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连》蔚亡

15、夜晚

　　自从上次和林雪谈完话之后，她变了很多。嗯，怎么讲呢？我们之间相处地更融洽了，更真实了，心与心之间的距离更近了。我们正在慢慢靠近。这种情况的出现让我感到十分开心。
　　今天是母亲的生日，11月2日。梧桐树叶落了满地，一片棕黄，脚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落寞凄凉。昏黄的的灯光照向路旁的树，透过它身上的痕迹，我感受到了岁月的沧桑。给人一种想要伸开双手，敞开怀抱安慰，拥抱它的冲动。可是我知道，它并不需要我的拥抱。它的脆弱只是一时，过不了多久，它又会恢复坚毅的模样。但在此时此刻我还是无以名状地涌起一种冲动。我停住脚步，站在路灯处拨通电话，“嘀…嘀…”。“喂，怎么了吗？”我听着手机传来的熟悉的声音，鼻头一酸，一瞬间落泪。“没事，妈，生日快乐。”我笑笑，想要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原来今天是我的生日啊。最近比较忙，你不说我都忘了。你在那边还好吗？”母亲说。其实，这么多年我还是怨她的，我感受不到她对我的喜爱，她每天忙于工作，忙于这忙于那，却偏偏忽略了我。有时候我甚至怀疑她热爱这个世界，却偏偏把我排除于她的世界之外。我们几乎没怎么聊过天。我不喜欢她透过我的脸怀念另外一个人，即便那是我爱的人，即便那是父亲。我竟然会嫉妒我的父亲！但是，她是我的母亲。再怎么怨恨，她也是我的母亲。我一直认为敌视她会使我生活地更加坚强，但是我知道我错了。听到她的声音我就原谅她了，因为这也是原谅我自己。“挺好的。老师讲课很好，同学也很亲切，我也交到了好朋友。在大学，学到了平时不知道的东西，现在每天都过得很充实。”“那就好。你在那里过得好我就放心了。我还一直担心你无法融入到大学生活呢，看来是我想多了。”之后我们沉默。我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找些什么话题。也许是过了几秒，也许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只听到她说：“那我先挂电话了，你忙吧。”我急忙道：“等等，先别挂。我……天冷了，记得添衣服。今天是你的生日，对自己好一点。生日快乐啊！”我想她应该是笑着的，我能记起她的嘴唇微抿的样子。那边传来，“好，知道了。”声音切断。我收起手机。风吹来，吹起了大衣的边缘，也吹乱了我的思绪。我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宿舍楼，有的灯亮，有的灯暗，模糊不清。我有一瞬间想哭，特别想哭，说不出是为了什么。我呆呆地站立着，迎着风，心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张流连，你在这里傻站着干什么？”突然有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没什么。”我看着来人，不知该如何作答。我总不能说是自己多愁善感，一时情绪不能自已吧。我回头看到了吴梦。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又上前走了几步，正好站在我的前方，挡住了风。“那没事就走呗。”他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你看你，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多穿点。”我侧头想看看他的表情，但是光线太暗了，看不清楚。大概他的眉皱起，嘴角一撇，就像平时那样。“你明天别忘了给我补习啊，还是老地方。”我有些头大，“好好好，我知道了。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你最好请一位老师教你，这样会更好。你的水平，嗯，怎么说呢？呃，就是我的能力有限，不能很好地提高你的英语水平。”我正在绞尽脑汁地在不伤及他的自尊心的情况下，给他更好的建议，也让我能解脱。“啧，你不就是嫌弃我的英语水平差，认为给我补习是浪费时间嘛。那好吧，我……”我还以为他会说不用再给他补习了，但是我看着他恶作剧得逞似的一笑，露出了虎牙，我就知道了这件事没谱。“我偏不。我告诉你我偏不。嘿嘿，气不死你。”他笑得更灿烂了，眼睛眯起，弯成月牙形状。一个帅哥对你笑，看起来是很赏心悦目，但前提是忽略他说的话。我在心中感叹：天哪，这个人怎么这么幼稚！在和他熟悉之前，我一直认为他是一个乐于助人，热情开朗的人。熟悉之后，才发现他不仅是个大少爷，还是个幼稚鬼。“我可以付给你钱的啊，可是你又不收。反正你收不收是你的问题，但是你答应帮我补习了，既然答应我了，后悔也没用了。”这让我怎么收他的钱？朋友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但是这个互相帮助的时间也太长了吧？这已经影响我干兼职的时间了。明明我在书店兼职，活轻松又有钱赚，最重要的是还可以免费看书，想看多久看多久，这么好的特权张嘴就飞了。哎，但是既然一开始我就答应他了，那就一定要做到。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讲诚信了。我吐出一口气，“我知道了。既然我答应你，我就一定会给你补习的，不会反悔。我是不会收你钱的，我给你补习又不是为了赚钱。”说完，我发现已经到宿舍楼了，正准备和他说再见，发现他好像有些高兴，他的眼角下弯，眼睛发亮。“我们是朋友嘛，帮你是应该的。不说了，我回宿舍了。”我直视他的眼睛，说完后拍了下他的胳膊。“再见。”突然，他拽住了我的手腕，我有些疑惑地望着他：“怎么了？”“在你眼里，我们……”他顿了顿，没再说下去。他到底想说什么？我发现他眼中的光变暗，头低下。他为什么又变不高兴了？我在心中猜测是不是我说错什么的时候，他松开了我的手腕。抬起头，冲我笑了一下，“没什么，你上去吧。”他既然没再说什么，那就没什么事了吧？大概？
　　我回到宿舍，拿起手机看了一会儿新闻。临睡前，我想到了今天晚上吴梦奇怪的举动，于是决定问问林雪原因。“呃，你没什么感觉吗？”林雪听完我的话，看着我，眼神复杂地说。“有什么感觉？”我问她，我觉得她的话莫名其妙。“你不知道吴梦喜欢你吗？”“哈？为什么你们都这样说。”“嗯？我们？”她盯着我。我认为这种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如实说，“就是上次一起去餐厅吃饭，他的朋友也这么说的。可是，我并不觉得他喜欢我啊。谁喜欢一个人会这么幼稚地捉弄人呢。”“oh，my god！”林雪双手摸着面膜，好像是忍笑的表情。“你不要逼我发笑行吗，我还在敷面膜呢。我只能说他还需要走很长的一段路了。”我还是摸不清头脑。“你知道吗？我以前喜欢吴梦。知道他喜欢你我还挺嫉妒的，不过现在吗？果然他还是太嫩了。”我不敢相信地瞪大双眼盯着她，看她的表情像是真有那么一回事一样。她说：“不和你说了，我要和我亲爱的聊天了。”我受不了她了，几天前一个学生会的学长向她告白，她答应了。然后这几天她整个人就变成这样了。“去吧去吧。不耽误你。”“好，那我去了哈。”
　　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要想了，这是我的经验告诉我的。我看看手机，已经10点半了。时间也不早了，于是我躺下睡了，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