意的为黎暻初策划这一切，为什么现在如此水深火热的情况下，他却袖手旁观“落公子，你究竟是好还是坏，帮他也帮，不帮也不帮。”

　　“不好也不坏，有些事你从左边阻止了，它还会从右边发生。所以我们这些局外人若是能看得清楚它发展的方向，就不要特意去改变，由着它发展，在必要的时候伸手，以不变应万变。”落千栩说着一些君璃听不懂的话，她现在被挡在上面的结界里也出不去，即使出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就抱着剑看着下面，眉头一皱“暂时听你的吧，需要我出手时通知一下就行，我可不想我管的地盘明天早上尸横遍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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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坚持下去，不能崩，不能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