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那条美人鱼》冷清持

54、颜九的理想

　　梦醒之后，你火急火燎的找到颜九。
　　她正在院子里练压腿，蒋师傅命她每日都要练习这些基本功两个时辰，刮风下雨小病小痛都不许变。她的个子是你们当中最高的，尤其是习武以后，身量更是蹭蹭的往上拔，现在已经比外面一些男子还要高了。
　　她把那修长、白净的大长腿往台子上一搭，双臂的袖子也挽了上去，整个人在太阳的照耀下简直白得发光。
　　““颜九！”
　　你大叫她的名字。
　　她抬头来看你，脸上的表情显出诧异：“花间？你怎么在这儿？这个时辰你不是在上老尼姑的文学课吗？”
　　“你别管了，反正我逃课不是一次两次了，”你慌慌张张的走到她面前，“九儿，你知道吗，边疆那边来人了，说是这几日就要相看你呢！”
　　颜九愣了一下，“这几日？不是说的七八月么？眼下五月都不到。”又斜眼看你，“你从哪里来的消息？”
　　“你还不信我呢！我是昨儿晚上出去上茅房，听见几个小丫鬟正好去倒水，才听见她们谈起的，”你便把李嬷嬷的原话解释着：“好像是说南边打了几场仗，年初又发了瘟疫，死了好多人，所以急着扩充军妓。”
　　颜九怔了一下，把腿放了下来，眼睛不再看你，“原是如此。来就来呗。”
　　“什么来就来呗？你傻了？”你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你没听见我刚才说啥么？那边死了好多人，还有瘟疫！你去了简直就是送死呀！”
　　颜九满不在乎，“我小时候我娘找算命的给我算过，说我命硬，轻易不会死。这瘟疫不可能时时发作，仗也不可能一直打吧？我觉得总有躲过的时候。”
　　“你你你，你要气死我啊？你到底将不将自己的命当回事！”
　　她沉默了一下，说道：“花间，你是怎么了？不是早就已经决定好了的事么？或早或晚，我总是要去的。”
　　这一瞬间，你哑口无言。
　　是啊，你去青楼当花娘，她去边疆当军妓，总之闯出个活路出来，两个人中谁先赚钱了发迹了，就去赎了另外一个人的身。
　　这是你们早早立下的约定。没有错。
　　可你要怎么跟她解释，当时你是为了攻略她的好感度，所谓约定也只不过你随口说下，根本没放在心上。那个时候你不过当她是一个普通的NPC，或许不普通吧，毕竟是系统赠送的第一个挚友。甚至在昨晚之前，你也仍然当她是一个NPC，更过分的说，你当她是一堆数据。
　　然而今早醒来，你第一个念头就是找到她，迫切的告诉她梦里发生点听到她要被送到军营的事。
　　你慌张又无措，焦虑又茫然。你满脑子都是她在战场上孤零零的样子，周围的战旗飞扬，战士肢体残破，血流成河....你根本不敢深想。
　　你不想她死。
　　哪怕她只是一堆数据，你也不要，这堆承载着你的记忆与感情的数据平白消失。剧情可以再打，甚至可以读档重来，可是两人之中的感情却不会被复刻得一模一样，至少对你来说，是这样。
　　你抬起头来，坚定看向她，对她说道：“颜九，你逃了吧。”
　　“啊？”
　　“你逃了吧！”你握住她的手，“我帮你，从这里逃出去！”
　　她噗一声笑了出来，“你还有这本事？”
　　“你信我，我有法子让你出去。”
　　“什么法子？你是打得过守门那些汉子，还是逗得过嬷嬷们的法眼？就算十万分之一的侥幸，爬了墙偷偷走了，可被抓回来，那是比死还难受的。”
　　“你别管这些了！”你忍不住大声道，“总之听我的，我不会让你有事，你就走吧！”
　　颜九收起了先前的嬉闹之色，面无表情的看着你，“我从这里走了，能去哪里？”
　　“哪里都行！总比去战场上送命了强！”
　　“你觉得战场上是九死一生，可那一生，未必不是我的一生啊，花间。”她的表情软了下来，像一个无助的小孩，“你说让我从这里逃了，我能逃到哪里去呢？回家吗？回家守着我那破败的家，和母亲一齐每日等着我那个可能永远也不会再来的爹，祈求他给我们家一点施舍，好让我和娘还有妹妹活下去么？还是说，回去找个人，随便嫁了给人做妾，重蹈我娘的覆辙，再生两个命和我一样苦的孩子？再说了，我都已经进了教艺所了，但凡是一个正经的家庭，谁又会允许他们的儿子娶个我这样的雏妓回去呢？”
　　你说道：“你是在为钱担忧？你别担心，我有钱，我可以给你，至于你娘和你妹妹，等我再想想法子，我总有法子....”
　　“花间，你冷静一点，”她把手抽出来，扶住你的肩膀，直直的看着你的眼睛，“你在说什么胡话呢，你要给我钱，你有钱？你的钱是哪里来的？”
　　“我...”
　　做任务给的，打剧情送的，杀怪掉的，只要游戏继续，未来还能赚很多很多。可这话，说不出口啊。
　　“别犯傻了，你要有钱，怎么现在还站在这里同我说着话？不早早把自己赎身了出去？”
　　“我...我真的有钱...”你苍白的解释着。
　　她把手放下来，表情恢复了冷淡，“花间，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不管你是不是在说胡话。就算你真的有钱，你有多少？你能负责我的一生吗？还是你能代替我，负责我娘和妹妹的一生？假使你不能吧，那么就算我真的从这里干净的走了出去，你让我去做什么营生呢？我身无长技，没读过什么书，家里条件还不好，我只不过会点剑舞，且长得有那么几分姿色，你说我除了当个花娘，还有什么别的能赚钱的法子吗？”
　　你彻底愣住了。
　　你只是想把她从这里弄出去，好好活着，至少不要死在战场上。可你从来没有考虑过，她出去了，要怎么活呢？你只是一个玩家，也是这个碧海踏歌江湖中芸芸众生，你怎么可以对别人的人生负责一辈子呢？
　　你简直太蠢了，你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
　　她离你稍微站远了一点，“我同你说过，我最讨厌那些整日流连花街的酒囊饭袋，与其在闹市里倚楼卖笑，不如去到战场上，为我们抛头颅洒热血的战士们好好跳上一曲，哪怕第二天真要赴死了，我也会觉得，我这一生，也算活得有价值的。”她说到这里，缓缓摇了摇头，“花间，这是世界上没有谁能真正的救赎得了谁，人要想活得堂堂正正，就只能自己救赎自己。”
　　你无话可说。
　　这一刹那，你觉得面前的这个人物忽然鲜活了起来。这是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明明之前的她也有自己的情绪，喜怒哀乐，每日热热闹闹的在你面前蹦哒，你却从来没有这一刻，觉得她这么鲜活过。
　　像...不，这根本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与你在现实世界认识的、遇到的每一个人，都一样。
　　这个人是你的朋友，是可以与你并肩作战的挚友。你不应该怀疑她，担忧她，你应该像信任你的现实里的朋友一样信任她；她有自己的追求，理想，和梦，你应该像对待亲人那样支持她。
　　这一瞬间你莫名的笃定，她绝不可能简简单单的就死在战场上，也不会死在劳什子瘟疫上。她不会成为一个简单的军妓，用崔嬷嬷的话来说，这个丫头往后的路，可长远着呢。
　　你看着她笑了，笑得眉目舒展，发自肺腑。
　　你笑了好一阵，直到颜九觉得身上都要发毛，很奇怪的问你：“你笑什么呀？我说了什么好笑的话，让你这样了？....我衣服穿反了？”
　　你笑着摇摇头，把手伸入里衣，缓缓的拿出了一个黑色的物什。
　　“这是啥玩意？...刀，天呐，花间，你怎么回事，怎么还随身携带小刀的！你不怕扎到自己了！”
　　“别咋咋呼呼的，这不叫刀，也不叫小刀，它有专门的名字的，你个乡下土妞，”你把东西拿在手上耍了个花式，“它叫，匕首。是刺客们的最爱，也是月黑风高、杀人越货的上上之选。”
　　是千鸟给你的匕首，做工精巧，品质上乘。这是你来到教艺所后，头一次让它闪亮登场。
　　你撩了撩头发，嘴角上翘，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像一个退隐江湖的风流侠士，
　　“小九儿，我不是要救赎你，我只是想救你，为了你能更好的活着，我决定，剩下的七天暂时勉强当一下你的师父，你可要跟着为师好好的学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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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看我的文，为了回馈大家催更的热情，作者决定今晚激情双更，都是大更哦！下一章晚一点放上来，12点之前，有兴趣的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