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驱》明鏡幽蘭

6、一步之遥

　　尽管早已听说奥特兄弟的队伍不断壮大，已经扩充到了十人组，但是小赛罗却并没有听说过最小的梦比优斯。直到他来到竞技场的那天，他和小梦比优斯、希卡利分到了一组，他才知道，这个看起来既呆萌又弱鸡的小奥居然就是传说中的奥特十弟！
　　“你好，我叫梦比优斯。”
　　小赛罗看了一眼和自己差不多年龄和身高的小梦比优斯，傻白甜式的外形，笑起来和说话的时候像极了那个令他极其不爽的奥特曼。赛罗心想，这其实才是泰罗的亲弟弟吧？
　　可是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小赛罗渐渐地确定，自己大概是永远不会像讨厌泰罗那样讨厌梦比优斯了。
　　梦比优斯的天然萌和自然呆完全不会让人将他置于奥特六兄弟那样热血、强大的行列，所以梦比优斯不会成为他赛罗的目标，因而也就没有理由去对他产生敌意和设定屏障。况且，被他称为“小梦”的梦比优斯时刻都能令他倍感无力，却又无法拒绝，这样的小梦，小赛罗都怕在对抗课程中失手误伤了他。
　　“我说小梦，你对抗的时候能不能给点力，我要是一不小心把你打死了可怎么办？”
　　嘿嘿嘿，小梦比优斯笑得天真烂漫，人畜无害：“然后泰罗哥哥会打死你。”
　　小赛罗一头黑线，可是转念一想，诶？如果说正面挑战教官，可能奥特兄弟，尤其是泰罗其实是不大可能接受的，毕竟艾斯说过这会开辟一种不良的风气。可是要想找到和泰罗正面杠的理由，还真是不容易呢！小梦这么一说，感觉还是挺有操作性的……
　　于是小赛罗还真就打了小梦比优斯，其实他也并非是想借此正式挑战泰罗，而是带了一点小小的试探之心，一是想要看看泰罗会不会真的为了小梦而“打死”他，二是想要营造出一种自己一直在践行目标的气氛，或者简单粗暴地来说，就是想要寻找一点存在感。
　　可是泰罗不仅没有出面找他麻烦，连小梦比优斯都没有怪罪他。小赛罗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挫败和悲伤，消沉、自闭到以至于连无故被打的小梦比优斯都哭着来向他道歉。然而结果就是，小梦比优斯哭得越不能自已，小赛罗的怒气值就越高。
　　真是一对奇葩的兄弟！完全受不了！好想爆炸！
　　“你能不能不要哭了？”
　　“那你能不能不生气？”
　　“不能！”
　　“我……呜呜呜呜呜呜”
　　但是只要有小赛罗的地方，就会跟着小梦比优斯，有小梦比优斯的地方，就会有小梦比优斯那可以哭倒等离子火花塔的梦氏哭泣。小赛罗彻底暴走了，如果不能及时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他的确不敢保证自己一定不会把小梦打得连“哭”字都不知道怎么写。
　　“其实泰罗怎么可能真的接受你的挑战呢？”
　　小赛罗一回头，看见艾斯站在身后，可是小赛罗并不想理会他，只是继续面对着对面的等离子火花塔的光辉放空。
　　“我们这些教官的使命，就是把战斗知识传授给你们。学生想要超越老师，这是好事。可是，老师又怎么会真正地像个敌人那样，去迎战自己的学生呢？”
　　“可是，如果教官不拼尽全力的话，那么将来的我们，在战场上遇到的麻烦又有谁来担责呢？”
　　面对小赛罗怒气正盛的质问，艾斯不禁微笑：“可是，你真的是带着这样的心态来挑战泰罗的吗？”
　　小赛罗的身后，赛罗也不禁陷入了沉默。艾斯果然心多一窍，或者说，其实奥特兄弟应该都是如此地心照不宣。可能，正是因为他们都知道赛罗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强大，才不打算真正接受来自于赛罗的挑战。正如艾斯所言，老师是不会把学生当作是真正的敌人的，因为那样没有意义。
　　“所以，泰罗是你真正的敌人吗？”艾斯突然问道，“你所谓的目标，其实就是想要把泰罗从你的印象中抹去吗？”
　　敌人，这个词好陌生，陌生得令人惶恐不安。赛罗脑中一片空白，目光也开始迷离起来。面前的小赛罗一言不发地盯着艾斯，只见艾斯直面对面的等离子火花塔，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地说道。
　　“就算是我们接受了你的挑战，泰罗也不会真的和你打。看见对面的火花塔了吗？你看那光。”
　　赛罗和小赛罗顺着艾斯的示意，将目光投向光芒万丈的火花塔尖，艾斯的声音开始变得轻和起来，轻和得让赛罗恍惚间想起了一个令他不爽的形象。
　　“光的使命是驱散黑暗和带来希望。你能抓住，或者是拒绝光吗？”艾斯说着，声音在万丈光芒中飘荡，“泰罗是光之子，就像是那塔顶的火花，有着和光一样的博爱和圣洁。不是真正的黑暗和邪恶，他是不会把他当作真正的敌人去迎战的。”
　　也就是说……我永远都赢不了他吗？
　　所以说，我从来都没有真正进入过泰罗的视线和印象，所以，他不会把我当做真正的对手，来与我一较高下吗？是这样的吗？
　　艾斯离去的时候，赛罗感觉永不日落的光之国仿佛都陷入了黑暗一般。在这样的黑暗中，赛罗陪着小赛罗在奥特竞技场的楼顶上坐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时间长到小赛罗的失踪引起了整个竞技场的震动，小梦比优斯哭着来找泰罗，说只要赛罗回来，他想怎么着，小梦都会听从。
　　泰罗也十分震惊，赛文感到不安，艾斯刚想说点什么，却转念之后陷入了极大的恐慌。
　　“不好！”
　　伴随着一声惊呼，艾斯已经飞出了竞技场的上空。赛文紧跟其后，泰罗也追了上去。正要来说事的佐菲、初代和杰克也不明情况地跟在了后面。
　　不管我有没有真正进入过你的视线，总有一天，我会变得和你一样强大！就算是一个人，我也要成为能够与你齐肩并进的英雄！
　　你能抓住，或者是拒绝光吗？
　　赛罗看见那天做了这辈子最愚蠢、最遗憾、最不想回忆的事情的自己。触碰等离子火花，究竟是为了抓住光，还是拒绝光？赛罗没有来得及思考这个问题，他只是以为，也许这样可以获取一种强大的力量，那种力量可以使他足以光明而骄傲地站在泰罗的身边，站在泰罗的面前，站在泰罗的心里。
　　可是，刚刚伸出去的手被一只苍劲有力的大手抓住的瞬间，他便知道，自己永远失去了那样的资格，甚至连梦想都被打得灰飞烟灭，连一点回味的余地都不剩下。
　　“你少管闲事！”
　　赛罗恼羞成怒，一股蛮劲冲上头来，只想将这人一拳打死。
　　“别靠近那束光！你根本就承受不了！”
　　说话的人是赛文，在强烈的光芒之中，赛罗并没有看清赛文脸上的严厉之下蕴藏着怎样的悲哀。被掀倒在地的赛罗一跃而起，依然一副吊儿郎当、狂傲不羁的德行，仿佛刚刚在格斗课上被教官打到了正要爬起来一样。
　　那光，就像泰罗，永远都不能靠近，即便将它握在手里，也永远不可能真正地得到，是这个意思吗？
　　你们这些人，凭什么就能给我下定义？难道就会因为你们觉得不可能，我就真的做不到吗？
　　赛罗的眼里迸发着怒火，然而他自以为能够用内心怒不可揭的火焰盖过等离子火花的光芒，却并不知道，在赛文的眼里，那是何等的渺小，渺小得就好像点燃篝火向太阳狂妄地叫嚣一般。
　　“别小看我，我现在就操纵这光给你看！”
　　几道红色身影从天而降，带来一阵音响和风动，赛罗下意识地转过身去。
　　“你触犯了M78星云光之国宇宙警备法。”
　　佐菲指着他的手看起来那样讽刺和扎心，刚刚还在和赛文斗气的赛罗这才意识到，他错了，错得很离谱，错得很不可饶恕。赛罗低头看看自己那只差点触碰到等离子火花的手，细密地颤动着，连心都跟着剧烈地抽动起来。
　　你能抓住光吗？
　　赛罗抬起头来，那如同太阳一般光辉耀眼的光之子正像身后的人工太阳一样密切注视着他。只不过，此刻和从前不大一样，泰罗的脸上写满不可置信，眼里流露出无限的失落和痛惜。
　　如果说以前看到他这副模样，赛罗觉得自己的不爽会更加多了几分，而此刻，他的内心却不再可以那般强硬起来，甚至瞬间崩塌，崩塌成前所未有过的柔软。
　　事实证明，赛罗并不能抓住光。
　　“很遗憾，你已经失去了成为一名奥特战士的资格。”
　　赛文的脸在等离子光的逆光中依然看不清楚，声音极其低沉，低沉到令人误解，仿佛他刚刚失去了一个生命中极其重要的人。
　　初代和杰克冲上前去把赛罗架住，拖拽着离开，佐菲有些不太放心，打算跟上去，毕竟赛罗的爆发力和扛揍指数相当高。
　　“没必要，”泰罗拦住佐菲，“如果他想要逃走，这里恐怕早就发生一场恶斗了。”
　　佐菲看了一眼赛文，赛文依旧没有说话，艾斯的脸上十分凝重。泰罗看了一眼那引得无数人竞折腰却从来没有变动过的等离子火花，转身离去。