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占卜师》弦急

11、第一章

　　“初筮，小离最近在忙什么？这几日都没来店里，好生无聊。”螣蛇慵懒的绕在柱子上，一动不动，依稀望去，像一圈放大版蚊香。
　　“你们俩平时不是一见面就斗嘴么？”老板笑问道。
　　“店里就是太冷清了，有了她，不觉得有趣的多？”螣蛇饶有兴趣地看着老板。
　　“她最近在准备学校的论文，大概快忙完了。”老板随意地说，并没有接过螣蛇的话，眼神似乎没以往冰冷。
　　“叮铃铃”一阵铃声突然回响在店里，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螣蛇慢腾腾的爬到了柜台上，无奈地接起了电话，不用猜都知道是谁打来的。
　　“小蛇蛇，我今天要期末答辩，证件落在店里了，我让同学过来拿下噢。”一阵清脆的女声从电话里传来。
　　“嗯，拿东西可以，不过下次你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买一串糖葫芦！”螣蛇摇了摇尾巴，想到吃的，似乎也没那么困乏了。
　　“OK，一言为定！”离坎开心地挂了电话，期末答辩完就放寒假，她可以长时间呆在店里了！只是糖葫芦？蛇一般不都喜欢吃老鼠那些吗？
　　“小离说等会他的同学过来拿下东西”螣蛇看着老板，眼神有些闪烁。
　　“无妨，能有缘来的，都是我们的客人。”老板倒十分淡然，自店铺开张以来，能找到这家店的都是前尘未了之人，这同学如若能进来，那便也是有些羁绊牵扯。
　　“我还是避一避吧，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小离那样胆子大。”螣蛇抖了抖身子，化成了铜蛇模样，只是眼珠还在转动。虽说造型有些特别，身子上还长了一对翅膀，但放置于这样一件神秘的店铺中，竟刚好有些相配。
　　昏黄的灯光，奇异的摆设，古朴的桌椅，这一切透露着主人的不简单。初筮站在书架旁整理书籍，离坎不在，这些都得他亲自打理了。他突然揉了揉心口，很是难受，总觉得此处似乎丢失了什么，近年来感觉愈加强烈。他从很久前就开始搜集古书，旁观别人的前尘往事，自己的却无法忆起，真是可笑！
　　“请问有人在吗？”外面一位男孩敲了敲门道，他站在门外，显得有些拘谨。
　　“请进！”老板淡淡地说道，他放下书籍，走到柜台里将离坎的证件拿了过来。抬头看见一位约二十来岁的男生走进来，这个男生面容清秀，皮肤白皙，带着一副黑框眼镜，面带微笑，有些许文人气质。
　　男生走进来后打量了下整个房间，眼中带着一丝惊奇，没有想到离坎会选择这看起来奇怪的地方兼职。他扶了扶眼镜框，礼貌地表明自己是离坎的同学，来帮她取回证件。
　　老板将证件递给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男生感觉身上一凉，拿了证件赶紧出门了，不知为何，镇定如他，居然在老板的目光下会感觉到压力，身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仿佛那个男人能看穿他的一切。他回头望了一眼店铺，没有名字，只见着匾额上写着“卜前世，算别离”，厚重的雕花木门隔住了门外的一切尘杂，竟有些虚无不可触摸之感，他揉了揉眼睛，店铺还在。
　　“你为何没提醒他些什么？”螣蛇已经变回来，不解地望着老板，明明这人一看就有前尘羁绊着，近来肯定会遇见不太安宁的事。
　　“该发生的必然发生，我无法改变每个人的命运，只能顺势而为。”老板叹了口气，世间万事，岂是他能控制的，他不过是个被时间遗忘的人罢了。

　　天气越来越寒冷，已临近冬至，屋内生起了火炉，螣蛇是愈发不想动弹了，蜷在他的木盒内，任由脑袋被这热气烤的晕晕乎乎。
　　“我回来啦！”离坎推门进来，门外的寒气顺着门缝侵入进来，螣蛇不禁打了一个冷颤，想不到自己一上古神兽，竟然像普通蛇类一样，又怕冷还要冬眠。正当它还在懊恼这副身子的娇弱时，一串红彤彤，亮晶晶的糖葫芦凑到了它的面前，抬头看见离坎正弯腰拿着糖葫芦，笑眯眯地看着它，眼中有星星。螣蛇颤颤巍巍地用翅膀接过糖葫芦，这副身子还没用熟练，拿东西也不是很顺手，不过还好这糖葫芦美味，它大嚼了一口，甜滋滋的。
　　“老板在内院吗？”离坎进来就没看见老板的身影，这大冷天，他应该也不会出门吧。她没得到回应，低头一看，螣蛇吃的正开心，嘴里都塞满了糖葫芦，根本没空回答她。她憋笑了一下，小蛇蛇这模样实在有些可爱，
　　“你就慢慢吃吧，我进去找老板了噢。”离坎拿着另一串糖葫芦朝内院走去，院内不大，却十分典雅精致，院落的一角种着几株唐竹，屋顶用特殊材料封闭，即使在炎夏的正午时分，阳光也只能照射一半进来。她走到内院的书房里，书籍都整理的整整齐齐的，本以为自己不在，会比较凌乱呢，想来老板是处女座的啊！
　　她朝屋内看了看，老板不在，只是书桌上有本书翻开的，离坎走过去翻了几页，写得大概是写聊斋志异之类的故事，书名为《鬼市》。她合上书，倒也不觉得奇怪，老板本就是个与众不同的人。
　　只是这内院也不见人，老板到底哪去了。离坎正想得出神，初筮就站到了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路。离坎被吓一跳，抬头看，竟是老板，明明自己前几秒才看了没人，怎么眨眼间就站在了她面前，果然是神出鬼没的男人。
　　“给你的！”离坎笑嘻嘻地将糖葫芦递给他。
　　看着糖葫芦，初筮嘴角抽搐了下，离坎莫不是把自己当成螣蛇了，他像是喜欢吃这些小零食的人么？不过看着离坎期待地盯着他...罢了，免得让小姑娘失望，他最终还是接过了糖葫芦。
　　“你刚去哪啦？我到处都未找到你欸。”离坎好奇地问，现在学校放寒假，她回了趟孤儿院，便又回店里来，正好最近清闲，就跟老板闲聊着。
　　“鬼市。”老板说的云淡风轻，仿佛就是去菜市场一趟那么简单。
　　“鬼...鬼...鬼市。”离坎已经瞠目结舌，话都说不明了。她在这里遇见的事是她这19年前都从未遇见过的，每一次都颠覆她的认知，先是穿越，再是山鬼，这次又是什么鬼市。她瞪大眼睛望着老板，不可置信。
　　“喂，初筮，你去好玩的地方都不带上我！”螣蛇从外屋爬过来，晃晃悠悠的，语气有些不满。
　　“我怕你把那儿的灵魂都吃干净了！”老板调笑着“噢，不对，你如今只吃...”说完朝手中的糖葫芦瞟了一眼，脸上挂满调侃的笑。
　　螣蛇是上古神兽之一，以灵魂等为食，其神性柔而口毒，善蛊惑之事。如此厉害的兽，现在却将糖葫芦吃的津津有味。
　　“我这是与时俱进！”螣蛇舔了舔蛇嘴，灵魂可没这糖葫芦美味。
　　离坎再次汗颜，这两个怕是忘记了她的存在，毫不避讳谈这些隐秘的事。可再怎么说，她也是位普通的姑娘啊。离坎在螣蛇和老板之间挥了挥手：“欸，我说，你们俩都不跟我解释解释么？”
　　螣蛇看了老板一眼，老板点了点头，于是螣蛇开始了他漫长的说书之路......几个小时后，离坎打了会哈欠，撑了撑懒腰，发现螣蛇还在讲，她无奈只得打断“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你们俩都不是人类，活了数千年，会法术。”
　　“准确来说，我不是人类，初筮是。具体活了多少年，我就记不清了，数千年？也有可能上万年。”螣蛇纠正道。
　　“总之店里就我一正常人啦？”离坎听了这么多，总算弄明白了，之前还在想为何会遇见如此多怪异的事情，合着遇见的人就不是正常人。
　　还好她虽然惊讶也不至于害怕。自己一直就喜欢看些灵异小说，况且这里给了她家的感觉，亲切自在，她很喜欢螣蛇还有......初筮。
　　“不过这鬼市是什么？”离坎还是很好奇。
　　“鬼市是阴界的坊市，是阴间鬼怪交易的地方。”螣蛇顿了顿“大多开在乱葬岗，坟场等地方，不过来鬼市的也不一定都是鬼魂。妖怪，鬼差之类也是常有的。”
　　“原来世间真的有鬼怪呀！”离坎眼睛发光，显得有些兴奋，自己看过不少灵异故事书，还从未见过呢，只是不知这些鬼怪真如书中所说那么凶恶吗？
　　这几日离坎都呆在店里，闲来无事也翻翻这里的书来看。不过她还是对那本《鬼市》好奇，之前不知晓也就罢了，如今知道真有鬼魂存在，她又怎么抑制得住自己的好奇心。平日里课堂所学尽是文字性的历史学，文物学，古人类学等理论，所接触到的也都是古人所遗留的旧物。要是她真能见到鬼魂，研究下人死之后的形态，那定是能在学界上引起轩然大波。只是...这些都是见不得光的东西，无法摆在明面上，她叹了口气，不过若能满足下自己的好奇心也是极好的了。
　　离坎看了看手机，正想问伊川期末成绩下来没，却得知他突然生病住院的消息。离坎赶紧把手机揣进兜里，慌慌忙忙地收拾了一下，准备去看他。
　　“老板，我同学生病了，我请一天假去看下他噢。”离坎望着初筮，眼里却充满了担忧。她们专业学生一共六个人，刚入学就被分为了两组。恰巧她，夏夏，伊川为一组，所有的田野考察活动都是一起完成的，感情非常好，算得上铁三角了。
　　“是上次来帮你取证件的那位男生么？”老板眯着眼睛，若有所思。
　　“是的，不过你怎么知道？”离坎叹了口气道“前些日子见他还好好的，不知怎得突然生病。”
　　“我跟你一并去吧。”老板淡淡地说，仿佛这就是他应该做的。他拍了拍身旁睡着的螣蛇，提醒它有事做了。
　　“这...也好。”两人只有过一面之缘，离坎本觉得有些不妥。但见老板虽言语随意，眼神却不容反驳，她只好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她将刚醒来还迷糊的螣蛇装进了自己的背包里，拢了拢羽绒服，缠上围巾，全副武装后便和老板出门了。门外飘着小雪，路上的行人倒也不少，有手挽着手在雪中漫步的亲昵情侣，有戴着厚手套打雪仗的顽皮小孩，她抬头望了望老板的侧脸，心里一丝悸动。这一场迟到了许久的雪似乎给人们带来了无尽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