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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模糊的交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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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咿!是大海啊!”
神奈川的海在太阳底下闪着万点银光,三浦春站在海岸边,双手张开,惬意地享受着舒服的海风。
有多久没看到大海了?
好像从她孜身一人开始,就再也没有来感受大海的美丽了。
“谢谢你,小信,小春能来看神奈川的海真的多亏了小信呢!”
少女脚步轻盈地踩在柔软的沙子上,背过身来,白色的纱裙随之舞动,脸上的笑容干净清爽,巧克力色的眼睛弯成一弯新月,明媚动人。
明明太阳并不猛烈但依旧打着伞的真田信被少女的笑容感染到,嘴角勾起:“小春喜欢就好。”
“超喜欢的!!!”
三浦春激动地在原地转圈,少女身姿玲珑,白纱裙下有着曲线延伸,白色草帽下一头秀丽的酒红色长发随风微微起舞,一时之间少女与大海天空融为了一体,形成一幅让人移不开视线视线的美丽画作,有着一种说不清楚的动人。
伞的阴影之下,真田信浅笑,她最爱的女孩果然是天上赠予世界的瑰宝呢,让人忍不住轻轻呵护,生怕一用力就会弄碎。
“哈咿,小信也不要一个站在那里呀,我们一起检贝壳吧!”三浦春拉着她,将她一起代入进这幅美丽的画面,好像让原本独立的两个世界相融在一起了。
今天是立海大的校庆,真田信并没有什么兴致参加,获得父母同意之后她就向学校请假,然后邀请三浦春过来神奈川这边玩,这个时候神奈川的海湾寥寥无几,真田信不喜欢人多的地方索性就挑在这里了。
两人面向大海而坐,中间放着几个刚刚捡到的漂亮贝壳,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和大海一样耀眼的银光。
“呐,小信......”
“嗯?”
“小信......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吧?”
真田信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刚刚的话是旁边的少女口里说出来的。
“小春......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有点听不太懂?”哪怕不可能她也强制催眠着自己刚刚的话是自己的幻听。
三浦春双手抱膝,敛下眉:“能认识小信,小春真的很开心,如果可以,小春希望能和小信永远都是朋友,但是......”
三浦春埋头,语气有些梗咽。
“为什么偏偏就是小信呢......”
真田信深呼吸了一下,虽然有疑虑为什么三浦春会发现,但确实自己表现的漏洞也很多,虽然现在的三浦春跟她曾经在液晶屏上看到的一样单纯善良,但她也能猜出不借助彭格列力量脱险的三浦春估计背后也有着深不可测的谜团。
“所以,小春需要我做什么呢?是要遣我回原来的世界吗?”
“哈咿?!小信怎么知道?”
“我有时候也能感受到......被这个世界所排斥着......可能小春很难想象吧,那是灵力与□□在不断撕扯的感觉......”真田信紧抓着胸前的衣襟,脸色有点难看:“很痛苦......但过了一阵子之后.....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那样,但那一瞬间我又好像与死亡擦肩而过那样。”
“.......这样的感觉小信经历过很多吗?”
直面她的少女眼里是藏不住的担忧,真田信心头一暖:“只经历过三四次一样。”
黑发少女抬头仰望蓝天,面无表情之下是五味陈杂的心情:“......有时候会梦见一缕没有固定形体残魂在叫嚣着[回去吧,回去吧......]。所以,我在想冥冥之中世界在排斥着我的存在,如果我不对这个世界有所留恋的话,或许就就已经顺应着它那样......”
“......小信是因为什么在留恋呢?”三浦春的身体微微地向少女的方向倾,竖起耳朵认真聆听者。
“有很多呀......”少女真心一笑:“不善言辞却非常温暖的家庭,有些疏离但却仍然关怀着我的网球部正选们......还有无论如何都想要见一面的人。”
脑海划过脏乱的屋子,地板上散发着恶臭酒气的破旧瓶子,男人脸上过多肥肉堆积而成的恶心面孔,女人喷着口水的狰狞面目,透过镜子看到的额头乌青的自己......
“一切的一切都比原来的要好太多太多了,我是来到这里才发现原来......世界可以这么美好......能来到这里的我真的太幸运了......”
三浦春手抚着少女的面庞,滴在她手心的泪水灼伤了她的皮肤,胸口有什么在堵住似的,令她难以平静,内心的千言万语最后也只能说出一句--
“对不起,小信......”
是不是太残忍了?
三浦春在心里这样问着自己,不管【外来者】来到这个世界究竟想要改变什么,但是要让他们放弃在这里建立的羁绊真的太难了。
【你愿意回到自己的世界吗?】
这样的话三浦春现在已经说不出口了,通过真田信的话她知道想离开这个世界的人不用等自己找到,他们就已经会被这个世界的法则所排除,而剩余那些执念很深的【外来者】,根本不用问,三浦春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发现之前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的三浦春现在第一次感受到这个任务的艰巨,原以为经历两年变化以为自己有所成长的她,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却想要逃避,察觉到内心怯弱的三浦春顿时在内心唾骂着自己。
“小信......是不想回到原本的世界是吧?”
“......嗯。”沉默了一会儿,真田信点点头:“我厌恶着那样的世界,不想再过那样的人生了......虽然代替了真正的真田信的我真的很卑鄙,但是我......也想要有活着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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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真田信真的是那样说的吗?”听完三浦春的论述,狐之助甩了甩尾巴,把爪子伸向了烛台切光忠端来的茶点上。
“是的......”三浦春低垂着眉,整个人身上呈现着非常丧的状态。
那场谈话最终在两人的沉默中结束了,回到家的三浦春立即去往自己的本丸,她有很多事情必须再向狐之助问清楚。
“狐之助先生,【外来者】停留在现世的时候是不是像小信说的那样会时不时被世界的法则排斥着?”大致了解的她还是想再确认一下。
狐之助咬着仙贝咔滋咔滋地道:“确实,所以无视世界法则的【外来者】是令我们时之政府非常头疼的存在,因为想要劝诫他们回到自己原本的归处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为什么......这样的事现在才说?”
少女脸上的温怒在狐之助的预料范围以内:“因为必须让审神者大人你亲自接触到才能让你在这条路上死心,如果【外来者】都能用那么温和的方式解决的话,我们时之政府也不会介入的。”
“......狐之助先生你之前一直说【外来者】的存在会导致世界混乱,但是小春在接触到深雪小姐和小信之后,发现她们周遭并没有你担心的事情出现啊?”
“怎么我听审神者大人你这番话的意思......”狐之助放下仙贝,两眼直视着她,幽幽地说:“好像是在说为什么不能让【外来者】留在现世一样?”
三浦春心中一紧,她旁边的药研藤四郎眼神微眯,杀气泄露,手已经放在刀柄上:“狐之助先生,请注意你对我们大将的言辞。”
“药研先生不用这么紧张,狐之助我也就是发表了自己直观的看法而已,审神者大人的善良大家是有目共睹的,但有时候不必要的善良可能会把命给弄没哦。”
唰--
多振刀剑已经指向了狐之助的后背,间隔小到只要再往前推狐之助估计就血溅当场了,面对着多位付丧神的狐之助也仍然看不出什么慌张,反倒是三浦春制止道:“哈咿,大家快把刀放下!”
“......小春也认为狐之助先生说的并没有错,小春只是想知道【外来者】的危害究竟是在哪里?”
“审神者大人听过蝴蝶效应吗?就拿一条时间轴来说,在未来事物穿梭到已经既定的过去,哪怕是做出像蝴蝶扇动翅膀那么微不足道的事可能也会卷起轩然大风,改变原本的命定走向......”
“就拿沢田深雪的例子来说吧。按照着她原本的命运估计就像普通人一样安然地走过这一生,但因为【外来者】的介入,导致沢田深雪踏上了不属于她的命运轨道,她现在隶属于彭格列暗杀部门巴利安,你知道她这两年来杀害了多少人吗?”
三浦春没说话,狐之助接着道:“我们时之政府和地狱也有交接工作,距那边统计原本还有很长的寿命却被沢田深雪这个【外来者】给杀害早早结束这一生的人命少说也有上百条,那样的人是没法安度的,他们要在地狱过完剩余的寿命才能投胎转世,对于他们在地狱里的安顿也是个头疼的问题。这就是【外来者】所带来的世界秩序的混乱,多亏他们的关系,现在地狱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
被沢田深雪手段的残忍震撼到的三浦春不可置信地瞪大着双眼,为什么她面对人的生命能那么面不改色地......
“......那小信呢?”
“如果不是探测器显示的话,我也很难相信真田信就是【外来者】,毕竟差别不是很大,而且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那......”
“但是依旧不能让她永远留在这里。”狐之助决然的话语将三浦春期待的心情浇个透心凉。
“个人所影响的蝴蝶效应只是其中一部分危害而已,要是因为【外来者】,使得原本没有交集的平行世界相互摩擦的话,那么后果就不堪设想了。”狐之助双眼不带一丝感情地盯着眼前已经没有什么精神的少女:“审神者大人,现在可不是优柔寡断的时候了。”
长而浓密的睫毛垂下,给明亮的巧克力色眸子增添了一丝灰暗的阴影--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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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小春!!!”
“哈咿咿咿!”被榎本梓尖叫给吓到的三浦春:“梓小姐,怎么了吗?”
“我才要问你怎么了!你都没感觉到烫的吗?!!!”
经榎本梓提醒三浦春才发现自己倒在杯里的热水已经溢到她的手心了,白皙的皮肤立马就被烫地通红。
“嘶--”
三浦春捂着被烫伤的手吃痛地抽气着。
安室透也发现了这边的情况,快步过来抓起三浦春被烫伤的那只手查看着伤势,眉头紧蹙。
“梓小姐,帮忙把冰箱的冰块拿过来。”
“好的。”
冰敷了一阵之后,三浦春被眼前浅金发青年认真为她上药的神情给惊愣住了,在安室透帮她绑完绷带之后才回过神来,讪讪地说:“......对不起,安室先生,给你添麻烦了。”
安室透:“......这句抱歉,小春小姐应该对自己说才是,这么能这么不小心呢。”
旁边的榎本梓也附和道:“是啊是啊,要是留疤就不好了。”
三浦春不好意思地干笑着。
“走吧,小春小姐......”安室透拿起了柜台上的车钥匙:“我问过店长了,她让你今天先回去休息,我送你回去吧。”
“哈咿,不用的,小春还可以......”
“小春,不能这么任性,乖乖地让安室先生送你回去。”榎本梓强势地说。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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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斜眼看了一下副座上一副愁眉苦脸的少女,安室透轻声问道:“平时工作认真的小春小姐今天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是有什么心事吗?”
“......”三浦春点点头:“果然瞒不过安室先生呢。”
“是小春小姐太明显了,都写在脸上了。”
“哈咿!是吗?”
安室透被旁边揉着自己脸颊的呆萌少女给逗得笑了一下,低沉让人感到舒服的声线响起:“小春小姐遇到什么烦恼了可以和我说哦,一个人憋在心里是解决不了的,说不定我能帮小春小姐一起想到解决的办法。”
“......谢谢你,安室先生。”三浦春心头一暖:“安室先生给人的感觉永远都是那么强大,好像什么事情都难不倒安室先生一样,小春都有点看不出安室先生的弱点在哪里呢”
“......每个人都有脆弱的一面,只是很多人因为所处的环境所以不得不将自己的脆弱给隐藏起来。”
“安室先生也是这样吗?”
“......算是吧。”安室透低垂着眼,话语里透露了几分的无奈:“其实有时候我并不像小春小姐想的那么的强大,毕竟我也只是个人而已。”
“......安室先生觉得自己活得累吗?”
“哈哈,这话可不像你这种年龄段问出来的。”安室透笑着,对于少女的问话并没有直面回答。
“大概是因为小春感觉到有点累了吧......”
“......”
“哈咿!怎么感觉有点像是在和安室先生撒娇的感觉!”三浦春敲了敲自己的小脑袋,吐着舌头。
“可以哦。”
“......哈咿?”三浦春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我说可以哦,这个年龄的小春小姐本来就有撒娇的资格,所以,我完全可以充当让小春小姐撒娇的对象。”
安室透朝着她眨了眨眼,低沉的嗓音带着莫名的诱惑,使得少女心中的防线慢慢地卸下,让人不由自主地照着他的想法做。
“......安室先生好危险啊。”
“哎呀,为什么这么说?”
三浦春捧着微红的脸,面朝窗户,不敢看他:“因为安室先生有种和别人聊着聊着就能让她爱上你的魔力。”
“那小春小姐是爱上我了吗?”
浅金发青年控着方向盘,看似不经意地调侃的确撩的三浦春的少女心扑通扑通地跳着,慢慢平稳下来之后,三浦春拍着胸脯感慨:“......果然安室先生很危险。”
把少女的话当做夸奖的安室透笑了笑,然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说道:“对了,小春小姐,你之前拜托我的事情已经调查好了,就放在你鞋子前面的空格里。”
三浦春按照安室透的指示拿出一份浅黄的文件袋:“哈咿,是这个吗?”
“嗯,是的。”
“谢谢你,安室先生,啊,对了,对了,报酬是多少?”
“我怎么可能开口向一个未成年的小女生要钱呢?”一共领着四份工资的青年反问道。
“哈咿,可是......”
“这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忙而已,小春小姐不要觉得心里有压力。”
“......谢谢你,安室先生。”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小春小姐不要总对我说谢谢,毕竟刚刚的话我可不是开玩笑的,小春小姐要是觉得累的话真的可以靠在我的肩膀上撒撒娇哦。”
安室透浅笑着,在帮忙查找资料的同时处于好奇他也对三浦春这个人进行了调查,发现到的东西虽然有很多疑惑盘旋在心里,但并不能阻碍他对于一个十四岁就经历那样惨绝人寰事件的少女抱有同情。
对于有着悲痛过往的少女,安室透还是想尽自己所能地帮助她,更何况......
三浦春还是那个人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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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到达自己公寓楼下的三浦春解开系在身上的安全带,看向旁边的青年:“安室先生要不要上来坐一下?”
“好哦,那就打扰了。”
三浦春这几天想着一个人清静一下,所让本丸的刀剑都不要来现世这边,现在想来,也真的庆幸自己做了这个决定,不然出现在自己家的男人三浦春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对安室透解释。
本来应该是招待客人的主人,结果因为手伤,三浦春反倒变成了被招待的那个人,被安室透强硬安坐在榻榻米上的三浦春喝着对方沏好的茶,感叹道:“感觉安室先生再这样把小春宠下去,小春会变成废人的了。”
“如果小春小姐愿意依靠我的话,那么我很乐意宠着小春小姐哦。”安室透笑着回应,视线不经意间瞄到了柜子上立着的相框:“......那是?”
跟随他的视线看过去,三浦春愣了愣,有那么一瞬间失神了,走过去将它拿到了安室透的面前:“......这是小春和爸爸的合照,最近小春才从自己的行李里整理出来。”
安室透顺手接过,被相框裱着的相片上坐着一个发福,笑容慈祥的中年男子,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在他背后亲昵地揽着他的肩膀,女孩的笑容元气十足,从这单单被纪念下来的一瞬间就可以看出这对父女的关系有多么的亲密。
安室透手抚着相框,紫眸里溢出怀念的神色。
你的女儿变成了很优秀的人呢......老师。
三浦春双手撑着下巴看着面前对着相片出神的青年,内心深处好像有什么已经褪色的记忆正被唤醒着。
“......零哥哥。”
安室透被这称呼弄得心里一颤:“......小春小姐刚刚在说什么?”
“哈咿,没什么,只不过小春刚刚看安室先生好像看到了小时候见过几次面的哥哥,情不自禁地就叫出来了。”
“......我和小春小姐认识的那位哥哥长得很像吗?”
“其实......小春已经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只是安室先生给小春的感觉和那位哥哥很像呢。”三浦春像是回忆到了什么,笑的很甜蜜:“记忆里的哥哥总是背着小春,陪着孤单的小春一起玩,到现在小春仍然觉得自己倚靠着的那个肩膀很温暖呢。”
“小春知道那个哥哥叫什么名字吗?”
三浦春摇了摇头:“他是爸爸的学生,只是被爸爸邀请来家里坐过几次而已,小春都是用[零哥哥]这样称呼他的。”
安室透因为少女的话愣神了,心中泛起了一丝的苦涩。
三浦晴良是安室透以前的老师,和安室透的关系很好。以前安室透也经常被邀请到老师的家里做客,也确实有一个小女孩软萌软萌的叫着他[零哥哥]。
但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在培训成公安之后,考虑到自己周遭的危险性,他就再也没有和这位对他影响意义极大的老师见过面了。
日本每年都有很多的杀人案,近年来安室透因为卧底的原因很少参与追捕,如果不是因为调查三浦春,他都不知道自己的老师居然在两年前就已经死于非命了,让他气人的是,凶手至今还没落网。
更令人惭愧的是,曾经老师说过假使他因为什么原因离开了,三浦晴良希望能把自己的女儿交给他照顾。
安室透那时候拍胸脯保证的,但却没有实现这个承若。
如今面对独自承担着一切的少女,安室透很是羞愧,在波罗第一次遇见三浦春的时候他依旧没有想起来,这还是他昨晚才刚刚知道的。
怀着沉重复杂的心情告别了三浦春,安室透在车上打了个电话。
“......风间,帮我把并盛町两年前三浦晴良案件的具体档案发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