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奇柑橘调和你》风泽中孚

14、2019年4月21日

　　2019年4月21日，就在双线案件调查均陷入僵局之时，终于是传来了一点让人欣慰的好消息。
　　一个女人提供了关于苏牧的最新动向。

　　自从上次在渭南市发现苏牧的踪迹以后，他们似乎都默认了苏牧是一路朝着帝都来的，因此一路设卡，把大部分的警力都布置在几条可能性较大路径上。
　　可他们却怎么也没想到，苏牧偏偏与警方的猜测背道而驰。他在山西与陕西的交界处短暂露面，为的就是故意误导警方的追踪方向，当所有人一路向北找的时候，他却调转方向，藏回了渭南。

　　“据报案女子所言，她是在华山景区里遇到的苏牧，苏牧伪装成了一个在华山修行的道士骗取钱财。”严君泽看着传来的卷宗，几乎气得笑出来，“这混.蛋！简直是把我们当猴耍！”

　　“但还是好在这次他没有动杀心，不然又要平白添一条人命了。”覃海洋虽然也为这些天努力全部白费感到气愤，可平心而论，他们都清楚那女人能活下来多亏苏牧抬了一手。
　　“只是......他从前一向作案干脆利落，冷酷的从不留活口，就这次来看变化可实在不小啊。”

　　“从连环杀手变成诈骗犯......”秦铮不屑的冷笑了一声，“想不到苏牧也有这么顺时而变的一天......”

　　“嫂子怎么看？”
　　虽然秦铮不愿谖草再次牵扯进这起案子里，但毕竟以谖草对苏牧的了解，她的意见很可能对破案有着极大的帮助。

　　“...我也说不太好......”谖草轻轻叹了口气，“说实话，我从来就没想过他有一天还能出来，更不清楚在监狱的这些年他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但只从目前他逃狱以后犯下的这几起案件来看......他真的变化很大！”

　　“他从前简直骄傲到自负，接触过的人一律不留活口，对过去的他来说，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他低头。甚至连他最后被拷上带走的时候，都要整理好衣装，笑容得体的和一路上认识的人点头道别。”
　　“如今，却变得这么狼狈，一个洁癖被逼得在街上持刀行凶，曾经自诩生物链顶端，现在简直活成了一个江湖骗子，这哪只是自贬身价四字可以形容！”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了，他现在可不是体面的大学教授，只是一个什么也没有的逃犯而已。即使他还想坚持从前那样的自负，也是有心无力啊。”覃海洋语气颇有几分嘲弄。

　　“你是觉得...苏牧如今逃出来，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了？”只有秦铮明白了她话里的深意。
　　谖草犹豫片刻，点了点头，“对于苏牧那样的人来说，有些坚持是对他自己的坚持，一旦放弃，那他就和从前那个人有本质上的差别了！当他的骄傲都不得不为了形势放弃时，他丢掉的远比我们所能看到、猜到的多得多。”

　　“不可否认，他落魄到这个地步，依旧能轻松骗过平常人，可见他伪装的能力还是和以前一样厉害。这会对抓捕行动造成不小的困难，但这样的能力，却不足够让他变回曾经的那个‘清道夫’。”谖草越说，越觉得苏牧已经远不比从前。
　　“这可不好说。”对此秦铮不全然赞同，“聪明人会想清楚彻底沦落和暂时低头的差别。而且，即使他真的没有了从前的骄傲，你就能相信，他会甘心放弃尝试找回过去的感觉吗？我敢肯定，苏牧现在的蛰伏，一定是为了再次犯案做准备。否则，以他的能力，骗到一笔钱、偷.渡出国，彻底销声匿迹着实算不上难事。”

　　**

　　必须承认，秦铮抓住了重点......苏牧能逃却没逃，显然是有他的计划。

　　谖草一时间又有些泄气。

　　“怎么了，在想什么。”送走了严君泽他们，秦铮温柔的拍了拍床边蜷成一团的小姑娘。
　　“没什么......”谖草把头埋在膝盖里，“看完那个女人的口供，突然想起了过去的事情。”

　　“秦铮，你还记得吗，我把苏牧介绍给你认识的那天。回想起来，其实我们才是被他欺骗玩弄得最厉害的人啊。”

　　“呵——是啊，就这一点来说，苏牧真的很厉害。”

　　“那天......大概已经是三月中旬了吧，明明每天都是为了偶遇你才待在咖啡馆工作，但见到他的次数却比见你和李复道加起来还多。可我却丝毫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劲来。”谖草每每想起那些日子都会觉得背后一阵发冷。
　　“因为我写的几篇关于他的文章，他才特别盯上我。后来查案的时候，他们也自然而然的把李复道的钢笔，当成他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但这些年，我时不时回想那段他渗透进我生活的日子，才发现了许多当年都没能察觉的细节。”

　　“李复道遇害前，N大综合楼的保安大叔也突然请辞消失，完全就是他的手法，只是那起案子没能像李复道遇害案那样受到同样多的关注而已。”
　　“按他的作案周期来看，算一算八成就是你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了。”

　　“直到刚刚，我才意识到，当年我们只差一点点就能发现他的异常了！真的只差一点点！”

　　“恩？”听她这样一说，秦铮也开始努力回想那一天的细节。

　　只见谖草伸手轻轻指了指窗外，“你闻。”秦铮才恍然想起。

　　“槐花？！”

　　“是啊，那天他带了一小袋槐花。我还记得，那年春天温度有些反常，N大的洋槐开花比正常花期早了许多。”
　　“他带了一小袋叫我尝尝。”

　　“在那之前，我连槐花都不曾见过。川内少有槐树，连N大的那两排也是近两年才栽的，更不用说吃槐花的习惯了。”
　　“我记得你当时还说了一句，‘这是北方人才有的习惯。’可惜，我们两个谁都没深想。”
　　“他是地道的成都人，而那个失踪的大叔却是河北籍的。”

　　“苏牧，一定在心里笑死了吧。他曾经给过我那么多的线索，可我却一次机会也没抓住。更可笑的是，每一篇稿子我都会在最后写上‘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没人能够成为上帝。’而真正的凶手一直都在看着我写下那些句子，然后肆意享受逍遥法外的成就感。”
　　“我甚至还在日记里感谢他的帮助！谁能想到，我原来一直带着杀害他们的人，去探寻那些受害者生前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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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年3月17日

　　自从我的第一篇选题与一众无良媒体不同以后，这个专题便为我们招来了大量的关注。
　　组长几乎每天都要感慨的问我，“究竟是怎么想到？探访那些失踪者曾生活的环境，然后讲出他们的故事。”

　　我总是告诉他们，是灵光一现而已。
　　但只有我自己心底清楚......
　　每一天看着他们的故事都让我胆战心惊，因为我们都是一样的人——那种即使消失也不会有人注意到的渺小角色。
　　尽管，在这个企划的开始，我自己都没想好这些故事究竟要讲给谁。我只是单纯的想把这些故事写下来，有没有人听、有没有人记住都不重要。
　　他们的存在都那么不起眼，在别人的记忆里也总是毫无存在感，如果没有人把这些碎片收集起来、记录下来，那么他们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痕迹很快就会被彻底磨灭。

　　其实，每天我都处在两种极端情绪之中。
　　当我向那些人讯问起关于失踪者故事的时候，他们长久的沉默和思考，总让我心里十分难受。尤其当我想到，凶手很可能也在看着这些故事时，更让我打心底里开始质疑这件事的意义。
　　那个人会是什么样的心理呢？类似玩蚂蚁工坊的心情吗？居高临下的看着盒子里的蝼蚁努力生存，却还是脆弱得经不起他轻轻一碾......

　　只有每次想起苏牧说的那句话，才勉强觉得有些安慰——“记住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停提起他的名字；而留下一段故事的最好方法，就是把它落在纸面，文字远比人活得更久。”
　　我也不知道关于“清道夫”的专题，我还能坚持写多久。但是幸而有苏牧的帮助，相信我们一定能记录下更多失踪者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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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托苏牧的福，第一次吃到了槐树花！甜甜的，有种很特别的清香味，真的是很有意思的体验。
　　更开心的是，听秦铮聊起了他从前把槐树花当放学路上零嘴的故事。
　　吃着槐树花听他讲过去，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我穿过枝叶成荫的洋槐大道，窥探到了他青涩少年光景的一角，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