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落战袍惑将王》月下长廊

45、45

　　卫石也觉得自己有些不清醒。

　　哪个人看见自己心怡的姑娘与旁人恩爱能冷静的？

　　卫石本就慢了几步，想穿过人群去到阿九身侧，发现自己的身体有实体了。

　　想穿没穿过去，反而撞到一男人的后背。

　　男人转过身来，疑惑的看着他。
　　他反应慢了一拍，朝那人道歉而后从其他地方挤进去。

　　嬷嬷和丫鬟进进出出，等洞房前的事项都办完了，她们和其他宾客才散去，卫石想等屋内只剩下阿九一人时，将人扛走。

　　没错，他就是要抢人。

　　那新郎久久不出来与宾客敬酒道喜，卫石趁现下无人靠近，在窗纸上戳一个窟窿，偷偷去观察屋内情况。

　　有风屏遮挡他只隐约看到女子靠着男子身上，男子正缓缓低下头......
　　卫石右眼皮一跳，一脚踹开了房门，气势汹汹地拍开珠帘，冲进里卧，“阿九！你醒醒！他刚才还和你打得——”

　　卫石的声音戛然而止，只见榻上女子正将男子压在身下，手握的匕首深深刺进了男子的胸膛之中。
　　男子的血溅在她脸颊上，原本艳丽的妆容带上几分妖异。

　　男子震惊地看着她，“为.....什么......”

　　“你的阳气，能令我功力大进，若有一日我坐上帝君之位，再去阎王殿将你魂魄拿来，到时候我们日日夜夜长相思守，可好？”

　　她眼瞳变色，手爪毕露妖神锋利。
　　她弯下腰，开始吸食男子濒死之际口鼻之中溢出的阳气，而男子的神情都是恐惧和哀求。

　　“阿九”笑得扭曲，“你这张脸总让我想起那个负心郎，不好！不好！我帮你......”

　　一声惨叫，惊动了屋外的宾客，进门的丫鬟看见这血腥的一幕，手中端着的盆哐当一下摔地上，水洒满一地。

　　阿九身穿嫁衣，身上手上的血与嫁衣几乎融为一体，她像是这一刻才发现屋内还有其他人，赤脚落地，一步步朝着卫石的方向而去。

　　卫石微微蹙眉，心中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阿九”穿过卫石虚化的身体，朝着那名害怕向墙角躲的丫鬟，掐着丫鬟的脖子，轻轻一用力，那丫鬟就断了气。

　　卫石怔怔看着她忽视他一步步走出去，直到司鸣使劲摇晃他的肩膀，他才恍如隔世一般回过神。

　　司鸣神情严肃，“阿九姑娘杀了整个院子的人。”

　　“不是阿九。”
　　卫石看向司鸣，他的内心无比矛盾，可是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一切不是真的：“织梦之人熟悉阿九的过去，在你没来之前我看到的阿九是真的，可是.....阿九不会因为由爱生恨而杀人，她不是这样的人。”

　　他虽这样安慰自己，说完后却陷入长久的沉默。

　　阿九曾说她忘记了前尘往事。
　　倘若方才那些都是阿九的过去，倘若阿九与那帝君真的有一段情，数万年的忠心与守护，阿九这样单纯的性子，真的不会因为这份伤害太深而失去理智变成如今不仙不妖的模样吗？

　　司鸣未知事情全貌，也并不熟悉阿九姑娘性情，微微蹙眉道：“之前我以为破梦之法在这场婚宴之中，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不管她是不是真的阿九，现在我们只有跟着她，才能找到真相。”

　　“走。”卫石目光沉沉地看着满院子尸体，强迫自己冷静。

　　到底是织给阿九的梦境还是织给他的，迟早会明白的。

　　他们远远跟着“阿九”走出这个镇子，“阿九”看起来漫无目的，在途中晕了过去。

　　有一户人家在偏僻的山脚发现她，便将她带回了村子。

　　村门口的牌匾歪歪扭扭，上面的字都被厚厚蜘蛛网给挡住，根本看不清这是哪个村子。

　　一路茅草屋舍，偶有佝偻的老婆婆挽着篮子从他们身边走过，卫石眉毛渐渐拧成一个川字。

　　“怎么了？”司鸣见卫石脸色不对，开口询问。

　　“如果我们看到的都是这个女人的过去，那现在这个地方，对我们来说有没有可能是二十年前？”

　　司鸣一顿，“二十.....年前？”

　　“小石头！”一个笑容亲切的妇人走出屋子，朝路边打闹的孩童喊。

　　一个剃光头发，五六岁的男孩转过身，扑进她怀里，黑炭一般的脸蛋上圆圆的大眼睛鬼灵鬼灵睁着，“娘！”

　　司鸣盯着那个男孩，怔住。

　　卫石在看到那妇人后，定在原地。

　　妇人将篮子递给他，里面是一些玉米和红薯，“把这个拿给隔壁的那个姐姐。”

　　男孩将篮子绕到背上，“好。”说完跟个小老鼠一样溜得飞快。

　　司鸣惊讶地看向四周，“难不成这里是你的......”若这是真的，卫石岂不是小时候就见过阿九，还和阿九接触过。

　　卫石望着那蹦蹦跳跳送吃食的男孩，太阳穴隐隐作痛，那时候太小了，他现在也隐约记得娘是被拜仙山的一名女子所杀，那名女子.....那名女子的背影是.....

　　他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跟着“自己”去见那位姐姐。

　　然后他看到了身穿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头上戴着一枚漂亮的桃花簪子，腰身婀娜苗条，纤细的手臂将一男子高高举起，微微启唇，一股黑烟顺着男子口鼻钻进去，她正在吸食一男子的阳气。

　　男子眼睛彻底翻了过去后，女子睁开眼，将他的尸体丢在一旁。

　　她转过身，露出那张卫石再熟悉不过的脸，气质是那样的出尘和清冷，只是另一边的衣领被扯落，露出圆润的玉肩，多了几分妩媚之意。

　　这一刻卫石像是进了男孩的身体，对上那双冷血的眼眸，眼眸的主人说：“啊，是你啊。”

　　****

　　“竟然是他。”

　　阿九迷迷糊糊听见笑声，睁开眼便看见流花站在人间镜前，而她双手被索仙神捆在身后，穴道被封，无法动弹。

　　流花察觉她醒来，转过身，又恢复了笑相，可这亲切的微笑在周围堆积的森森白骨里只有可怖，没有往日一丝一毫的柔弱感。

　　她们所在之地是地下洞穴，四周被黑气凝成的结界所围，阿九听到空气中飘荡不得往生的残魂在哀嚎和尖叫，大抵是“救救我”“别杀我”“我错了”，且都是男子。

　　阿九还注意到自己手指被利刃割开一个小口，而远处流花背后的人间镜中显现着卫石和司鸣的脸。

　　她脸色微冷，流花叛仙族投奔魔族是为爱，理由至少还像样，而今学着妖那一套借凡人精气提升功力，又是为了什么？

　　“姐姐，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想问便说，毕竟，你迟早会明白我的。”

　　阿九着实被侮辱了一把，她最讨厌那种满口无可奈何惹了一身污浊，又反过来露出这种嘲讽她无的眼神了。
　　究竟是谁瞧不起谁，对于流花，她一眼都不想再看到，只想现在送流花变回原形一回。

　　“你究竟想干什么？”本不想再与流花说一句话，可为了卫石，她还是问了。

　　流花轻笑，“姐姐不用担心，我只是想借你一滴血开启人间镜，再多一至阳之人的精气，我的魔功就能大成。”

　　“卫石？”阿九冷笑，“你敢动他，就不怕帝君察觉吗？”

　　“等我功力大成，还怕他？”流花想到了什么，走到阿九面前，手指顺着阿九的脖子往下，“姐姐，其实我想着，取你的内丹，好像效果更好......”说罢，不等阿九言语，她的手按在了阿九的腹部。

　　阿九腹部被一股力碾压，闷哼一声，流花眼底闪过惊讶之色，望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心，“你没有内丹？”

　　阿九语气平静，“没有。”

　　帝君非要利用流花夺走她的仙铃，才敢对她动手，其实是明智之举。

　　毕竟这个世上她化形遇见的第一个神仙，就是帝君。

　　神器认主，仙铃是三大神器之中看起来最无用的一个，可帝君见过仙铃与她结契的全过程，更知道仙铃对于她成仙有多重要。

　　内丹先成后才能飞升，每个妖都有妖丹，可她一枚石头，生来没有妖丹。
　　她的丹是靠仙铃凝成的，只要仙铃在身边，不论丹裂多少次，她都能修复，不论她被剔去多少次仙骨，她都能借助仙铃重新修炼成仙。

　　仙铃，实际上，便是她的内丹。

　　流花太过惊讶，以至于没有发现阿九一直盯着她腰间挂着的仙铃，仙铃受她召唤，这回直接进入她的体内，与她融合在一起。

　　她们靠得太近，流花根本无法阻止，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看着仙铃消失在阿九的体内，然后有变成一颗内丹，迸发一一道强烈的白光。

　　阿九一尺之内地面皆结成寒冰，冻住了流花的下半身，而阿九身上的锁仙绳轻易就断成几条。

　　阿九周身仙气缭绕，三千发丝都蓄着仙力，身上发出一层淡淡的白光，亦如她的目光一样温和神圣
　　天空乌云密布，雷电轰隆，汇聚成三道飞升雷痕，这预示着天空之下有生灵修得大圆满，即将飞升。

　　这阵势甚至惊动了天庭的神仙，他们纷纷聚集在周围，等着一看这能引来这样七道雷痕、与帝君一样强大的新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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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