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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复仇的祭司(5) ...

  •   承阳听那两人在那互相讥讽后又拉扯一番,终于搞清楚他们所谓何事。

      波斯总督要暗杀巴高斯,于是借由如今的神庙大祭司森穆特之手,利用一种古老的毒-药,在为将军践行的祷祝仪式上悄无声息的给对方下毒咒,让巴高斯从此受到咒术牵引,慢慢衰竭而亡。

      他刚刚在巴高斯的行宫门口碰见的阵仗想必就是今日的祝祷仪式。

      承阳在柏树上来回走动了片刻,终于还是跃上白色的围墙,用人眼看不见的速度快速的消失在王宫门口。

      巴高斯行宫的树林外,一场祝祷仪式正在进行中。巴高斯是波斯人,但对于被征服国的神祝并不完全拒绝,这是整个战争世界中,强国对于弱国的高贵礼仪。

      男人立在中央,有两个穿红袍的祭司围绕着他挥洒一种特别炮制的香液。在他面前,穿蓝袍的森穆特正在念祷祝词。

      承阳在不远处的树丛下,一时间难以抉择是否该以一猫之躯前去破坏这一神圣的场景。

      他并不知道森穆特会以什么形式给巴高斯下毒咒。

      按照阿美勒哈提掌握的古埃及毒咒秘文,施术者与被施术者之间须要交换一种体-液,才能有机会操控对方的“命运之河”。

      承阳观察了半天,也没发现这个过程中哪个环节能让森穆特同巴高斯有交换体-液的机会,一时间自然难以抉择。

      从黄昏开始直到暮色沉黑,漫长的仪式终于在火炬燃起之时接近了最后阶段。

      这时,森穆特踏着悠缓节奏的步伐,如同一个不慌不忙的猎人那般,走向肃容立在中间的巴高斯身边,然后说了几句话。

      巴高斯面露诧异的神情,原本冷酷到没有一丝表情的面容竟然闪过一丝羞窘。

      承阳立即撑起由于犯困而斜躺在树桠上的猫身,心道:终于开始了?

      只见一名祭司上前端着一只精致的玻璃碗,而后巴高斯犹豫了片刻,却在森穆特执着的目光注视下往其中吐了一口唾沫,额,三口。

      承阳简直要晕死过去了,天上的神知道你们如此亵渎他们的名义嘛 ?

      而后,另一名祭司往那只碗当中加了一些香料和泉水,恭恭敬敬的递奉于森穆特身前。

      看样子,这位神圣的祭司大人是打算喝下这一碗“原汤”。

      巴高斯故作淡然的撇开脸去,似乎眼前发生的一切和他再没有任何关系。

      正在森穆特端起碗的那一刹那,一团黑影窜入由其他祭司组成的圈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翻了男人手心拖着的那只玻璃碗。

      “啊!抓住那只家伙!”森穆特身旁有一名女神官尖利的喊叫道。

      承阳原想破坏完现场就立刻逃命的,却未曾料到自己的体力竟然会在一瞬间骤然消失。

      下一秒整个身体失去了轻盈的自控能力,落在一双修长的指节分明的双手当中。

      承阳知道,对方看似轻柔的动作,实则已掐住了他的命穴,作为猫的本能,他不敢再动。

      男人的声音低低的异常好听,带着令人不容小觑的残酷,却又隐含几丝温柔,“真是一只有意思的小家伙。”

      身侧的女祭司倒是比正主还愤怒,“森穆特大人,它破坏了仪式最关键的环节!”

      身后的巴高斯神情淡淡的说道:“这是埃及人最信奉的猫神,或许是诸神向我传递的旨意,我这个异族人终归不适合让祭司大人如此大张旗鼓的亲自替我祝祷,不如就算了。”

      女祭司张嘴正欲反驳,森穆特却轻笑道:“既是如此,那便让我们遵从诸神的旨意吧。”

      他怀中的承阳不免有些愣怔:他居然这么轻易就放弃了?

      下一秒他又不自觉的打了个颤,抬头之际,再度与那双湖蓝色的眼眸视线交错。

      一定是他的错觉吧?那双眼睛似乎早已看透了自己?

      一场盛大的仪式潦草收场,森穆特却毫不在意,依旧维持着他神圣雍容的风度:“将军若是不介意的话,这位神的使者我便带回神庙了。”

      巴高斯虽一心用在军事上,却也知道波斯总督暗中所图,这位新上任的大祭司无疑是对方的人,但如今对于祭仪的破坏竟能如此轻描淡写的离开,他更是不敢再小觑眼前这位比阿美勒哈提还要年轻的法老血脉。

      至于那只猫,却全然在将军的考虑范围之外,他以为那不过是误打误撞,便无不应允。

      承阳恨得咬牙切齿,他就不该一时脑热来救这个男人。

      回去的路上,那双手的主人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承阳抵挡不住越来越浓的困意,陷入幽沉的梦乡。

      熟悉的竹林掩映深处,他看见了一间木屋。

      木屋内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他一时间想不起声音主人的名字。

      “明明可以借那老道之手,将他从这个世界解救出来?为什么到最后关头反而舍了他?”

      承阳的灵魂随着那道声音瞬间被拽到了另一个空间。

      几乎是灵魂触电般的感受,他被眼前男人清俊出尘的脸庞吸引了所有注意力。

      他以一种疲惫的姿态斜倚在沙发上,那张脸上所展露的沧桑的华美,那双如同丝绸般重叠的深邃眼睛,仿佛蕴含着一种凡人所不知道的哀愁。他的右手轻轻抵着下巴,修长的指节指骨分明,蕴含内劲,优雅可以作画弹琴,又仿佛习惯了无情的扼杀。而他的左手正在拨弄一支卦签,手指上面交错分布着一条条狰狞的血痕,每一条之中仿佛都潜藏着几欲喷薄而出杀意,不由令人心生敬畏。

      而说话的人却正躺在屋内的一张老式木床上,那是另一个年轻的男孩,他的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仿佛随时就要死去,但他的目光却像一把沉着而锋利的刀锋,狠狠的刺向沙发上的男人。

      他们是谁?承阳只觉有什么牵念挂在神识深处,却被一层黑纱包裹的死死的,他越是努力的想要回想,那一团幽黑便更是黏稠的如同墨汁。

      承阳不由默念男孩刚才的问题:为什么到了最后关头反而舍了他?

      虽然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但承阳莫名抗拒深思这句话背后的意义。

      “舍便舍了吧。”男人淡淡的说道,布满血痕的手指放下了那一枚卦签,意味深长的眼似乎透过那一片虚无的空气,对承阳有所感应,“既然已经找到过一次,必然会有下一次。”

      男孩还想再说点什么,男人却站起身,走到床边,轻轻掖了掖男孩的被角:“你还是先好好养伤吧,既然替你应下这场雷劫,便不要负我。”

      男孩美丽的绯红色眼角原本因痛苦而微微垂下,闻言立刻闪过凛凛剑意,“替我应下雷劫的是他不是你,我一定要替他算得这笔账!”

      男人纵容的轻笑了一声,将手轻轻的覆上男孩的额头,“随你吧,等你好起来再说。”

      男孩任性的闭上眼睛不再搭理他。

      承阳看的好笑,这两人像是兄弟手足,但其中似乎又隐含别的内情。

      而他们口中的那个“他”似乎与这两人之间更有一番很深的隐情。

      他还没空细细琢磨这有意思的两兄弟,便被一阵剧痛从睡梦中刺醒。

      他狠狠的骂了一声,却只听见一阵张牙舞爪的猫叫。

      这才意识到自己如今在一个古老的世界变成了一只猫呢!

      无暇回想方才的梦境,他立刻全神贯注的戒备起来,感知到掐着自己命穴的那双手已然不见。

      承阳打算伏低身子做个腾跃的姿势,却发现自己怎么使劲,都不得劲,像是陷进了一堆无比柔软的沙子里,他往哪儿使劲身子就往哪边陷,一个不稳便栽倒在里头。

      耳畔传来一阵悦耳低沉的笑声,“在奥林匹亚的迷药作用下还能及时醒过来,倒是一个很警醒的孩子。”

      男人英俊的脸甫一出现,承阳便想起来自己还有一场仗要打,刚刚居然睡着了!

      等等,原来他给他下药了,难怪他会这么轻易的就失去意识?

      天呐,他现在不过是一只猫啊,虽然坏了人家的事儿,何至于要如此费尽手段对付自己?

      随着一阵冰凉的触感,承阳被男人从床上捞起来。

      那么柔软的东西,竟然是床垫?而他刚刚躺的竟然是一张华丽的大床,越过金色的帷幔,桃心木的床腿镶着象牙和玳瑁,每一只床脚都缠绕着纹案精美的蛇灵。

      暖暖的空气里,各种味道弥漫交织,与孟斐斯商人云集的街道截然不同的是,这里错杂的香气令人窒息。有浴油香、熏香和麝香,有铜制火篮里松脂灰的气味,有某种祭祀仪式上神官们专用的焚烧所用的药粉,还有男人淡淡的体香和发香。

      被男人抱出去的过程,承阳乖巧的一动不动,因为他想不明白,他怎么把他带到这么私密的地方来?

      他把他抱到餐桌边上,那是一方象牙做的圆桌,小巧而精致,上面摆放着一盏油灯和一捧鲜花,还有一些新鲜的水果和烤肉。

      “饿了吧?我们先吃点东西。”他友好热情的询问,像一个大方的主人。

      承阳见他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也就乖乖的坐在他的腿上,任由他给自己喂食,吃的很是尽兴,他确实很饿了。

      男人看猫儿配合,便微笑着凝视他道:“虽然你今天破坏了我原本的计划,却也挽救了我原本可能犯下的致命错误,让我免受未来良心上的煎熬。”

      承阳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不敢置信的抬了一下眼睛,目光却正与那双湖蓝色的眼睛交错在一起。

      男人愉悦的笑了,男人一手轻轻托着腮,另一手轻轻摸了摸承阳的下巴,这承阳忍不住舒服的眯了眯眼静,轻轻的叫了几声。

      而对方美丽的脸庞在此刻,也流露出几分不属于其年龄的沧桑华美,这让承阳一下子回想起了梦中的另一双眼睛。

      “你果然是与众不同的!”男人兴奋的由抚摸他的下巴改为更亲昵的亲吻他的鼻尖,“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和我的格劳克斯一样,能够理解这一切!”

      承阳狐疑的叫了几声,敢情这是一个超级宠物控?

      “等我带你回家,你就能见到格劳克斯了,他是一条蛇,从我出生开始就经常爬进我的摇篮陪伴我,和你一样有一双漂亮的眼睛——”男人得到了猫儿的回应,兴奋的开始讲述自己从小饲养的那条家蛇。

      承阳很怀疑,一双蛇的眼睛能有他好看吗?

      不过,他同时也发现了一个更奇怪的问题:什么叫等他带他回家?

      据他所知,森穆特是拥有埃及法老血统的世袭卜塔祭司,从小就被养在神庙学习各种知识,这里不就是他的家?他还要把他带回哪儿去?

      不过男人没让他失望,也或许是紧绷了太久的神经陡然有了卸下防心的机会,他全然坦诚的在小猫的耳畔轻轻说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很快就要回我的故乡了,因为波斯人就要和雅典打起来了,而我,注定征服他们所有人!”

      承阳:“……”这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不是一个傻孩子在吹牛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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