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手游之予我长生》浅夏冬离

8、妖若有情（上）

　　前往藏书阁的石子路上落满了随风飘摇的枫叶，赋予灵力的小纸人手持扫帚认认真真地清扫着，尚沾着露水的枫叶被聚拢在一处，空气中传来泥土与嫩叶交错的清新，略带着一丝甘甜。扶桑停下脚，有些迟疑，她低头看着石子路上专心扫地的小纸人，叹息道：“你说，我该怎么和师兄提那只狐妖的事情呢？”

　　阴阳师之间的潜规矩，只有收服了妖怪的阴阳师才对那只妖怪有处置权。那狐妖不是她收服的，她也没有权利干涉。

　　只是有些放不下，明明那时候，那只狐妖对她们手下留情了。

　　“在想什么？”

　　旁人打招呼的声音传来，扶桑转过身，白石鹭草不知何时就在她身后站着。“嗯？师兄？”她先是一惊，随即便回了神，拱手俯身，道：“师兄，日安。”

　　诶。一天未见，这家伙对自己竟然客套起来了，白石鹭草心头腾起一丝失望，却也未表现出来，懂礼数不是什么坏事，只是于自己而言，有些寂寞罢了。他点点头，道了声“日安。”

　　问候过后，却是无言。扶桑张了张嘴，想着关于三尾狐的事情要怎么开口，她皱紧了眉头，十分为难。白石鹭草瞧着她此刻的模样，不免有几分好笑，便起了恶作剧的心思，小小的为难一下，应该没什么吧？

　　似是在脑海里翻来覆去经历了九曲回肠一般，扶桑终于开口，缓缓道：“师兄，我们昨晚遇到的那只三尾狐，你要怎么处置？”

　　妖怪害人是大忌，对阴阳师而言，但凡是妖怪，害了人，便要接受刑罚，躲不掉。

　　“这个，要怎么办呢——”白石鹭草故意拖长了音，眼睛偷偷地瞄着扶桑的小情绪：“这妖狐吸人精气，摄人心神，按照规矩，应该废除她的道行，打回原形，关进阴界之门永世不得超生。”

　　阴界之门？扶桑心头大骇！怎么会是阴界之门？那不是只有穷凶极恶的妖怪才会被关进去吗？传闻那里暗无天日寸草不生，个中妖怪更是弱肉强食，被废了修行的三尾狐被扔进去还能活着么？

　　“不信不行，这处罚太……”

　　“太什么？”

　　“太……”扶桑哑口无言，这不是她收服的妖怪，她没有处置的权利，也无权过问。但是，这样的处罚真的太过了。关进阴界之门的妖怪，大都是为祸一方霍乱人界的大妖怪，三尾狐还没有到这个地步。

　　白石鹭草了然，于他而言，三尾狐这样的小妖怪着实入不了他的眼，就算是处置也绝非他所说得那样，故意夸大其词，无非也只是想试试她会有什么反应罢了，自己虽然答应八百比丘尼保护她们两个，但双方的性子若是处不来，这一年过得怕是要十分煎熬，而今看来，自己的这位小师妹倒是三观正直，同情心十足，这样悲天悯人的性格，怕往后阴阳术的修行也难成什么气候了，难怪日后会遭遇劫数。

　　他自是不会把八百比丘尼跟他说的话同她讲了去，那样只会造成不必要的恐慌罢了。不过撇去修行这坎儿不说，这位小师妹的性子着实讨人喜欢，三观正直，意味着以后不会仗着一身阴阳术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同情心十足，意味着以后跟着她们怕是少不了要多管闲事。这不是什么坏事，确切的说，很喜欢。因为他本人，也是这么个爱管闲事的性子。

　　扶桑清了清嗓，似乎是犹豫了很久，道：“师兄，师父曾跟我们说过‘妖若有情妖非孽，人若无情枉为人’，我相信三尾狐做出那样的事情一定有她难以言喻的苦衷，这里是神社脚下，冒着被阴阳师抓住的风险去杀人，这当中一定有什么缘由的。我认为师兄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将她打入阴界之门，实在是有失公允。”

　　一番话很长，扶桑说的很慢，但却是掷地有声。白石鹭草有些哑然，想不到刚刚还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小师妹竟然也会用这样的语气同他讲话，看来，仅凭几面之缘，真的不能断定一个人的一生。他笑了，一双星目神采飞扬，熠熠生辉：“你即是同我讲了这么多，那我便依了你，把这狐妖交与你处置如何？”

　　扶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回味过来白石鹭草说的是什么时，连连摆手，道：“万万不可，师兄，这不合规矩。”

　　“哪有什么规矩不规矩，我既然这么说了，便照着我说的来。”他解下随身的葫芦，心道早上出门的直觉果然是对的，随之便抛给了扶桑：“你这小家伙，阴阳术尚未火候，收妖却是别有一番见解。不过倒是合我的胃口。近些日子我不会走，就在后山修行，修行上你若是遇到什么困难，去后山找我便是。”语罢，便将葫芦交到扶桑的手中，“这上头，我设了言灵的结界，好解得很，如何处置，边看你了。”

　　白石鹭草走了很远之后，扶桑依旧看着手里的葫芦，这个结果，是她没有想过的。

　　关于收服三尾狐毁了樟树林这件事，安倍晴明并没有多说什么，本意是救人，倒不算什么过错，但樟树林烧毁着实坏了村里人谋生的路子，这一点是无论如何都要弥补的。思来想去，便寻了神社中携有山童的阴阳师，叮嘱他下山后好好帮助村民修缮树林。

　　山童即为山妖，似猿猴，头顶盘，仅有一目，据说只活跃在深山中，靠山吃水，倚木而生，简而言之，是个植树造林的好帮手。神社中同这个妖怪签订契约的，只有夏风一个人。交代了大致的事项后，夏风便携了物什下了山。

　　阴阳术本就造福百姓，这对他来说没什么。不过一想到是白石鹭草那个家伙闯的祸，竟然让他去收拾烂摊子，夏风心里就十分不是滋味。从他第一年入神社开始，白石鹭草那个家伙就仗着比自己早来一年各种作威作福，可笑后来的师弟师妹们偏偏以为这家伙是个德行兼备关爱后辈的大师兄，悲哉，悲哉。

　　夏风出门时，恰好遇到了刚从藏书阁回来的扶桑。隔得老远。他就看到扶桑手里那个印着一个“鹭”字带有白石鹭草标志性的葫芦。扶桑心情不错，看到夏风后伸手打了声招呼，瞧着他一身外出的装扮，便礼貌性的问了一句：“要出远门吗？”

　　夏风瞅着扶桑怀里的葫芦，越看越觉得碍眼，敷衍性地“嗯”了一声，说道：“这个葫芦，是师兄给你的？”

　　提起这个葫芦，扶桑眼睛瞬间亮了，她用力点点头，十分慷慨激昂：“是白石师兄给我的！他人真的很好，我我跟他说昨晚那只三尾狐罪不至死，他很理解我，就把关着九尾狐的葫芦给了我，说让我处理。师兄真是个善解人意的人，你说对吧？”

　　要说扶桑也忒不会看人脸色，丝毫没留意到她对白石鹭草夸赞一份，夏风的脸色就黑上一分，一番话说完，再去看夏风时，才发觉这家伙不知何时，已经走得老远。

　　是自己哪里说得不对？这家伙怎么看起来有点生气？扶桑一头雾水，明明之前还好好地，晓得夏风这个人一向是不好相处的，不过这无缘无故发火，倒是给她个理由啊。也没问他下山要做什么就这么走了，看来，想和神社的所有人处好关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