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处暑可遇少年郎 ...
-
辞璟街是崤山最为繁华的地方，即便是处暑之争刚结束不久，街道也一如往常，热闹非凡。
申时，辞璟街上人声鼎沸。路边的小摊正聚集了一大群人，小贩正在把刚炒好的栗子包进荷叶里。这时，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年悄悄把手伸向了刚包好的栗子。
一点……还差一点……
少年刚抓起糖炒栗子，转头就和一个小女孩对视了一眼。
这小女娃……扎着羊角辫呢……完了完了，扎着羊角辫的都不好惹。
不出所料，小姑娘眨巴眨巴眼睛，随后指着少年大叫道：“那个哥哥在偷东西！”
少年低声骂了一句，把栗子抱在胸前，冲出了人群。
人群开始躁动起来，有人大声喊到：“又是子时那个畜生!”这时，几名见义勇为的男子朝着子时逃跑的方向追去。
子时紧紧搂着怀里的栗子，在大街上横冲直撞，后面的几名男子也是穷追不舍。
他们刚拐过一个街角，子时便不见了踪影。
这几个人就纳闷了，刚刚还跟得那么紧，怎么眨眼间，人就不见了？几个人站在原地四处张望，最后不欢而散。
子时见那些人已走远，从树上跳下来，往他们离开的方向翻了个白眼，道：“我这可不叫‘偷’，是‘抢’！”
说着，他就拆开了荷叶，剥着栗子，哼着小曲，拐进了一条凄冷的小街。
这条小街原本是很热闹的，自辞璟街修好后，店主们芬芬搬迁，小街也就趋于冷清了。
没过多久，子时停在了一座庙宇前。那庙宇破旧不堪，显然已经很久没人来烧香拜佛了。
庙宇的门是关着的。他抬头望了望门上厚厚的灰尘，随后又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栗子，索性抬起脚，猛地一踢。随着一声巨响，门被踢开了。
门上的灰尘和蜘蛛网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子时拍拍肩上的灰尘，一脚迈了进去。
刚一进门，一个冷馒头就骨碌碌地滚到了他的脚边。他垂眸看了一眼被啃过的冷馒头，警惕地望着馒头滚来的方向。
那是张罩着破布的木桌，桌上摆的，是几个冷馒头和一包还未吃完的糖炒栗子。而桌下，竟露出了一截墨色的衣料。
子时蹑手蹑脚地往木桌走去，随后轻轻踢了一脚面前的桌腿。
这时，那截布料竟缩回了桌子底去。
这是谁家的小王八羔子，竟敢偷吃我的东西？！
他俯下身去，把栗子轻轻放在了地上，随后向前一个冲刺，抓住破布，猛地揭开。
桌下的那个人也是身手敏捷。子时只觉得有一团黑色的人影冲出桌底。幸好他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了那人的衣服。
定睛一看，这偷吃的人是一个六七岁的孩子，那孩子灰头土脸的，正委屈地看着他。
子时并没有在意，而是扯着他的肩膀，仔细打量了一番。
他束着一个散乱的马尾，身着一袭墨色的衣裳，怀里竟还抱着一柄比自己稍高一截的长剑！
子时拉着孩子的衣领就往门外拖，他可不希望半路杀出个小乞丐跟自己抢口粮。
“你瞪着我干嘛？没把你卖给人贩子都不错了。”说着，子时一脚把他踹出了庙宇。
那孩子也是难缠，刚背踹出去就一溜烟跑了进来，扔掉了怀里的剑径直抱住了子时的大腿。
他抱得很紧，那怜人的小脸还在子时的裤腿上蹭来蹭去，蹭得他直犯恶心。
子时胡乱地掰开他的手，心里都不知骂了多少遍了。这时，他不经意间瞟了一眼那柄长剑。
此剑剑身修长，柄上的雕花甚为精致。若是旁人，定不会看出此剑有何特殊。子时微微蹙眉，脑海里闪过两个字——“函谷”。
剑如其名，函谷为崤山门派的祖传仙剑。一柄函谷，就能代表整个崤山的威严。
既然说是仙剑，这函谷定能对得起这称号。
传说，只有崤山的世家门主才能拔出此仙剑。不仅如此，即使剑身断成数截，也能被门主复原，完好如初。
此等仙剑，岂能公之于众？所以，世人皆知此仙剑之名声，不知其外形。
子时思索片刻后，一把抓住孩子的肩膀，对着他笑盈盈地道：“小男娃，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闻言，看着他的脸庞，硬是半天不说话。
子时有些许不耐烦了，小声嘀咕着：“该不会是哑巴吧？”随后，他抬起头环顾四周，把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糖炒栗子上。
他轻咳一声，指着栗子道：“你若告诉我你的名字，那糖炒栗子……”
“方敛渡。”
还没等他说完，那孩子就开口了。
这小男娃见了吃的就开口了？！
子时偏头看着面前的人，那孩子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栗子，想必很久都没吃饱过饭了。
子时顺着那孩子的视线，把目光投向了那包还放在地上的栗子。他轻轻叹了口气，走到了那栗子旁。
“赏你！”
说着，就附身抓起那包栗子扔到了对方怀里。
那孩子接过栗子，脸上满是欢喜，甜甜地说了一声“谢谢”。
子时看着他灰扑扑的小脸，心里若有所思。随后，他一屁股坐在了木桌上，垂眼看着面前的孩子，大声道：“只要你不给我添麻烦，我就允许你留下来。”
说完，他换了个姿势，侧躺在木桌上，右手撑着脸，道：“以后我叫你‘小哑巴’好了。”顿了顿，他又道，“你话少得和哑巴没什么区别。”
那孩子抬头看着子时，眨巴眨巴眼睛，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这留下来是真的，不添麻烦却是假的。自从小哑巴住进了庙宇，这冷清的街道又热闹起来了。
就他那一哭二调三上吊的性格，子时有几次都想直接把他丢在街头，任他自生自灭。但仔细想想，那可是个带着仙剑的小门主，即使他再辛苦，也只能忍着。幸好，他想到了一个哄小孩的法子。
“城北的程府仗着在这崤山有点势力，到处欺压百姓。那日我盗走了他们三百两银子，分发给穷人……”
子时坐在木桌上，一本正经地给小哑巴讲述自己的“光荣事迹”，小哑巴则坐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
突然，他两眼放光，扯着子时的衣袖激动地说：“那以后我叫你‘将军’好了。”
“为什么？”
“为民除害，不求回报啊。”小哑巴傻笑道，“以后我也要成为你这样的人。”
子时看着他的笑脸，眼神竟有一瞬间的黯淡。随后，他轻叹一声，抬起手来捏了捏小哑巴的脸，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当晚，子时趁着小哑巴在睡觉，偷偷拿走了函谷。
历经三年，他终于练就了人剑合一。大盗子时，将以崤山门主的身份重出于世。
.
当年处暑之争，百家门派败北。重振旗鼓三年，再次联合攻打崤山门派。
这崤山门派，函谷不在，没了威严；门主不在，没了主力。
大战持续了三天三夜，崤山门派屡次败北，损失惨重。
就在他们准备放弃时，一名御剑的玄衣少年出现了。
他杀出重围，带领崤山门派夺回了座座城池，令敌人闻风丧胆。天下人惊呼：崤山门主已带剑归来！
那次战争，百家门派再次败北，崤山门派大获全胜。九重阙内，明灯满城，庆祝了三天三夜。
这也成了世间流传的一个传奇故事。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处暑可遇少年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