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恋时差》尺水

11、第十一章

　　第一个是林亭在大冷天冒着风雨，一次次下水拍摄的场景。替身演员都受不住冷，连着换了两三个，只有他从头坚持到尾，最后一场拍完时，他嘴唇都发白了。

　　顾啸川也是头一回看到这个视频，想起那晚林亭回来时的样子，久久没有说话。助理看他一直沉默，不安地问了一句：“顾总，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对？”

　　顾啸川回神，说：“明天找个助理跟着他。”

　　许多粉丝看到他从水里上来时，明明冷的发抖，却还带着笑安慰起助理，心疼的直落泪。

　　如果他有心炒作，就该早早把这个视频拿出来，那敬业人设轮不到赵宁羽来立。但哪怕面对关心他的粉丝，林亭也从未吐露过半个字。

　　【我崽太拼了！要注意身体鸭！】

　　【哥哥还招助理么？会给温暖抱抱的那种~】

　　【爆哭！！想到我爱豆这么努力，还被黑粉诋毁成那样，我就难过的不行……快点火起来吧！让世界都看看你有多好！】

　　这个圈子多的是名气不大脾气大的人，努力的演员总归是招人喜欢的，有导演看到新闻，私下里悄悄要了林亭的资料来看。谢峰的手机屏幕亮了又灭，头一回在林亭的事上有接不完的电话。

　　赵宁羽的粉丝被打脸打怕了，难得没有冷嘲热讽，可惜爱豆本人不给力，视频中赵宁羽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坐在椅子上，不断找茬，逼林亭一遍遍重拍的嘴脸分外丑陋，让人想遗忘他的存在都难。

　　【@赵宁羽粉，原来这份胡搅蛮缠的功力是随了正主，祖传的毒坏，惹不起惹不起，溜了~】

　　【笑死，原来劳模人设是靠动嘴皮子得来的，服气惹】

　　赵宁羽看到视频就心里一惊，连忙打电话联系营销公司，没等他想好新招，“放开那个萌崽”又有了动态。

　　这次他公开的是昨天赵宁羽和林亭坠马的视频。面向大众前，他还很贴心地做了播放倍数调整，所有人都能清楚地看到，赵宁羽是怎么抱住林亭的手臂，把他按摔下去的。

　　刚才那个视频或许还能强行洗地为“对作品要求严格”，这个则是辩无可辩地在使坏。

　　林亭的粉丝简直要气疯，这次连费心挤兑都不屑为之了，直接刷起了#赵宁羽滚出娱乐圈#的话题，配图则是他抱住林亭的手臂，用力往下按的动图。有人艾特了赵宁羽所在的华耀娱乐，质问他们选拔艺人的底线在哪里？

　　先前赵宁羽被全网黑，华耀不闻不问，这次反应倒快，话题出来没多久，就发了一则公告，声称发生这种事，是公司监管约束不当，公司会派人积极联系伤者，做出道歉和补偿，并将对相关涉事艺人进行严肃的教育和处理。

　　赵宁羽脸色发白，看着手机半天说不出话。现在的商业合约都明确规定了合作期内，艺人得保持健康向上的个人形象，不得出现有损对方声誉的言行。所以一旦出了不良事件，经纪公司都会积极采取危机公关，以减少损失。

　　这件事固然对他有很大的影响，可华耀身为业内的龙头老大，真想保住他，方法也有很多。

　　他们完全可以联系林亭，达成和解，对外说是拍戏效果，甚至可以宣称两人是好朋友，这只个玩笑，他恰好不小心做过头了——这样连先前逼林亭重拍的事，都可以洗地成好朋友之间的鼓励。

　　然而现在，华耀对可能会产生的损失置之不理，直接釜底抽薪，默认了他下黑手的行为，也断了他唯一的路。

　　赵宁羽胸口阵阵发紧，能让公司不惜承担巨额赔款，也要往死里坑自己的原因，已经无需再想——是他小看了林亭在顾啸川那儿的分量。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测一般，经纪人打了电话过来：“这种时候你不老老实实呆着，等我给你想办法，自己瞎作什么妖？公司高层把我骂的狗血淋头，还把我的工作也给暂停了，现在好了，大家一起倒霉吧！”

　　赵宁羽被他骂的心烦，脱口道：“大不了公司跟我解约就是了！这行我不混了总行吧？”

　　经纪人冷笑了两声：“解约？你知道你这次给公司带来多大的损失么？超过九位数！你不把这笔钱赚回来公司会放你走？”

　　赵宁羽一时有点糊涂：“可你不是说公司已经不给我接工作了么？”

　　经纪人沉默了一下，带了一点怜悯的语气：“高层商量过了，允许你把手上的戏拍完，之后会有新的经纪人来带你，你好自为之。”

　　赵宁羽心里重重一沉，对面的盲音响了很久，才木然地挂了电话。

　　颜予直播完才知道今晚发生的事，百忙之中，抽空送上深夜慰问：“顾啸川是破产了么？”

　　林亭听见这个喜讯就是一乐，整个人如浴春风：“真的假的？这好消息怎么才告诉我？”

　　颜予撇撇嘴，对他们这种酷爱瞎折腾款的情侣不太懂：“你别想好事儿了，听说你俩在一起第一年，他就以你的名义搞了个基金会，就算真破产，养你一辈子也不成问题。”

　　林亭往床上一躺，闭着眼睛回味他刚才的话：“你别吱声，让我快乐够再唤醒我。”

　　颜予开了一瓶冰啤，便走边喝：“你先醒醒，给我解个惑，顾啸川没破产怎么让人这么欺负你？”

　　林亭的口气宛如在说幼儿园里的小打小闹：“同事间一点摩擦，算不上欺负，我也没受什么伤。”

　　颜予不信：“这都闹出圈了，摩擦还能小？怪不得老陆昨天给顾总打电话，说他语气差的像老婆跟人跑了。”

　　林亭岔开话题：“昨天不是你们相恋两周年纪念日么？玩得开心么？”

　　颜予现在缓过劲，说起话来也不小鹿乱撞了：“别提了，他那人真是……直播完说要跟我solo，找一找相遇时的感觉，老子信了他的邪，房间一开就真杀我七八回。搞到半夜上楼，床单上全是玫瑰花，他也不知道从哪抱来一只小狗，坐在里面都玩疯了，还尿了一床。问他他说把狗的事给忘了。后半夜我们两个花季少男就没干别的，尽跟洗衣机和狗打交道了。我现在都怀疑他是直男装基佬来骗我感情的！”

　　林亭乐得直笑：“你换个思路，直男都能为你倾倒，那你魅力得有多大？”

　　颜予一想也是，立刻转怒为喜。小狗看他开了一盒零食，急的在旁边直蹦跶。林亭听见声音，也不耽误他，又说了两句就把电话挂了。屏幕上好几条未读消息，都是顾啸川发来的，林亭也没看，手机一丢，关了灯直接睡觉。

　　早上起来又刷了遍微博，发现热度还没下去，排名第一的是顾啸川的声明和点赞截图，赵宁羽紧随其后，林亭被这俩货连累的，这次一起丢人丢出圈了。他叹了口气，起床面对现实。

　　赵宁羽一夜没睡，眼下一团阴影，他如今彻底众叛亲离，同剧组的演员们怕沾上他惹麻烦，拍戏之余都离他远远的。之前照顾他的助理也全数被调走，换了一个威猛战士，说话做事一板一眼，活像机器人，而且根本不肯惯他，要什么不给什么，赵宁羽有他还不如没有，出来进去都受气。

　　林亭本来还担心他有情绪，影响后续拍摄，不过赵宁羽大概也知道自己演艺生涯要走到头了，反而格外配合，倒让他松了口气。

　　那晚过后，人人都知道顾啸川对他有意思，赶过来巴结示好的不计其数。林亭一如往常，淡定的让人心里犯嘀咕。且好几天过去，也没看到顾啸川真有什么实际动作，有人已经在猜，那天的点赞是不是手滑了。

　　林亭对这些只当不知，念念生日当天，他拍完自己的戏份，就跟导演告假。

　　导演答应的倒快，小助理知道后很激动，他内心戏非常多，热搜事件结束以后，林亭好几次都瞄到他在看什么可疑小说，问起来，他说在熟悉套路，好提前有个思想准备，林亭都不知道他在准备个什么。

　　现在看到林亭要走，上来就问：“哥，你是要去谈恋爱吗？”

　　林亭被他搞得很无奈，寻思着这个戏拍完，干脆给孩子找个演员进修班算了，敲了他一下，支使他去打电话，问之前订的蛋糕做好了没有。

　　剧组晚上还有夜戏，工作人员都在忙，他就自己给自己卸妆。林亭皮肤非常白，收拾干净以后，带着一种清秀的书卷气。他收拾了一下背包，把写好的小卡片塞礼物盒里，才起身出门。

　　一转头，就看到赵宁羽倚在门边，林亭不用分辩都知道他眼神不怎么友好，自顾戴上帽子口罩，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去，留他自己在那演苦情戏。

　　赵宁羽在他身后阴沉沉地说：“你别以为傍上顾啸川就万事大吉了，他今天怎么对我，以后也能怎么对你。”

　　林亭的身影一顿，似乎听进去了。赵宁羽心里得意，趁热打铁又放了句狠话：“你等着吧，要不了多久他就得甩了你。”

　　林亭回过头，情真意切地对他说：“谢您吉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