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落战袍惑将王》月下长廊

46、46

　　然而阿九无心在此成仙，时机尚不成熟。
　　她不想重新上去然后和帝君打架。

　　她望了望镜子里正陷入幻境水深火热的卫石，心中想着，等再稳定些，多修炼些时日，未必不可。

　　流花虽不知为何仙铃于阿九是这样的效果，但她知道此刻她打不过阿九，想偷偷离开，然而被一道白色的法力压得不能动弹，最后求饶不成，被迫变回了原型。

　　阿九未多逗留，在天雷落下时进入人间镜。

　　天雷劈得洞穴倒塌，第二道并未再落下，天上乌云悄然散去。

　　司鸣将卫石绑在大厅内一张椅子上，正试图念清心咒将卫石拉回来，奈何卫石入梦太深，他只好先敲晕他。

　　他心中奇了个大怪。
　　那大厅内的香燃到一半忽然就停止了，这个幻境整个都像是被人定住一样，分明是有人在外面干涉织梦者，但卫石却没能从失去理智的状态中会过来，嘴里叨叨的都是要杀光拜仙山的妖怪。

　　要是平时这么有斗志，司鸣能笑乐，现下这模样，他十分头痛。

　　“司鸣。”

　　阿九忽而出现在司鸣身后，司鸣对刚刚杀人如麻的“阿九”心有余悸，下意识就朝阿九脸上出手。

　　又在察觉到阿九身上纯净的气息后陡然停住，收回手掌，入目的是阿九毫无波澜的面色，他狐疑：“从哪来？”

　　“外面。”

　　司鸣打量良久，渐渐放下戒备，对她说，“阿九姑娘你想想法子，卫石这样子出去，只怕以后就是傻子了。”

　　“松绑。”

　　司鸣想着卫石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便依着阿九松绑了。

　　阿九：“你去找找出去的法子。”

　　“你能进来不是因为破了幻境吗？”

　　“不是。”阿九没法解释这人间镜本来就是一可以自由出入的门，流花对它做了什么她并不清楚，也没法直接将他们救出去。

　　“.....”司命懂了，还是要靠他自己，“行，那卫石交给你了。”

　　司鸣离开大厅后，阿九施法感知卫石方才发生的事，卫石被流花误导，认为她杀了整个村子，因而入梦。
　　卫石一直记着娘的死，又发现仇人就是.....会因此心神大乱并不奇怪。

　　阿九睁开眼，对上卫石通红的双眼，一时怔住。

　　卫石从未用这样冰冷愤怒的目光注视过她。
　　看她像是看一个死物，一个憎恨之人。

　　卫石拿起武器毫不犹豫刺伤她，那个戟非普通的兵器，刺入她胸脯的那一刻她感觉到火辣辣的疼痛蔓延全身，体内流转的仙力都滞缓起来。

　　卫石微微转动戟柄，刺入更深，想要将她就地撕咬成片一样，将她撞到柱子边。

　　阿九瞳孔微微颤抖，伸出手，“卫石——”

　　兵器直接刺穿了她的身体，甚至嵌入柱子里。

　　阿九气血倒流，一口血喷在他脸颊一侧，在他深邃冷酷的眼睛里看见失控的仇恨。

　　她面无表情地捂住还在她胸脯中撕扯她伤口，扯到她旧伤的那把戟，“我生气了，卫石。”

　　卫石怒吼，“你怎么能——”

　　阿九朝着他要放出利刃的手顿住。

　　“你怎么能.....怎么能......你杀了我娘。”
　　明明是卫石动手伤她，却露出一副痛苦的神情，伤她的那双手也在微微颤抖，甚至因为握得太紧流了血，好似有其他情绪藏在身体里，被禁锢着，而她看不到。

　　“不是我。”阿九看见戟因为卫石的血发出悲鸣，似在表达主人此刻心中的挣扎，这份悲鸣甚至刺激到了卫石，卫石眼底的愤恨有些许的迟钝。

　　大概是都取了龙神的部位，这戟和她的刀一样有灵性也有共鸣，在主人神智不清的时候会提醒主人。

　　只是这戟在人间待得太久，这点灵力对唤醒卫石远远不够。

　　阿九要攻击他的手落在卫石的戟上，一用力，那戟刺入更深，也将自己与卫石的距离拉得更近，近到几乎像是卫石在抱她。
　　她捂了下自己的伤口，然后取握住卫石流血的那只手，仙人的血与卫石的血交融，戟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开始贪婪的吸食仙气。

　　饱腹后发出一阵刺眼的金光后，直接消失，化作一缕金色，钻入卫石的眉间。

　　阿九脱力倒下，卫石下意识接住，眼底渐渐恢复清明。

　　“卫石？”阿九唤卫石还是没有回应，她以为卫石依旧没醒过来，在卫石伸出手朝她的脖子靠近时，她微微迟疑，而后按着他的脖子，仰头靠近他的唇。

　　内丹从唇齿出来，被她渡进他的体内。

　　这一次，她难得温柔地、卸下全身的刺，主动靠近他。

　　一瞬间，冰凉的气流顺着卫石的五脏六腑流遍全身，卫石刚开始觉得冷，而后觉得暖和。

　　脑子里余下的“幻境中的那些究竟是真是假？”“谁做了这个幻境？”“那人与阿九相识，那人杀他娘的时候，阿九又在哪？”问题以及胸腔中翻腾复杂的情绪依旧还在，他嗅到阿九唇上冷冽的气息，这一刻是真心希望那些念头都是因为还没清醒。

　　卫石睁开眼，眼眸沉沉。

　　阿九退开，“卫石。”

　　卫石看见了阿九身前白衣浸满鲜血，但面容依旧冷淡，手指拂过他紧紧拧着的眉，冰凉抚摸眼睛，似在安抚那双眼睛里的痛苦与悲愤。

　　卫石心中狠狠一颤，然后他摁着她的脖子，俯身撬开她的唇齿，让这个吻更加激烈和真实，就像胸腔之中难以言喻的渴望、愧疚、自责和爱。

　　阿九喘不过气来，到后来手不安分地敲打他，想要与他分开些，而卫石恋恋不舍，伸长脖子去浅浅的吻她。

　　“卫石，你怎么这么弱？”阿九脱口而出这句质问，像是一个教书先生看一个学生。

　　“......”卫石与她对视良久，忽然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

　　阿九微微蹙眉，对卫石的咸猪手十分不解，“我救了你。”

　　卫石神情复杂，“其实你是面瘫吧？”

　　阿九抿嘴，两腮因为生气微微鼓起，她重复道：“我救了你。”

　　卫石笑了笑，视线落在阿九微肿的唇上，凑过去有又想亲，阿九要躲，扯到伤口，微微皱眉。

　　卫石眼见着阿九施法疗伤，伤口上的血虽不流了，但阿九脸色苍白了那伤口依旧没好全，他垂帘，“对不起。”

　　阿九意识到他感到抱歉的是什么，“我原谅你。”若非卫石很在意她，拿着这神器卫石根本不会那么轻易落入流花设下的全套。

　　那幻境之中前半段是她阿九的过去不错，后半段，从与帝君厮杀那开始就不是她阿九的过去了。

　　她在雷龙楼那日坠入凡间，遇见的第一个人是柳栀儿，而那个坠入凡间后与凡间男子成亲的......是谁不言而喻。

　　“这么轻易就原谅了？”卫石一边心疼叹气，一边从身上搜出金疮药。

　　“嗯。”卫石这一个月为她的失踪焦头烂额，他们算扯平了。阿九背对他，解开腰带，露出一个肩头和部分后背。

　　卫石身子顿住。

　　阿九微微疑惑，歪头转头，“？”

　　卫石手掌落在阿九裸露的肩上，“对不起。”

　　阿九垂下眼帘没有回应，感觉他动作轻柔，还有些小心翼翼，不由眼睫毛颤动，轻声道：“快点。”

　　“好。”

　　涂好伤口后卫石简单给她包扎伤口，而后忽然说，“九九真好。”

　　阿九第一次发现被人夸原来心里暖和和的，还没想好要怎么回，就感觉肩上一沉。

　　“卫石？”阿九摸摸他的额头，他的体温烫得厉害。

　　阿九多喊了几声，卫石小小声回她：“睡一会儿，有司鸣在，后面的事，他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