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往晴深深几许》Beatrice楠199003

5、第五章 风起

　　三月桃花枝头艳，在这后宫之中，却是人比花娇，一片花团锦簇。

　　长春宫外，汇集了众多的妃嫔，端的是人比花娇。这些或娇或美的妃嫔带着一众侍女们逶迤而过，眼神扫过这些跪在宫外的奴才，都带了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良久，宫中的丧钟响了。

　　那个饱受宠爱的天骄之子，刚满九岁，便夭折了。虽然外头哭声震天，可满宫的妃嫔。这心情倒是好上了些许。

　　这位天命儿，自出生始，就受尽了合宫上下的宠爱。上至先帝太后，下至各宫奴才，无不端着敬着。这般恩宠，让后宫众人撕了多少锦帊，毁了多少茶器。如今人没了，到时让各宫的心都浮动了些许。

　　“贵妃娘娘，如今长春宫大丧，中宫失子。对我们而言，便是极大的好消息。”储秀宫中，嘉贵人挺了个大肚子，看着上首懒散侧卧之人说道。

　　“说来听听……”那个人一合眼。手中轻摇着把绸绣花蝶图面的象牙雕竹节团柄扇。纤手上套着那银镀金珠石垒丝指甲套，端的是那副人间富贵花的模样。

　　下首女子，眼波欲横未横，婉转流波，朱口一开，便似那闺中诸葛，一副胸有成竹。

　　“贵妃娘娘，如今皇后娘娘痛失爱子，心中必然郁结，这宫务自是不能料理的。可不就轮到娘娘您了。若是我们能借机筹划一番，中宫想要再夺回宫权，怕是没那么容易了。”嘉贵人眼帘微垂，倒像是乖觉听话的。眼中的暗沉，也未曾敢让上首那个华贵的女人看见。

　　“如此甚好，本宫想想明日该如何跟皇上提上一提，你且下去吧。”高贵妃没什么动静，只是挥了挥手，让嘉贵人下去。

　　嘉贵人福了一礼，恭敬地退了出去。

　　芝兰见嘉贵人退了下去，便开口说道：“主子，嘉贵人这法子，倒也不错。如今却是娘娘您的机会。到是可以用用。”

　　高贵妃凤眼一挑。“你当真认为她是诚心诚意为我谋筹？不过是个下贱胚子，想借着我。生下她肚子里那块肉罢了。倒是她在前面冲锋陷阵，本宫也图个轻快。真要是出个什么事，有她挡着，倒是能把本宫摘出来。”

　　……

　　“所有人都给我注意了，这紫禁城乃是天下第一份尊贵的地方，既然入宫当差，就给我打起这十万分的精神，别把宫外那些个小门小户的风气带进这儿来。”一位穿赭色服饰的嬷嬷，面对着这些个穿着淡粉色宫女服的小姑娘训话道。

　　“在这宫里呀，少说话，多做事。主子的事便大于天。我不管你们以前在家里是金枝玉叶还是大家闺秀。在这宫里，就是伺候主子的奴才。少给嬷嬷我惹事，这宫里训诫奴才的事可多了去了。”这位嬷嬷姓王，是宫中专门教导宫女的嬷嬷。这次小选上来的宫女就是有她来教导。

　　“尔晴留下，其余人散了吧，记得准备下午的刺绣考核。”语毕，一众宫女各回房间休息。

　　“你随我来。”王嬷嬷指了指尔晴扭头便朝房中走去。

　　房门关上。王嬷嬷扭身就朝尔晴跪了下来。

　　“奴才给小主子请安，小主子可安好？”原来这位王嬷嬷是先皇后乌拉那拉氏所留下的人脉之一。当年就是景仁宫安插在别处的探子，这才在景仁宫封宫之后，逃过了以熹贵妃为首的后宫中人的清洗。

　　毕竟乌拉那拉氏两代皇后盘踞后宫数十年，所留下的人脉遍布东西六宫。虽说宫女三年一换，可那些年资久远的奴才倒是有上不少。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哪是能轻而易举就洗清的。

　　“嬷嬷不必多礼，我现在身份卑微，不能在您这里多待。还请嬷嬷告诉我具体的事情吧。”尔晴连忙将嬷嬷扶起。

　　“是，小主子听奴才细说。自从七天前皇后娘娘丧子后，各宫暗地里的人手就动了起来，皇上手中的粘杆处和富察家也开始在梳理一些动作。可是幕后之人扫尾太快，我们虽先于其他势力揪到尾巴，可是还没有找到关键的证据，只匆忙救下一个人证，但现在有的线索中，果亲王府有插了一手，慎亲王府也有一些个手脚。可最后收尾的却是慈宁宫那位。我们之后的势力全部被引向了储秀宫。”王嬷嬷行了一礼回禀道。

　　“毕竟亲生的还在哪会任由抱养的上位。若非当年满朝皆知哪位是废妃出身，那对龙凤呈祥，到底是在宫外所育。且年岁过于小了些，并且咱们的这位皇上已站稳了脚跟，否则咱们的这位万岁爷能不能登上这大宝，也还是个问题。”尔晴一脸讥讽道。

　　“嬷嬷，你叫咱们的人将慈宁宫的尾巴揪出来一些，指引粘杆处的人查过去。叫夏刈，小心些别让人发现。”这夏刈本是先帝的人，控制着一半的粘杆处的人物。当年奉旨对五阿哥重新滴血认亲不料被熹贵妃发现痛下杀手。为那拉皇后所救，从此归于皇后麾下，隐于暗处。

　　“奴才知道了。”王嬷嬷将婉清送至门口。

　　“嬷嬷留步，奴才告退。”尔晴退了出去。回到厢房，其他的小宫女早已收拾好了房间，仅留下靠门边的床位，留给尔晴。

　　“瞧她那样子，刚进宫就攀上了嬷嬷。”那个叫萧欢的宫女道。尔晴认识她，她应该说的上是这批宫女之中，家世最好的几人之一。

　　“就算攀上了嬷嬷，骨子里的穷酸气还是改不了的。欢姐姐我听说她从小是在尼庵长大，满身的土气，哪里配和我们住一间屋子。”旁边一攀着萧欢的小宫女道。

　　尔晴看着这几人倒是有些想笑，如今这般没脑的人倒是也不多。如跳梁小丑般的，挡在前面倒是也不错。

　　尔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将自己的行礼收拾好。

　　“我来帮你吧。”身旁传来一个声音。尔晴看了看那人与自己年岁相仿，森无长物只有一件翠如意装饰。剩下的，便是最标准不过的服饰。眉宇间濯濯神气，一双眸子含烟带水。

　　见尔晴看她。微微一笑“这位妹妹，我叫魏璎宁出自内务府下三旗包衣。你我同处宫中，天长日久的，理应互相帮忙。”

　　原来这位，便是那位女主入宫的原因吧。这般美人，也难怪的和亲王弘昼醉酒之后要缠着不放。

　　“多谢这位姐姐。不必了，我自己来便可。”既然打定主意要韬光养晦，那从一开始，便少与人结交，把自己的存在降到最低。

　　之后几天。宫内开始各项考核。魏璎宁在刺绣的考核上大放异彩，被吴总管留在了绣坊。而尔晴在故意藏拙，在王嬷嬷的帮助下，成为了御花园的洒扫宫女。倒是因为家世的缘故，也无人敢欺，和一个小宫女住在一起。每日定时打扫的，便是翊坤宫附近的小花园。

　　这个小宫女，正是她和翊坤宫联系的桥梁。思琪。

　　“小姐，珍儿传信来说，娴妃娘的想和您见一面，就在今晚。”思琪在打扫时偷偷告知尔晴。

　　翊坤宫

　　“尔晴拜见姨母。”尔晴终于见到这个自己额娘最小的妹妹。随着便行了大礼，这是谢当年这位姨母的照拂之恩。

　　“你这孩子，快起来。让姨母看看。”对尔晴有些陌生的娴妃，看着这张与长姐有七八分像的脸庞。一时间什么算计权谋都抛之脑后。自从加入宝亲王府，与便再也归不得家。

　　这些年，惟有见到母亲的时候，才能暂时缓解一下思家之情。可对尔晴她终究是有愧疚的。

　　“尔晴，是姨母对你不住。当年在宝亲王府，没能及时护住你哥哥。是姨母的错。”娴妃想到当年那个与面前的尔晴有七八分像的男孩，心中一酸。

　　若不是自己没用，又怎会害了这亲侄子被人活活打死。自家妹妹就这两个孩子。自己竟也护不住，一个早早的便去了，另一个，为了报仇也被封在这牢笼之中。眼泪便止不住的往下掉。

　　“姨母莫哭，尔晴既敢来这紫禁城，必然是做好了万全的打算，纵使不成。也会护得姨母平安。”尔晴赶忙替自家姨母擦泪。“姨母，先让我把把脉。时间这么长，之后咱们再细说。”

　　尔晴扶娴妃坐下，替她把了把脉。

　　“姨母小产之后，看来是按时用我的方子喝药了。恢复的倒是不错。只是一年之内，最好还是不要有孕。暂且缓一些时日，才能把这次小产对你身体的影响降到最低。所幸如今圣上人在鼎盛，倒是不必太过急于求子。”尔晴笑道。

　　“你个不知羞的，还未出阁的姑娘。嘴上没个把门的，你瞧，珍儿都在这儿偷笑你呢！”娴妃敲了敲尔晴的脑袋笑言。

　　而且一抬头，可不嘛，那个叫珍儿的小丫头，低着头笑的跟什么似的。

　　“好啦，不说笑了。姨母，我这次来是有事相商，我们细说，珍儿你守住门外。”

　　窗外，月亮正挂于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