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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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莫栗起晚了。
中秋这天正好也是周一，本来九点钟应该例行检查拍片子，可护工阿姨去病房照顾莫栗起床的时候，莫栗才刚睡着没多久，两个阿姨怎么喊都没把她喊醒。
直到一个小时后，别墅外响起两声汽车鸣笛，睡梦中的莫栗才忽然睁开杏眼，盯着白茫茫天花板愣了好一会儿神。
“……是裴恩泽走了吗？”
等大脑终于开机成功，莫栗急忙扭头看向守在落地窗前的两位护工阿姨，脸颊也因想起昨晚的几次练习而止不住泛红。
两个护工阿姨瞧着她红通通的脸吓一跳，立马一个拿着测温枪过来给她量体温，一个去调高空调温度。
“是，刚刚老宅的禄叔接走了先生，不过莫小姐，您现在的脸很红，可能是发热了，身上还有没有其他地方不舒服？”
“没，我没不舒服，阿姨别担心，我应该只是昨晚没睡好。”
莫栗摇摇头，假装淡定地捂住双颊，又假装超不经意的转移话题：“裴恩泽每年过节都这么早去老宅吗？”
测温枪显示出温度，36.8℃，绝对正常的体温数据。
连测三次，数据浮动都不超过0.3，护工阿姨这才松口气，收起测温枪帮莫栗捋了捋耳边乱发。
“以前逢年过节，裴先生都是下午四五点钟才出发去老宅，今天好像是要先去医院一趟，所以才一早就出了门。”
“医院？为什么要去医院？”
莫栗仰眸紧紧盯着护工阿姨：“他病了吗？”
可昨晚他陪她练习的时候，看起来跟平常没什么不同……好吧，体温是有一点烫，但她那会儿身上也烫，这种烫应该是亲亲时候正常的生理反应吧？
护工阿姨一低头就看见莫小姐那双眼睛像小鹿一样湿漉漉地盯着她，心里顿时软得不像话：“莫小姐别担心，裴先生每个月月初都会做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这个月前两天刚检查过，秦医生说裴先生身体没什么大问题，稍微调整一下常规药的用量就行。”
“对的，应该是老爷子不放心裴先生检查的结果，想让裴先生去大医院再查一遍，这样的事儿每年都要发生几次。”
另一个护工阿姨调好房温，也回到病床前贴心安慰。
“嗯……我知道了。”
莫栗闻言放心了点，但没有完全放心。
于是等做完例行检查，她就又向秦医生问了一遍裴恩泽的身体情况。
秦医生的回答跟护工阿姨说得几乎一样。
而且他显然不愿多谈裴恩泽病况，面无表情的敷衍回了两句就指着片子对莫栗说：“28号再做一次检查，到时没问题就可以拆石膏了。”
“……”
莫栗觉得他们好像在隐瞒什么。
不过虽然书中描写裴恩泽的剧情屈指可数，但他最后确实是平平安安地去了瑞士定居，所以就算裴恩泽现在身体上真有一些不舒服，应该也不至于出大问题……
冷静分析完，莫栗看起来神色如常的回了病房。
中午，她没去凉亭，在房间里吃过午餐便被护工阿姨扶着躺会床上睡午觉。
可能是吃得碳水太多，也可能是昨晚睡得实在太少，莫栗竟然真的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经是傍晚，夕阳西下，落地窗外霞光漫天，绚烂如画。
莫栗却突然叹了口气。
手机就在床头。
她没控制住，还是翻到裴恩泽的号码给他发了条信息：【昨晚怎么没告诉我你要去医院？】
华灯初上，黑色迈巴赫驶进狭窄胡同。
再往前两百米就是老宅，裴恩泽准时结束一场电话会议，同时收敛心神，做好面对裴家众人“关心”的准备。
手机屏幕却突然亮起一条信息。
是莫栗小姐……
昨晚亲吻的画面倏然跃入脑海，裴恩泽耳根微热，点开信息回复——【只是例行检查，莫栗小姐无需为我担心。】
【谁说担心你了？】
【我就是问问……】
【真的没事？】
手机连着“嗡嗡嗡”震了三次。
驾驶座开车的禄叔不由透过后视镜望向裴恩泽：“阿泽有事？要再等等再下车吗？”
车子已经停到老宅门口。
裴恩泽闻言温和地抬眸看向禄叔：“不用，麻烦禄叔帮我坐上轮椅。”
禄叔慈爱地笑了笑：“阿泽客气了！不麻烦！”说着就熄火下车，向后座走来。
裴恩泽则在禄叔下车时飞快低眸点按屏幕：【最晚三个小时后回别墅。】
回完消息，他又迅速把手机调成静音，然后才赶在禄叔开车门前将手机收了起来。
半湾别墅。
莫栗看到这条回复忍不住翘起唇角。
手机屏幕上打出来的字却是——【又没催你回别墅，干嘛说这个？】
【裴先生不要转移话题噢，就算现在逃避，今晚等你回来，我还是会追着你不放的！】
等了一分钟，裴恩泽没回。
莫栗翘起的嘴角悄悄落低了点儿：【沉默就是心虚，你最近，身体是不是真的不舒服？】
又等了三分钟，裴恩泽还是没回。
莫栗就从躺在床上变成了坐在床上：【好吧我承认我是有点担心你……所以如果有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千万不要瞒我。】
发完这条信息，莫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握着手机默默坐了十分钟后才又发过去最后一条正式信息：【我想你现在应该在忙，那我先不打扰你了，晚上见。】
裴恩泽在宴客厅跟家族亲戚应酬了半个多小时才寻到空隙，催动轮椅躲去宴会角落。
手机上有十几条短信提醒。
裴恩泽自从进入老宅就没发生过变化的唇角弧度终于忍不住上扬，而后耐心十足的开始一句句回复。
【莫栗小姐当然没有催，是我想主动报备。】
【没有转移话题，好，回别墅后我会第一时间去见你。】
【没有心虚，只是今晚老宅人太多，实难脱身。】
但是回到第四条，裴恩泽唇角的弧度不禁变得凝重，他低眸看向自己隐隐作痛的双腿，好一会儿才回复：【身体犯了一点老毛病，如果莫栗小姐想要知道，晚上我会如实相告。】
【不打扰，晚上见。】
不过再往下翻，裴恩泽幽深的眼底忽然又泛起涟漪。
【忙完了嘛？】
【忙完了嘛？】
【还在忙？】
【还忙嘛？】
【忙否？】
【忙否？】
【选择题：忙or闲？】
【请裴先生得空作答，友情提示，不准选or哦。】
每隔五分钟，莫栗就会像打卡似地向他发一条消息。
裴恩泽看着最后一条，忍俊失笑：【真是抱歉莫栗小姐，恐怕要辜负你的好意，最后这道选择题，以我目前的处境，只能选or。】
他今晚忙，也不忙。
可以短暂抽身，但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既然今晚爷爷一定要他来老宅，他又怎么能辜负爷爷这番“苦心”？
收起手机，裴恩泽轻轻推了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眼尾微弯，再次转动轮椅，融进喧嚣。
裴煜今晚姗姗来迟。
晚上八点，裴家家族小辈已经轮番在裴老爷子面前卖过乖、拿过彩头，他才带着模样娇俏的莫珍出现在宴会厅。
裴老爷子原本被家族小辈逗得乐呵呵的脸却倏然变沉。
“阿煜，你随我来书房。”
随着老爷子严厉的声音落地，喧嚣的宴会厅忽然陷入安静，众人面面相觑，全都悄悄打量起裴煜和老爷子的脸色。
老爷子大权在握，裴煜在集团雷厉风行，比他爸裴祈显更有威望。
这两人，他们没一个敢得罪。
况且裴煜面对老爷子时没有半点惧色，哪怕老爷子生气了，他也跟没看到老爷子脸色难看似地，先把怀里的未婚妻安抚好了，才冷着脸跟老爷子离开宴会厅。
众人默默注视两人背影，直等他们消失在走廊拐角，宴厅里才重新恢复热闹。
该向裴祁显敬酒的忙不迭举杯，围着沈萍恭维的贵妇们继续恭维，小辈里跟莫珍年龄相近的女生则大大方方的靠近她，热情的向她介绍各家亲戚。
这些小辈自幼耳濡目染，鲜少有拎不清的。
莫家这位养女虽然还没跟裴煜结婚，但两家的联姻基本已经定了。
老爷子也只是对裴煜没提前跟他打招呼就把人带来中秋家宴而生气，训几句话也就算了，并不会取消两家联姻。
只有傻子才会冒着得罪裴煜的风险孤立莫珍。
不过谁都知道裴煜把这未婚妻看得跟眼珠子似地，年轻一辈的女生可以跟莫珍亲近，男性就要避讳了，只简单打过招呼，众人便围到裴恩泽身边跟他攀谈起来。
虽然无望继承集团，但裴恩泽能被称为小裴董绝不是浪得虚名。
整个集团除了幕后掌权的老爷子以及现在的董事长裴祈显，他就是最大的股东。
并且这还不包括裴恩泽母亲当年委托给信托公司的那部分股权。
如果再算上那份，那裴祈显也得排在他后头。
这样的人，就算他双腿残疾，裴家其他小辈也只有巴结的份，半点不敢表露出轻视。
可不敢轻视归不敢轻视，有些人也的确是脑子缺根弦。
看见被众星捧月的莫珍，坐在裴恩泽身侧的表弟陆哲终于还是没忍住为他鸣不平：“哥，我听说莫家那个找回来的女儿为了不嫁你宁愿跳楼，这不是摆明看不起你吗，你怎么还答应跟她联姻？老爷子之前在订婚宴明明都要取消裴莫两家的联姻了……”
裴恩泽原本举着红酒杯正要往口中送酒，酒精的麻醉神经作用能减弱他对双腿疼痛的感知，可听见这话，他不由放下手里的酒，看向陆哲言笑晏晏：“你误会了，莫栗小姐很好，不要听信外面那些谣言。”
陆哲脸一皱，着急辩驳：“怎么可能是谣言？哥，你可别被人骗了，这话是我亲耳从莫家人口中听来的！”
裴恩泽笑意不减，唇边弧度反而更深：“是么，哪个莫家人？是莫耀？”
陆哲啧了声：“我又不傻，莫耀的话我能信？是莫宗，他是喝醉了才不小心说漏嘴，要不然那人精，我可没本事从他嘴巴里套话。”
这会儿围在两人旁边的人已经识趣地不吭声了。
跟陆哲坐一块的裴霄还偷偷拽了把陆哲衣裳，提醒他别再乱说话。
这事不管真假，已经过去这么久，大堂兄又答应继续联姻，这时候提出来那不是公然打大堂兄的脸吗？
但陆哲明显没懂裴霄的提醒，竟然转过头一脸疑惑地问他：“拽我干嘛？我压你衣服了？”
裴霄：“……”
裴恩泽看着这样缺心眼的陆哲，心底冷意渐消，只得无奈揉揉眉心：“陆哲，你既然知道莫宗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轻易相信他会在你面前喝醉？”
陆哲不懂：“啊？”
两秒后，他忽然腾地站起：“不对，哥，你的意思是莫宗是故意告诉我的？为什么？那、那谁不是他亲妹妹吗？他为什么要造亲妹妹的谣？”
裴霄看不下去了，猛地把陆哲拽回沙发：“你少说点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亲妹妹怎么了？
他们这个圈子，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姐妹都会为了争夺公司大打出手明争暗害，更何况莫栗刚被找回莫家一年，莫宗跟这位二十多年都没见过的亲妹妹能有什么情分？
周围明眼人都看懂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再听出裴恩泽话里对莫栗的维护，哪怕莫宗所言为实，他们也知道自己该信什么不该信什么了。
裴恩泽却发觉自己双腿上的疼痛突然无法忍耐。
他抿紧唇，急忙把酒送到唇边，压着疼意仰头饮尽。
莫宗，上次莫栗小姐跟莫家人签协议的事，也是莫宗身边的律师故意向罗律透露。
他们究竟把莫栗小姐当什么？
……
半湾别墅。
莫栗刚刚被护工阿姨推去浴室洗澡了，这会儿出来才看到裴恩泽一条条回复的信息。
包括她无聊发过去的那些问他忙不忙的话，他也挨个回复了“没有没有/嗯嗯/不否不否”。
莫栗的嘴巴顿时翘上天。
手指在那几条信息上点了又点，不知不觉就没控制住自己的手拨通了电话。
等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手机听筒里已经传出裴恩泽的声音：“莫栗小姐，对不起。”
“唔……”
莫栗极力抿着翘起的嘴角，假装心无波澜：“好吧，看在你这么诚恳道歉的份上，我就原谅你选or，那你现在有多长时间可以和我说话？”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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