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下》弦***渺

19、停战

　　被哥哥和少珏强压在床上躺了三天，伤口已经结疤，留下一条狰狞的痕迹趴在我的肩上，与那光洁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连我自己看了都触目惊心。这期间，银思和几位参将会断断续续的来我这里，他们不善言辞，想与我畅谈军事更不可能，可是他们常常会用他们的断句来逗我笑，但凡我能露出粲然的笑容，他们就会低下头像一个羞涩的少年一般。哥哥和少珏也会在他们不在的时候来陪我说说话，最少见的就是翱了，除了晚上临近天黑时，基本是全然不见其人影，而少珏和他碰面的时候，他就会用离弦之箭似的速度逃开，而少珏就会凝视他离开的方向，诡异的笑。
　　这三天虽然过得不会烦闷，一直躺在床上的身体带着困乏，四肢无力。在我的努力下，哥哥终于答应让我出来走走。双脚落地时，我有那么一瞬的恍惚，当切实体验到脚踏实地的感觉后，我突然觉得大地是如此美好。平时我确喜欢闲静少言，甚至可以长达几天不说话，只是看书，习武，吹箫，但只有在人真正被困于一个牢笼里的时候，才会深切明白能够自由是多么愉悦的事。
　　塞北的季节变换很快，走出房门就感觉冷风袭来，不禁拉紧了衣服。将士们上次打胜了战，没有一丝懈怠，仍是一天不拉的训练，在我上次立下军令后，他们倒是再也没有出过错，想到上次的偷袭，我又想起了一件事，匆匆向哥哥营帐走去。
　　掀开帐门，看见哥哥正俯在桌案上写字，身旁还摆着热茶。
　　“哥哥，你在写奏折么？”我走过去，拿了张椅子坐在他身边。
　　“嗯，本来应该你写的。怎么了？”哥哥看出我似笑非笑里神情的不对，有点奇怪的问。
　　“你怎么写的？”我拿过奏折，吹干上面的墨迹，一目三行快速掠过，记下了大体内容。“把我和翱的功劳都写到银思身上去。”
　　“末消，你……”哥哥有点迟疑，很是不理解我的做法。
　　“在京里，太招摇不是件好事，我需要的不是明面上的棋子，总要有一两个炸弹。”我端起茶轻咽了一口，低下眉不敢去看哥哥探究的目光。
　　“唉，也罢，随你便是。终究要去做的，不如早点结束。”那长叹如尖锐的叫声般划破划开麻痹的皮肤，扎进被强韧外壳所覆盖的肉，内疚，夹杂着疼痛愧对涌上心头。
　　我翕动嘴唇，想说对不起，却哽咽在喉咙里，吐不出音节，欲语还休，幸而没有泪先流。
　　哥哥转过身笑了笑，“你的肩膀怎么样了？”
　　我点点头，除了点头，我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这时候仿佛说什么都是过错。
　　“出去走走吧！”
　　在哥哥走出营帐的霎那，我突然有种把所有事都告诉哥哥的欲望，只可惜我不能。如果有勇气，我们还会像现在这样吗？

　　我踏着哥哥的影子，和他来到城楼，才刚刚走到观望台上，一个小兵就跑了过来。
　　“报、、发现。。两个可疑人物。”那个小兵喘息着，断断续续的说。
　　“在哪？”哥哥面色平静，没有丝毫慌乱。“带路。”

　　我们跟着小兵疾步走到东城，老远就望到少珏和银思在那里兴致勃勃的指指点点。我顺着他们手指的方向寻去，是两个人影纠缠在一起，虽然打的非常激烈，但是都没有用上杀招，不过是技巧和力量上的比拼。
　　“咦，你们来啦！”少珏一脸兴奋的叫我。“快看，想不到五公主的武功不差呢！”
　　少珏不由分说的拿了一个黑色长筒挡住我的眼睛，那两个纠缠的人竟然放大了好几倍，连面色都清清楚楚。是五公主和翱，难怪这几天都没这么看见翱呢，原来如此。
　　“他们这几天都这样啊？”我将那个黑不溜秋的长筒递给哥哥，示意他看看。
　　“没有，都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打，只是今天你运气好而已。”少珏又从怀里拿了一个长筒，认真看了起来，嘴里还不忘回答我。
　　“有什么结果？”
　　“大约我们不用打战，对方就退兵了。”
　　“我可不愿意把翱当作驸马嫁出去联婚。”
　　“那个五公主好像受伤了。”一直不做声的银思突然发话。少珏已经从我们面前飞了出去。我抽了抽嘴角，身边的士兵们冷汗流了下来。要知道这个城墙五六丈之高啊！
　　我拿起少珏随手放在边上的长筒，学着他刚才的模样看了起来。远处，五公主好像从马上摔了下来，好似手臂受了伤。看到翱着急的神色，令我很诧异。我回过神来，少珏在帮五公主上药了，一旁小兵还在擦汗，我呵斥道“还不快去开门？”他们才急忙忙的跑下去。“看来，不得不把翱写上去了！”
　　哥哥愣了一下，随即笑开。我挠了挠头，实在不晓得哥哥在笑什么。
　　“可以回去了吧！”哥哥看着天际问，淡入风里的语气，让我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很喜欢这里，可是好想快点回去啊！”
　　我眯起眼望向太阳，光芒变成七彩色，一圈一圈晕开。很喜欢这里，可是很想快点回去。快入冬了，真怕自己熬不住思念。
　　“真的可以不用在打战了吗？”银思听见我们谈话，笑的很开心，不带丝毫掩饰。
　　“应该吧，希望翱不会气我们拿五公主当人质呢！”

　　翱和少珏很快就把五公主带回来了。五公主手臂被刮了一道，伤得没有我肩膀上的箭伤深，不过玉臂上不断渗着猩红也让人倍生怜惜。五公主没有那些刁蛮任性的习惯，但毕竟生在帝王家，站在我面前仍没有丝毫为客的意思，倒有点反客为主的感觉，让我和哥哥好是一番抽搐。
　　翱对五公主真是挂心，脸上还是一副冰冰冷冷的样子，眼里却掩饰不去担忧的神色，我看了翱，在看了看五公主，就是不知道他们到底喜欢对方什么？真是令人费解。费解就费解吧，他们为什么还要表现出一副很理所当然的样子，真是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我从来没有发现过自己的联想能力如此丰富，看着五公主一身红衣，翱一身黑衣，我就想到了血与毒，两者相融？？？哥哥站在我旁边，对我一副痴傻的表情看不下去，推了我一下，“咳，在下月琅见过五公主。”
　　我扯动了嘴角，“袨朝……”是说四皇子好，还是贤轩王呢？还没等我思考完，对方已经先说了。
　　“就是木头的主子？末消？或者说况后棣宇？”五公主用自己没有受伤的左手指了指翱，话里尽是戏谑。
　　“呵，他是木头，你是不是漂泊在大海里的人？”我轻笑着反问。
　　“如果我漂泊在海里，我想我更需要一艘船而不是一根只会同我一起漂泊的木头。”毕竟是有修养的人，还能镇定自若的问答我。
　　“翱，听见没？要做一艘能载人的船。”我避开与五公主的正面交锋，把话题转向翱。
　　翱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转身去找军医，临走前还丢下一句“无聊！”
　　我讪讪望着翱离去的背影，暗叹，最近翱是越来越无聊了。

　　少珏笑眯眯的端上茶，整个营帐里顿时萦绕着清甜的茶香。
　　“素闻，四皇子萧吹得好，林参将琴技高超，不知能否为小女子奏上一曲。”五公主拿起一杯茶，放在嘴边抿了一口，偏着头眼睛泛着光。
　　看着她类似调皮的样子，我想起琳析撒娇的模样，一时间不知如何应答。倒是少珏反应快，把茶放到我面前，回了句“四皇子，肩膀受伤，不易吹箫。”说的好像这件事根本不是因为五公主而起。“五公主，你是不是要写封函书呢？”
　　五公主又抿了口茶，柳眉一挑“我不认为有这个需要！”
　　“那需不需要我写呢？”我也学着她很优雅的喝了口，细腻爽滑的滋味溢向全身。
　　“我也不认为有这个必要。”
　　“那是不是要我直接把你们两个送回去，还是要我在这里就准备了？”
　　这句话说的很露骨吗？淡定的五公主脸上竟然会飘起两道红晕。“四皇子，何出此言？”
　　“那末消实是不知五公主此行为何而来？”我目光不断的往门外瞟，真怀疑翱去哪了，不就是找个军医，需要这么久？
　　“四皇子这么惦记函书，沫景就是为此而来。”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了份书信，递到我面前。
　　我疑惑的望了一样少珏，少珏没有说话，只是替我接过了信函，扬起了一个灿然的笑容。信上赫然写着停战书。
　　“父皇命我与你们一同前往袨朝朝都向况后帝赔礼。”五公主在我结果书信后复道。
　　我注意到她的用词，只是赔礼并不是谢罪，就连信上也只是写着停战。他们从未认为自己败了，更没意思到自己错了。我脸色渐渐暗了下去，不想再多言。
　　“以后我要和你们相处很长一段时间，你们还是叫我沫景吧！”她没有理会我的脸色，依旧笑的开心。
　　我冷哼一声，甩袖而去，留下少珏和五公主面面相觑，路上看见翱和跟在翱后面踉踉跄跄的军医，我也黑着脸转身回房，被气了一下，肩膀开始隐隐作痛。

作者有话说

　　……
清明时节，几处想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