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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复仇的祭司(8) ...

  •   大概早就料到亚历山大会替承阳求情,却并未见到国王,他早就同自己的伙伴们去宴会厅喝酒了。

      亚历山大与赫菲斯提昂立即赶往城堡的监狱塔楼看望承阳,害怕对方受到什么不妥的待遇。

      城堡的监狱只有国王和持有国王手谕的大臣才能进。但看守的士兵是从步兵队里调任,亚历山大还叫得出他的名字,士兵也就故作粗心的让他们两人溜进去了。

      承阳静静的盘坐在一堆稻草上冥想打坐,听到亚历山大的动静便睁开了眼睛。

      他朝一脸肃然的少年微微一笑,“你们来的真快!”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亚历山大语气平静,紧绷的颌角却透着愤怒和冷然,“听说父亲是以间谍罪的罪名将你下狱。”

      承阳毫无忧色,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铁窗前,见少年一脸不愉悦的样子,便伸出双手挠了挠少年的脖子。

      亚历山大被他这么一逗,忍俊不禁的握住承阳的手腕,“都什么时候了,别闹!”

      赫菲斯提昂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他知道那是亚历山大最亲近的人才能做的动作。

      “不用担心,国王是个难得的聪明人。”承阳搭住少年的肩,在他耳畔低声说道,私密的用只能由他们两个人听见的声音叮嘱了一些事。

      当他将目光转向亚历山大身后静立的少年时,却意外的发现原先在对方身上看见的红衣女鬼的灵体状态不见了。

      赫菲斯提昂向来敏感睿智,接收到对方疑惑的眼神,不由问道:“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承阳趁机打探道:“小赫,你之前有接触过通灵术法吗?或者任何相关的秘术?”

      赫菲斯提昂尽量忽略“小赫”的称呼,认真的摇摇头:“我自己从未接触过。”又为难的瞥了一眼亚历山大,“但在殿下身边见识过。”

      亚历山大知道承阳这么问定有原因,不由提醒赫菲斯提昂:“你仔细想想,不要遗漏任何细节。”

      赫菲斯提昂见两人郑重其事的样子,沉吟了一会,说道:“要说主动接触这些东西是绝对没有,但前一阵子,我确实每晚都在做一个奇怪的梦。”

      承阳用眼神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赫菲斯提昂的神情复杂起来,“我梦见在街上,有个无头的士兵拦住我,我就问他‘有什么事吗’。”

      听到这里,承阳忍不住笑出声,想不到赫菲斯提昂在梦里也是这么可爱,对着无头尸体还能如此彬彬有礼,听到这里不由更加好奇,“然后你看见什么了?”

      “他指了指我背后,那一瞬间我感觉毛骨悚然,但还是硬着头皮转过身去,然后我看见——”说到这儿赫菲斯提昂的脸色不太好,“我看见一个祭台,上面摆满了人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其实我醒来后就把这个梦忘得差不多了,但你刚刚问起,我就瞬间想起来所有画面。而且,仔细想想,我似乎连续好几天都做了相同的梦。”

      无头士兵,摆满人头的祭台。

      想想这样的画面都让人睡不着觉,亚历山大拍了拍好友的肩膀,流露出一丝同情。

      赫菲斯提昂脸色微红:“我原本是忘了差不多的,只是刚刚才想起。”

      承阳却已经在脑海中搜索有关人头祭台的相关秘术。

      阿美勒哈提所知的有关这方面记载,竟然真的不少。

      要不是记忆中的阿美勒哈提一直端正高洁,他都有些怀疑本尊是不是个好人了!平日尽偏爱研究这些残忍诡异的献祭之术。

      考虑到马其顿军营近日发生的事情,他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继续问道:“在马其顿,你们所认识的人当中有斯巴达女性吗?”

      亚历山大笑道:“不少呢,培拉王宫里就有好几个斯巴达保姆,一般大臣们家里,也有不少有斯巴达奴隶。”

      “那有没有人会弹竖琴?”

      斯巴达人大都是被买来的奴隶,这个民族因为对男性的严酷教育出名,女性也并非希腊其他城邦那般多才多艺。

      亚历山大似笑非笑:“这个也不能确定,但我知道的就有一个,她是我的音乐老师阿奇劳斯的婢女,据说主人早就恢复了她的自由身,但她喜欢音乐,想拜阿奇劳斯为师,但阿奇劳斯是希腊名人,不愿意教女学生,她就自愿成为阿奇劳斯的婢女,这才感动了这位老师。”

      承阳和赫菲斯提昂无语的对望。

      会有人因为爱好一样事物而放弃自由之身吗?

      “有什么不对劲吗?”赫菲斯提昂配合的承接话头。

      承阳淡淡的做出一丝苦恼的表情,但或许是由于阿美勒哈提的容颜太过高傲俊美,在亚历山大和赫菲斯提昂的眼里,倒像是有些轻蔑和不耐。

      “据我所知,用人头献祭的秘术只有在米诺斯王朝时期有过记载,米诺斯文明衰落后,迈锡尼王朝的祭司继承了他们的一切,后来,斯巴达多利亚人部族的祭司和巫师继承了他们的秘术传统,这个秘术需要未婚女子弹奏特别的竖琴曲来催动,至于这个秘术的作用——”承阳用食指扣了扣铁栅栏,发出冰冷的回响,“有多少个人头献祭,就能摧毁同样数量的敌人,受到诅咒的军队会自相残杀直到一人不剩,一般在战局难以扭转的情况下使用。”

      亚历山大的神情冰冷,却依旧保持冷静:“所以说,骑兵团之所以会出事,或许是因为有人对马其顿士兵们使用了这个秘术。可是为什么赫菲斯提昂会做这样的梦呢?是有人要刻意提醒我们吗?为什么是赫菲斯提昂而不是神庙祭司?”

      承阳粲然一笑,无聊的把袖子上沾上的一根干草幻化成一朵小白花丢给赫菲斯提昂:“说不定小赫真的有通灵天赋呢?”

      赫菲斯提昂怔怔的接住那朵花,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亚历山大也是第一次见承阳在化身后使用这般“神术”,亦是眼前一亮,而当花落在他手里的时候却变成了一只白色的蝴蝶,但蝴蝶只在他掌心停留一瞬,便轻轻飞回到承阳的手里,最终又变成了原先的那根干草。

      这是承阳在阿美勒哈提身上探索出的第二项能力——幻术。

      当然,幻术所化的灵使能够灌输他自己的灵力,用以试探他人。

      方才他已经能够百分百确定,赫菲斯提昂和亚历山大都不是具有灵力之人,因此他们无论何时都不可能是秘术的掌控者。

      他问赫菲斯提昂的问题原只是打探红衣女鬼的事,并没有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梦境,从而引出秘术的具体线索。眼下那个女鬼的事情反倒只能暂时放在脑后。

      当亚历山大和赫菲斯提昂离开监狱的塔楼后,赫菲斯提昂同亚历山大走在城堡前面的草坪上,两人之间少有眼下的沉默,从前他们总有说不完的话题,但如今他们彼此内心都有沉重的思量。他斟酌了许久才说道:“殿下,虽然我愿意相信他是站在您这边的,但我觉得我们还是有必要先搞清楚他究竟是什么人?”对于拥有神秘力量的巫祝,人们愿意在危急时信仰,却并不愿意自己身边出现太多这样的人,即使是德尔菲的佩提亚神谕者,国王们也只愿意在战争前征询意见,平时远远的供奉。

      亚历山大这时回转过身,轻轻握住同伴的手腕:“赫菲斯提昂,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也很想知道。”如果承阳此刻能够看见,一定会惊异于少年此刻由于高深莫测而显得过分冷静的神情。

      但赫菲斯提昂却一点也不奇怪,亚历山大身份尊贵,但自小在人际关系的困苦、羞辱中屏息等待,没有什么人能真正影响这位未来君主的心智。这也是赫菲斯提昂至今与他的殿下保持友谊距离的原因,他不敢逾越太多,只想安静的辅佐。

      但两人之间亦有心照不宣的现实:亚历山大对承阳的虔敬心意未曾虚假,他爱他。

      两人同行前去骑兵克雷托斯的家,克雷托斯就是那位在操练中被另一名骑兵伤了一只眼睛的青年,相比另一位,亚历山大同他的关系更亲密。

      男人脑袋上还包着一层透血的纱布,却已放纵自己由女奴伺候着在花园宴饮作乐,出征在即,士兵们抓紧时间寻欢作乐。

      亚历山大虽然才十八岁,但他在十二岁时就手刃仇敌,上过几次战场,在骑兵队中大展指挥才能,而他不仅聪明勇武,更能够记得所有士兵的名字,为人毫无架子。不仅国王对他满意,一干骑兵全都喜爱这个少年。

      亚历山大被年轻的臣属领到宴会的花园,油灯在水池边摇曳着光影,还有一个歌者在花园边吟唱,克雷托斯年少时同亚历山大一起受亚里士多德的教诲,因此宴会布置也比大多数马其顿人要文雅。

      亚历山大同他们都很亲近,平日里也来过不少这类宴会,此次来却有别的目的。

      赫菲斯提昂在克雷托斯耳边轻语了几句,克雷托斯于是带着他们进入了家里的会客厅,让自己的弟弟招待客人。

      亚历山大温和的慰问道:“克雷托斯,医官说过你的伤势可不能这么快饮酒。”

      克雷托斯笑呵呵的拆了自己的纱布,“我们可不像那些文官那么身娇体弱,一个个跟娘们似的。我昨日一杯酒下肚伤就好一半了,不过这一次运气也不错,桑德罗斯那家伙要是再下手重一点,我的脑袋都要被他洞穿了。”

      亚历山大看见他拆卸下来的纱布上有掺杂着血液的黄白色脓水,不由想起自己的父亲腓力年轻时候也曾受过这样的伤,后来就变成了独眼国王。

      克雷托斯在赫菲斯提昂的引导下很快放弃了继续展示伤口的动作,耸了耸肩,没事人一样的继续喝酒。

      “听赫菲斯提昂说,你和桑德罗斯对整个过程全无印象?”亚历山大好奇的问道。

      “没错!真是怪事!我和他两人都想不起来究竟怎么打起来的,就跟酒神祭中那些迷狂的女祭司一样,压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现在要我回想,也是空白一片,只是觉得当时似乎有使不完的劲。”克雷托斯这时看见了他家的一名女奴从前厅经过,不由皱了皱眉。

      亚历山大漫不经心道:“怎么,克雷托斯?你对那个姑娘有什么不满意?”

      克雷托斯长叹一口气:“殿下知道,我出身平民,对奴隶向来宽容,那个姑娘长得很聪明,又会弹琴,我对她一直宠爱有加,但最近,我发现自己似乎被她耍弄了一番。”

      亚历山大挑了挑眉:“克雷托斯,要知道她只是个奴隶。”

      克雷托斯显然有些醉意,对着亚历山大美丽亲和的脸,忍不住倾诉起来:“奴隶的身份我并不在乎,我真心想要给予她自由,让她成为我的妻子。”克雷托斯愁眉苦脸的又给自己灌了一杯酒。

      “那么这位美丽的姑娘究竟是怎么伤害你的呢?按理说她应该感恩有这样的机会才是?”亚历山大和赫菲斯提昂彼此又交换了一个颜色,赫菲斯提昂立刻假借去洗手池离开会客厅。

      “早几个月,我向她表达情意,两人之间早有亲密举动。但最近几日,这姑娘总是半夜外出,天亮前才回来,我不知道她与什么人幽会,质问她,她却拒不承认,对我的态度也大不如前。”

      亚历山大淡淡的安慰道:“好吧,克雷托斯,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一个痴情种。我本人并没有嘲笑你的意思,我相信你是真心喜爱那个姑娘,不过有些民族的姑娘确实心思捉摸不定,像是我母亲那边的莫洛西亚女人,不知道你心爱的这位姑娘是哪里来的奴隶?”

      “说起来,她还真是王后赏赐给我的,好像是多利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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