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明玉》苌叶

57、第五十七章

　　顾衿一出来，就看到秦韫玉手上还拿着几枝花，在他墨色大袄的映衬下，愈发显得花朵粉嫩。顾衿也看出来秦韫玉似乎有点不自在，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么冷，怎么不在马车里等我。”秦韫玉将花递给顾衿，“想你出来就看到我。”到底还是有点不好意思，顾衿接过花之后秦韫玉只觉得指尖有些发烫。

　　在他等在府外这些时间，来来回回的百姓无不向他投来好奇的眼神。秦韫玉觉得手里的花烫手得很，但想到路过大街时小摊贩极力推销，瞧着那些女子收到花时似乎开心不以，他又万分期待顾衿的反应。但看现在顾衿似乎收到花也并没有多欣喜，说不上失落只是觉得下次定要送点她喜欢的。

　　顾衿看着秦韫玉沉默的样子，知道他现在心里定是波涛汹涌，秦韫玉在她面前倒是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一点也没有初见时深不可测的样子，顾衿伸手拉住秦韫玉，“我很喜欢，就是没想到你会送我花，感觉还有点新奇。”

　　顾衿倒是没想到秦韫玉将她带到了一处可以溜冰的冰湖上，现在已经不少人在里面玩了，倒是别有一番热闹。秦韫玉牵着顾衿离开马车，“可会溜冰？”秦韫玉没见过顾衿溜冰，想着她在冰面上，定然也是英姿飒爽的。许是为了增添喜庆，顾衿今日身着妃色衣裙，肆意张扬，将少女充满活力的样子提现的淋漓尽致。秦韫玉想，顾衿若是在冰面上，定然是最耀眼的存在。

　　顾衿沉思了片刻，是该回答会还是不会呢。上一世每到冬日，秦牧之都会陪她溜冰，哪怕是后来两人成为了帝后，也依旧保留了这一个活动。也只有溜冰的时候，顾衿才觉得找到了两人当初刚相识时那样无所顾忌相爱的生活。宫里规矩太多，虽然秦牧之不曾束缚她，但她总想做一个表率，处处得体。唯有溜冰的时候，她可以依偎在秦牧之臂膀间肆意张扬的笑。

　　顾衿瞧着冰面上不少年轻男女牵着手溜冰，男生牵引这女子，倒是透露出甜蜜气息。顾衿摇了摇秦韫玉的手，“我还没滑过冰呢，眀谦可会？”秦韫玉以前自然也没有滑过冰，他并不热衷这些，一潭死水水的生活是顾衿出现后才有所改变。

　　前几日听到夏衍说冬日里冰面上挺热闹，他就起了带顾衿来溜冰的心思，每日等顾衿回府里，他就来冰面上练习一番。秦韫玉若无其事地回答，“略懂，我教你。”顾衿觉得她从秦韫玉脸上看到了得意的神情。

　　远处的夏衍听着自家王爷的话忍不住在心中吐槽，他现在总算明白王爷这几日对溜冰如此热衷的原因了。都快滑出花来了，还是略懂。

　　秦韫玉扶着顾衿上了冰面，顾衿一下子就找到了熟悉的感觉，她回忆了一下自己第一次溜冰是什么样，毕竟自己刚说完不会。但秦韫玉却以为顾衿不敢动，紧紧握住顾衿手臂，低头看着她，“别怕，我定不会让你摔跤。”

　　秦韫玉护住顾衿，两人在冰面上慢悠悠滑着。一开始顾衿还踉跄两步，每次秦韫玉都能及时搂住她。可是刚过一会儿，秦韫玉就发现顾衿其实滑得很稳，反而是自己准备松手时她就开始眉目含笑地看他一眼，然后就开始踉跄。秦韫玉也明白过来，顾衿怕是在捉弄自己。

　　在又一次搂住顾衿后，秦韫玉捏了捏她的鼻头，“捉弄我很开心吗？”顾衿抬头笑得更欢快了，“很有趣，溜冰很有趣，看你这么紧张我，更有趣。”顾衿话刚说完，旁边就滑过来一个小女孩，天真无邪地说，“爹爹，这个姐姐又帅在哥哥怀里了，妞妞滑得比姐姐稳，妞妞厉害吧！”旁边大人自然讪讪地笑了下，赶忙拉着小女孩滑走了。

　　顾衿听到小女孩的话这下子换她害羞了，将脸埋在秦韫玉胸膛，“丢脸了。”闷闷的声音传入秦韫玉耳畔，这下换他大笑了，“的确很有趣。”顾衿瞪了秦韫玉一眼，推开他一下子溜了出去。怎料发簪勾住了秦韫玉的衣服，一下子滑落下来。

　　秦韫玉抬手接住簪子，精致的梅花簪，很衬她。等秦韫玉抬眼时，顾衿已经在几米之外，但秦韫玉还是在熙熙然然的人流间一眼看到了顾衿。顾衿抬手抚开散落的发丝，转身笑着看向秦韫玉。银装素裹间，顾衿那抹娇艳热烈的红印在秦韫玉眼里。寒风吹起顾衿的衣裙，顾衿仿佛盛开在冬日中的梅花一般美好。

　　顾衿朝秦韫玉挥了挥手，然后向他滑了过来。还差一两步距离的时候，秦韫玉张开了手臂，顾衿笑着飞扑到他怀中，“簪子掉了。”秦韫玉将她的发丝捋顺，灵活地挽好了头发，他看着簪子上的梅花出神，温柔地说了句，“很想成亲。”顾衿脸红了起来，伸手捂住秦韫玉的眼睛，她感觉到他的睫毛在掌心像在抓挠一样，觉得自己的脸更烫了，她也回了句，“很想成亲。”

　　顾衿说完就拉住秦韫玉，两人在人群间穿梭，墨色和妃色衣摆交织在一起，两人的手紧紧交握，寒风似乎也变得轻柔起来。两人玩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岸边，顾轩神色落寞，他去到将军府的时候正好看到了秦韫玉的马车，便跟着二人一起来到了这里。回想前世，顾衿身旁的人是自己，就连溜冰，也是他教会的。那时的顾衿时时刻刻在意自己的形象，怕发髻乱，怕摔倒不雅。所以格外依赖他，一直握着他的手慢慢滑。后来顾衿学会滑冰了也渐渐找到了乐趣，二人也像这样牵着手。

　　顾轩很想上前邀请顾轩再一同滑冰，自从顾衿离开后，他的每一天都如冬日般寒冷，却再也不曾感受过与她度过寒冬的快乐。但他很清楚，自己不该也不能上前，他最好的位置，就是看到她幸福平安。

　　想到这里，顾轩嘲讽一笑，若是这一世的顾衿知道，自己曾犯过那样的错，怕是会恨他，他无法再承受一次顾衿对他的恨。顾轩告诉自己，这样就很好，她很快乐，家人平安，心悦之人常伴。哪怕那个人不是自己，他也知足，只要她好，便一切都好。只是这心啊，怎么还是忍不住痛呢。顾轩最后脸色苍白得离开了湖边，虽然顾衿身旁的人已不是自己，但至少这个除夕，他们可以在同一个时空下度过，终于不是抱着她的画像度过了。

　　玩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等顾衿和秦韫玉回到王府时，王元已经备好了美味佳肴。“顾小姐，都是您爱吃的，王爷一早就吩咐下来了，就等今天您来呢。”王元热情迎了过去，这可是王府未来的女主人，他可得把人哄开心。顾衿看向秦韫玉眼里全是打趣，“王爷有心啦。”秦韫玉故作正经地回答，“顾小姐喜欢就好。”

　　难得如此惬意，王元还贴心地温好了酒，他给了周围下人一个眼神，大家识趣地退了出去，留下二人甜蜜用餐。“不愧是王府的人，安排得真妥当啊。”顾衿看着王元带人离开。秦韫玉笑着给顾衿斟满了酒，“这可不是我安排的。”

　　秦韫玉看着顾衿笑了一下继续说，“但的确是我心中所想。”除夕之夜，秦韫玉自然是想二人度过，平添那么多人干嘛。两人举杯饮酒，顾衿说，“愿新年胜旧年。”秦韫玉见顾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无奈地笑着喝完了杯中的酒，“愿来年皆如意。”说完，秦韫玉还不忘提醒顾衿，“虽说是特地备的果酒，但也不可贪杯，不然待会你醉醺醺的怎么看烟火。”

　　顾衿端着酒杯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那我最后一......三杯！”秦韫玉难得看到她露出这样的神情，心底一片柔软，认命的给她斟酒。等两人吃完东西，便又出门了，想着顺便散散步消食，便没有坐马车。

　　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大街小巷萦绕这欢声笑语，秦韫玉伸手环抱着顾衿的肩膀，两人很快到了秦韫玉提早安排好的高楼。放眼望去，灯火和熙熙然然的人在脚下描绘出人间烟火的模样，一片祥和美丽。远处烟火升起，划破天际，在夜空中绽放开来。

　　顾衿倚靠在秦韫玉肩膀，酒香还充斥在二人之间。气息交织，分不清你我。秦韫玉另一只手在衣袍下收拢，烟火倒映在他的眼瞳中，分不清是他眼底的炙热还是烟火的光。“阿衿，烟火真美。”秦韫玉看着顾衿，在他的眼里，顾衿的影子取代了烟火，烟火飘散的光在他眼中构建出星星点点，好似萤火围绕着顾衿。

　　顾衿伸手握住秦韫玉衣袍下的手，将他手掌摊开，与他十指相扣，顾衿笑着说，“是啊，烟火真美。眀谦，这是我看到过最美的烟火。”秦韫玉的气息逼近，令顾衿无法忽视。酒香与他清幽的墨香交织在一起，令顾衿片刻失神，下一秒，她的唇间被温热覆盖。

　　秦韫玉试探地吻上顾衿，青涩地触碰着。顾衿和秦韫玉十指交握的手用力收紧了一下，然后闭上的眼睛。闭眼前，顾衿的眼里是秦韫玉柔情似水、青涩认真的神情。在烟火下，他们深情拥吻，一切是那么多美好。他们相互依偎，触碰着对方的灵魂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