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驱》明鏡幽蘭

7、梦开始的地方

　　当初的赛罗并不知道，自己会被押送到这荒凉到只剩下孤独的K76行星，所以，这是被流放了吗？毕竟曾经身为光之国最强战士的贝利亚，在企图触碰等离子火花被抓捕之后，直接就被流放出光之国。只不过，谁也不知道贝利亚那时去了哪里。而赛罗也不明白，为何他会被流放到一颗指定的行星上。
　　“这是宇宙警备队总部的决定。”
　　雷欧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赛罗回过身去，这令他更加不解。不是被流放，应该自生自灭了吗？雷欧教官为什么会来这里？
　　宇宙警备队总部，赛罗飘在半空之中，鸟瞰宇宙警备队总部开会决议时的情景：有奥大声斥责，有奥激动不已，有奥说要抽取全部能源，有奥说要像贝利亚那样流放。场面一度十分激烈，唯独奥特之父和奥特兄弟沉默不言。
　　“泰罗，你有什么想说的吗？”佐菲问道，奥特之父也想听听泰罗的意见。
　　泰罗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低沉，完全不似寻常的柔和：“我是竞技场的总教官，这个事情我也有责任……”
　　“不是让你检讨，”佐菲打断泰罗，“你得发表意见。”
　　泰罗缓缓地抬起头，眼中流露出无力的伤感。看看父亲，又看看大哥，最后又缓缓垂下头去，从胸前低微地飘出一句话来：“能不能……”
　　“能不能，放过他……”
　　泰罗突然抬起头来，所有在座的奥们都瞬间把目光投向了一直面色凝重的赛文。其他奥们都满脸的不可思议，奥特兄弟们比较平静，但是也好像有点不敢相信。泰罗看着三哥的眼神中带了一些小小的欣悦，仿佛是找到了知己一般。
　　“赛文大人，您说的放过，是什么意思？”席间有奥发话了，“要知道贝利亚，流放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很仁慈了，他居然还要回来复仇！”
　　“如果当初不是流放，贝利亚就不会被雷布拉德星人恶灵附体，也就不会黑化来光之国复仇了！”
　　泰罗说得有点激动，这也使得在座的奥们有些惊讶。好像泰罗自从地球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这样激动过，仿佛永远微笑着云淡风轻已经成了他性情的定格。
　　“所以说，其实最妥当的做法，就是抽取所有的能源才对！”
　　啪的一声，赛文站了起来，在座的奥们都吃了一惊。泰罗轻轻地用手碰了碰赛文拍着桌子的手，赛文便不做声地重重地坐了下来。满脸的阴沉和紧绷，令那些元老奥们都不敢轻举妄动。
　　“那个孩子的本性并不坏。”泰罗打破沉默，“其实，当初流放贝利亚是不理智的。贝利亚是拒绝黑暗的，和赛罗一样，他也只不过是被力量一时迷惑了双眼。我想请问，我们在座的各位，有谁年轻的时候，没有被力量所诱惑，致力于超越自己想要超越的人呢？”
　　众奥都不说话，泰罗继续说道：“如果当初光之国没有流放贝利亚，而是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或者是……”泰罗的声音有些颤抖，好像略感吃力，“在他被流放之后，能够有人予以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关心。那么，光之国就不会多了一个劲敌，而父亲也不会少了一个战友。”
　　一片沉寂之中，所有奥都把目光投向了不动声色的奥特之父。奥特之父缓缓抬起眼睛，看了泰罗一眼，泰罗的眼睛闪耀着光芒，像极了当年在战争前夜贝利亚看着自己的模样。
　　凯恩，你放心，我就是拼了这条小命，也会护你周全。毕竟，能打败你的只能是我嘛！
　　一阵恍惚过后，奥特之父的眼前逐渐清晰，泰罗年轻的面容毕竟和当年最亲密的战友贝利亚不太一样，而那些在座的元老们，虽然也曾一起并肩战斗过，却压根就不能够令他回忆得起早已尘封的过往。
　　“贝利亚，是个很好的战友呢……”
　　半晌之后，沉吟的奥特之父幽幽地说出这么一句。
　　随后的事情，赛罗就看不见了。然后不知为何，又回到了K76星球。亘古不变的昏暗和孤寂，不知为何出现的雷欧和阿斯特拉居高临下地站立着。这样的姿态，比在竞技场授课时可要严厉、挑衅得多。
　　“居然胆敢触碰等离子火花，”雷欧伸手指着赛罗的鼻子，“我倒要看看你的能耐究竟有多大！”
　　话音未落，雷欧便出现在赛罗面前。赛罗还未反应过来，胸前便挨了重重的一脚，向后飞了一百多米，倒在飞扬而起的灰尘里。
　　从尘土里爬起来的赛罗被戴上了无论如何也打不开的修行甲，沉重的修行甲如同囚服一般，限制着行动和力量的发挥，也带着浓重的羞辱，内心不愿，或者说是害怕去回忆的事情时时刻刻都能由这件可恶的修行甲提起，这使得赛罗极其恼火，以至于雷欧的许多次攻击赛罗都会毫不犹豫地接住，然后再毫不客气地回击。
　　“看起来还是那么的耐造啊！”
　　雷欧似乎有些欣悦，这给了赛罗一个等同于挑衅的信号。本以为被光之国所抛弃已经是最为悲哀的事情，没想到，这兄弟俩还要来这里落井下石，戳人脊骨！不可原谅！
　　“还记得你企图触碰的等离子能量核吗？”
　　“我才不会去想那些事情呢！”
　　赛罗讨厌打架的时候对手叽叽歪歪，一点都不认真，看不起人的感觉（兔子你真的不是在说你自己？）雷欧很少在战斗中发言，但是这句话，算是触动了赛罗的逆鳞。
　　“你还只不过是沉迷于表面的力量，那些力量并不是真正的强大！”
　　为什么要抓住那件事情不放？折磨赛罗一生的耻辱，难道在你们眼里就是一个讲笑话的谈资吗？
　　“自以为是，在那啰嗦什么！”
　　从那天起，赛罗便开启了每天准时被戴上修行甲和雷欧兄弟互相伤害，然后在雷欧兄弟离开的时候被卸下修行甲的生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看似枯燥无味的时光飞逝中，赛罗逐渐懂得了释怀，有了新朋友小怪兽皮古蒙，不再对雷欧兄弟的“挑战”耿耿于怀，甚至学会了从对抗中学习技能。雷欧兄弟似乎也乐见如此，于是赛罗便从雷欧那里学会了比在奥特竞技场时多得多的技能。
　　“心无杂念，方能前行。”
　　雷欧好像对此特别满意，赛罗却说这家伙又在装逼。可是背地里，赛罗却觉得这话其实好像也有点道理的。之前，在奥特竞技场，一直在为实现计划表上的目标而学习，时时刻刻都是想着像通关一样，把教官们从下到上打个遍，不打到泰罗誓不罢休。满脑子都是拟敌化的泰罗，却从来没有真正地去研究过泰罗的实力和战术。可以说，除却蛮力，在竞技场真的几乎没有学到多少干货。也难怪奥特兄弟并不以之为然，泰罗在鼓励小赛罗实现目标的时候脸上流露出的无奈可以说直到如今才勉强看懂。
　　呵呵，当初的赛罗，一定很可笑吧？
　　从那天起，赛罗不再惧怕回望光之国。那颗他曾经梦想织造和破灭的地方，在寥廓的宇宙中显得格外亮眼和美丽。
　　没有了赛罗，光之国依然雄伟灿烂。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光之国这般惹人迷恋呢？光芒之中的泰罗看起来也没有那么令人不爽，赛罗静静地看着点亮了黑暗宇宙的光之国和光之子，就像当初泰罗和自己讲述小时候那般平淡而安详。良久之后，赛罗不禁伸出手去，想要触摸那颗翡翠一般通透的星球。
　　你能拒绝光吗？
　　很显然，赛罗并不能拒绝光。
　　（以下回归现实）
　　那个声音如同流星一般划过宇宙，在耳边逐渐消失，赛罗缓缓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小怪兽皮古蒙依然睡得正香，赛罗久久地凝望着睡意正酣的皮古蒙，开始回忆自己有没有这样被人凝视过。
　　好像并没有。赛罗安静地苦笑着。
　　曾经，那么多人嫉妒自己可以独占泰罗的时间，可是又有谁知道，自己嫉妒小梦独占了泰罗的关爱？虽然不知道生活在奥特之家的泰罗和梦比优斯日常是怎样度过的，但是想起泰罗看到小梦时的温柔，以及小梦提到泰罗教官时的甜蜜，赛罗便觉得，同这些相比，之前所追求的一切，简直毫无意义。
　　这到底是什么呢？赛罗并不能归纳出一个结论来，但是这样的感觉，依然使得他感到温馨，前所未有的安心和满足的感觉。
　　泰罗，我不想打败你了。我只想再和你坐在一起，独占你的时间，听你讲述小时候的故事。这一次，我一定会认真倾听。
　　父亲，母亲，你们听得见吗？我是赛罗，今天，我5900岁（人类年龄为16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