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孤烟直》云昭影

4、谎言

　　“但说无妨。”桔梗微微一笑。
　　“慈儿可知，平阳郡主嫁人了么？”侍卫长小心地问道。
　　平阳郡主？那不就是......自己吗？
　　“好端端怎么问起娴儿。”桔梗难涩地试图岔开这个话题。
　　“这...慈儿有所不知，”侍卫长脸迅速涨红，低下头笑笑，又不好意思地抬起脸看着桔梗，“若没许了人家，兄长我准备央父亲去提亲。”
　　什么？！——
　　“...哦。”过了好半天，桔梗才红着脸挤出一个字。
　　见桔梗犹豫，侍卫长不知为何原因，但转念一想毕竟她姐妹二人情谊深厚，虽有些疑惑但迅速释然：“约摸是两年前罢，你还记得那次赏花么，所有公主郡主都在的那次。”
　　“那次啊...依稀记得。”桔梗点头。那年御花园满园芳华，恰逢皇子大婚，皇帝龙颜大悦于御花园设宴摆酒，邀了所有公主皇子，王爷夫人郡主等来游。“那日我在御花园护驾，看见你们几人聚在一处谈笑，郡主她在折一枝郁李，王妃不知什么事唤她，她回头刹那，我得幸看到她那张笑脸......”侍卫长的声音越来越小，可桔梗还是听得很是清楚，通红着脸打岔；“我还以为你会喜欢上静琳。”静琳公主自小身体不太好，弱柳扶风却出落得花容月貌，追求者众。
　　“静琳公主和你性子倒像，从小话少极，”侍卫长咧嘴一笑，“不过郡主她......和你不太一样。成日家笑笑闹闹，我倒喜欢。”
　　“桔梗从小没个女孩儿家的样子。”听到这评价，桔梗不由想起母妃的这话，撇撇嘴说了出来。等等...她好像不小心...把自己的小名儿捅出来了？
　　侍卫长果然注意到了：“桔梗？可是郡主的小名儿？”话已至此桔梗只能点头承认：“是了，她从小喜欢桔梗花。”话一出口却是更加后悔不迭，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说那么多做甚，还让男子知道了自己小名儿！
　　“慈儿你说，我该什么时候去求皇上和王爷赐婚？”侍卫长突然一脸严肃地问。
　　桔梗愣住，定定地望着眼前这个固执的男人，所幸因要行聘嫁之礼，这几日桔梗总戴着面纱，侍卫长不会看到她的神情。该如何说如何做？我就是你朝思暮想的桔梗，可我要替你亲爱的慈儿妹妹去遥远的大漠和亲？可是此事又不可让太多人知晓...思前想后，桔梗叹口气，掩饰住眼中的落寞，低声道：“去年冬天的时疫，她没能熬住......”
　　“什么？！”侍卫长倒退数步，难以置信地瞪着她，“必是她有了人家，你才这样唬我！”若是自己不代替妹妹去和亲，也许自己会顺顺利利嫁给面前这个男人，也许会过上她希望的平和完满的生活吧？桔梗忍住眼泪，无奈地别开脸，不愿再去看他。是的，我的确有了人家，但这是我的命运，我的责任，也是我不能告诉你的秘密！
　　再抬头时，依稀见侍卫长泪痕未干，桔梗心里不由一滞：“兄长也不要太过哀痛才是。”侍卫长摆摆手止了她的话头：“不妨事，我只是...罢了，你不明白的。”桔梗默默递了帕子过去：“这都是定数，就如我......”就如我，不管多么不情愿，也终究要学会笑着远嫁大漠一样。侍卫长隐忍一番好歹稳住了情绪：“要是那南王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求皇上接你回来。”桔梗哑然失笑，真要如此简单倒好了，可惜只是空想。
　　大漠的天气说变就变，刚才还烈日当头，现在却起了风，桔梗不由裹紧了大氅。“回去吧慈儿，该赶路了。”侍卫长指指车马，桔梗点头，招手叫来谷雨：“谷雨，准备走了罢。”谷雨低低应了一声便上了马车。桔梗也转身向马车走去，忽听得侍卫长一句：“慈儿，我恍惚间总觉得你和郡主有几分相似......”“莫说疯话了，兄长得需向前看才是。”桔梗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怎么说了这样久，大毒日头也不怕你晒着！”谷雨见桔梗上了马车坐稳，小声嘀咕。马车缓慢地行进起来，继续向着遥远的大漠前进。“他说他要求皇叔赐婚，求娶平阳郡主。”桔梗垂了头，心中一阵酸楚。谷雨张大了嘴，不敢说什么。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说娴儿病逝他才作罢，”桔梗忍住满眼的泪水喃喃，“希望他回朝歌明白一切后，不要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