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可以吻额头吗 ...
-
新皇上任一年，大夜王朝势头正盛，周边小国竞相觐见。
西域苗夷派大皇子带领使团前往进贡交流，国主掌上明珠西雅公主软磨硬泡一同跟了去。
时隔一月，大夜都城百里外，红鬃马上英气十足的小公主初见收割大夜王朝万千少女心的国师大人。
惊鸿一瞥，小公主心里暗叹：怪不得大夜如此厉害，男子竟都生得这般好看。
只是惊叹归惊叹，小公主的目光并没多做停留。
然而晚宴的时候小公主的目光却多次流连在国师大人身上——大夜城这个传说中宛如神人的国师大人怎么像是个面瘫，一整天都没什么表情……
小公主长于民风开放的西域，生性开朗大方，和矜持温婉的大夜王朝女子迥然不同，是以好奇心驱使下她便经常在国师大人附近出没观察。
苗夷使团计划在大夜都城停留半年，小公主跟着皇兄学了不少文化知识，偶尔会一个人偷偷溜出去四处逛逛吃吃小点心看看小玩意，当然她从宫里出去后的第一站必定是国师府。
说也奇怪，向来清冷自持的国师大人自从遇上小公主之后整个人居然鲜活了不少。
比如说以前就算有别国使臣故意挑衅说话带刺国师大人都泰然处之，可是上次一起去猎场有世家大臣之子围着小公主转来转去一个劲儿搭话，最后顺便说了一句“国师大人太无趣”国师大人就脸色铁青一箭射过去……射中了离那人极近的一只兔子，小公主立马星星眼地凑过去一如既往缠着国师大人要和他比试射箭，国师大人脸色才好转。
再比如新皇的胞妹、大夜王朝长公主曾对国师大人一见倾心，利用各种皇家特权接近国师大人，甚至非要皇上赐旨招国师大人做驸马，国师大人却愣是端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从没让长公主出现在他一米以内。如今小公主出入国师府却比皇宫还自如，“无趣”的国师大人被撒泼打滚撒娇耍赖之后心甘情愿陪吃陪聊陪逛街，连自家放奇珍异宝的仓库都开了任小公主挑选生日礼物。
再再比如新皇尚未继任之前，国师大人与还是太子的新皇一同征战四方，无论见识多么残酷的场面、受了多么严重的伤眼都依旧云淡风轻波澜不惊，谁知那晚小公主不过是和他赌气一个人出去，结果遇到几个醉汉，一片混乱中被抓住胳膊手腕青了一圈，国师大人罕见暴戾，直接卸了那几人的胳膊扔进大牢里不说，大晚上把御医拎到国师府给小公主开药，让御医有幸看到矜贵的国师大人服软认错的样子。
时间一长，大夜都城的少女心不约而同碎成了渣渣——国师大人心里，有人了。
谁不知道现在只要西雅公主在，国师大人十有八九在，还是并排、胳膊和胳膊挨着走的那种。
不过当事人并没有很大感触。
小公主不知道国师大人以前的性情，不知道他打猎只是作陪从不出手，不知道他即便和皇帝说话也是惜字如金，不知道他长这么大从未向谁低过头。
她一开始只是单纯好奇国师大人的面瘫脸，明明还是个才满十八岁的少年却像戴了一张面具清清冷冷的。
幸亏她分外执着，坚持耍宝，时间一长，国师大人就绷不住了。尽管大多数时间还是对她爱理不理的，起码偶尔能畅通无阻地和他见面一起消磨时间。
小公主有五个哥哥三个姐姐，生于皇家见过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人，第一次遇到国师大人这么厉害的人。
他什么都会。
会认星星、会使剑法、会打猎、还会写好看的字，长得又好看，生气也好看，小公主最喜欢他面对她时无奈轻叹的表情，就像在说“真拿你没办法”一样。
思来想去，小公主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喜欢酷酷的国师大人了。
苗夷人一向直率，小公主想明白了就想问问国师大人的想法，毕竟他们在大夜也待不了很长时间了。
于是这天缠着国师大人去城里有名的酒楼吃了点心去茶馆听了会儿书又学了些看星星的知识之后，小公主回寝殿之前停住了脚步，脸颊红红地问送她回来的国师大人：“你能吻吻我的额头吗？”
按照苗夷的习俗，“吻额头”就是喜欢的意思，如果对方吻了就表示喜欢，如果拒绝就是不喜欢，至于国师大人这种不发一言直接离开的……就不仅是不喜欢了，甚至是讨厌这份情谊。
小公主回去翻来覆去想了一个晚上，觉得很是生气。
国师大人不喜欢自己也没关系呀，她又不是非要他喜欢，但是他怎么能讨厌呢？他们不是已经是好朋友了吗？
不不不，他从来也没应过的。
上次和他一起回他父母府上时，有人问他觉得她怎么样，他就一句话也没说。
那一开始他的确是不耐烦的，后来不一样了呀……
不不不，后来确切地说也没什么改变。
他还是不情愿，只是没表现出来。
像今天，一起去吃点心他碰都不碰，一起去听书他都不会像别的同伴一样和她讨论，反而不知道在想什么，让他教星星他也只是把书扔给她让她自己看……
既然如此他直说不就好啦，她又不会强人所难！
……对了，一定是他们皇上的命令。国师大人虽然职位高，不管怎么说都是皇上的属下，晚宴第二天自己就去找皇上说了想让国师大人有时间教教自己，皇上怎么说也要给她这个公主几分面子的……
所以说，国师大人是真的不喜欢乃至讨厌自己了。
东方破晓之时，小公主才蔫蔫地睡着。
虽然很难受，第一次喜欢人就被讨厌，但是小公主是明白大夜那句“强扭的瓜不甜”的。
睡醒之后就去找大夜皇帝说以后不麻烦国师大人了，剩下的时间里就跟着皇兄好好学知识回家才能不被哥哥姐姐嘲笑。
意识模糊之前，小公主如是想。
殊不知一向光风霁月的国师大人同样彻夜未眠，摸索着推测是不是自己的红鸾星动了。
要不是占卜之人无法窥得自己的命数，他昨天晚上估计会在观星楼屋顶呆一晚上。
昨天晚上小公主靠得极近，压着嗓子低低柔柔地问自己能不能吻她额头的样子美的不得了，天知道他当时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没动她落荒而逃的。
其实这段时间国师大人也察觉到自己和以往不同，只要和小公主沾边的事，他几乎谈不上理性。
只是他一开始没多想，现在细细想来，怕是当初城外瞥向一身劲装的小公主那一眼就失了心。
翻来覆去隐隐确定心意的国师大人莫名有些激动，难得没有早起赖在床上想着小公主来找他时要怎么反应。
甚至十几年雷打不动的早餐也不吃了，只静静等着一人的身影。
然而这一日，直到太阳落山国师府里也没再出现过那个一花一草都熟悉了的身影。
过去几个月小公主虽然并不是每天都来找国师大人，但是最多也就两天的间隔，第三天一大早保准会找来拉着他一起去尝她找到的好吃的，讨论皇宫的奇特构造之类的，像这样的一连三天都没消息的可是第一次。
连月亮都知道国师大人这几天心情不好，晚上压根不敢在国师府附近露面。
第四天是国师大人照例进宫的日子。
以往每次他进宫小公主都会在宫门口等他，一脸倾慕地围着穿朝衣的他转圈圈。
今天，没有。
国师大人皱着眉头，朝会结束后正要问问皇上小公主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结果却被幸灾乐祸地告知小公主要另外找一个老师。
积压了三天的心烦意乱一下达到顶峰，国师大人黑着脸直奔小公主寝殿。
哪知一出殿门就看到红衣烈烈的小公主在一旁明显在等他。
小公主事记得国师大人进宫的日子的，苗夷人向来爽快，缓了三天情绪好了很多，想着自己是应该和国师大人道个歉的，毕竟被强迫着和讨厌的人缠了这么久还不能表现出来的感觉肯定不好受，顺便再道个别让他放心，得有始有终。
是以国师大人走过来的时候，小公主后退一步，向他行了苗夷大礼，他一顿，小公主开了口：“国师大人，前段时间麻烦您了，很抱歉让您做了不喜欢的事，请您原谅。您放心我已经和皇上说好了，以后您就不用应付我了……”
本来说到这里再告个别就完美结束了，可小公主到底是女孩子，还是自小受万千宠爱长大的，骨子里总有些娇气。再说这毕竟是自己第一次交付感情，心绪怎么可能那般镇定，说着说着就难过起来，胡乱说着什么“既然讨厌以后就不要再见面了”“见面也当作不认识”“反正我们不久就要启程回去了”“回去之后父王就会给我指婚的”……
国师大人觉得他大概要气炸了。
几天不见小公主简直变了个人，生疏地朝他行礼，冷冰冰地叫他“国师大人”，一张嘴就“您您您”，说话句句戳他心窝。
他到底什么时候说讨厌她了？
要是真的讨厌她皇上的命令又算什么，要是真的讨厌她上次她做得那盘甜到她自己都吃不下的点心他能都吃完？要是真的讨厌她他还带着她回家见自己父母？
没良心的小妖精，还想嫁给别人！
她以为他心里是她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瞪了一眼兀自胡言乱语的人，国师大人上前一步，不容抗拒地把小公主制在怀里，当着殿门前众人的面恶狠狠地堵住了面前的红润樱唇。
***
多年后，国师府。
一身苗夷服的小姑娘扑闪着大眼睛缠着西雅问：“后来呢后来呢，爹爹惹娘亲生气之后哄娘亲了吗？”
端端正正坐在一旁的小男孩闻言嫌弃出声：“丫丫你能不能不要说话，安安静静听故事不行吗，每次都要打断娘亲！”
“……娘亲，呜呜，哥哥又凶我，哥哥坏……”
小姑娘嘴巴一瘪闭着眼睛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小男孩神色慌乱手忙脚乱地哄着。
西雅满是笑意地看着儿子和女儿日常玩闹的场面，余光里那个熟悉的身影越来越近。
蹲下身和女儿齐平，故意大了声音：“好啦，丫丫要不要娘亲借点眼泪给你呀，每次都这样，也就你哥哥信。再说哥哥怎么会不喜欢丫丫呢？他就是性格像你爹爹，闷葫芦……”
“小公主说谁闷葫芦呢？”国师大人一如当年俊美如斯，婚后周身柔和了不少，尤其自家夫人在身边的时候常带着笑意。
“说我夫君呢，国师大人可有意见？”西雅站起来，笑嘻嘻地牵住国师大人的手。
西西一看这熟悉的氛围，自觉要带妹妹去别处玩，未料小姑娘还闹着脾气不肯跟他走。
眼看着娘亲踮着脚不知道和爹爹说了什么悄悄话，红着脸抱着爹爹胳膊娇笑，两人一副只有彼此的模样，丫丫还是硬挤到两人中间拽了拽自家爹爹的衣服：“爹爹，当年你把娘亲惹生气了是怎么哄的呀？”
国师大人闻言瞥了一眼身旁幸灾乐祸看着他的自家夫人，摸摸女儿的头：“丫丫想知道？”
“嗯嗯。”小姑娘连忙点头。
“那丫丫和哥哥站一起，爹爹做给丫丫看好不好？”
“好。”
即使西雅从不遮掩自己的爱意，对着孩子还是很注意的，国师大人就更不用说了，最多也就是抱抱。
当然，当年那次除外。
所以国师大人在她额头落下一吻的时候她还是懵的，只听得那人藏着愉悦的声音：“丫丫看到了吗，当年爹爹就是这样哄好娘亲的，然后娘亲就和爹爹成亲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可以吻额头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